郭倩 張東升

摘要：中國，這個具有獨特文化體系與傳承方式的國度，文字具有非常崇高的地位。漢字被看作是傳播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髓的最恰當?shù)奈锘d體與視覺符號，是承載著中國數(shù)千年文明史的神圣的符號體系。漢字的發(fā)展歷程，非常明確地體現(xiàn)出了中國古代“制器尚象”設計思想。事實上，從古至今，“制器尚象”設計思想在漢字設計中都具有重要的地位和指導作用。

關鍵詞：“制器尚象”；設計思想；漢字文化；傳承

一、“制器尚象”的設計思想的哲學詮釋

《易傳·系辭上傳·第十章》中說道：“《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痹凇兑讉鳌は缔o上傳》中，就有“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見乃謂之象，形乃謂之器”、“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钡让枋?。這里的“象”，可以說是《周易》的重要構成因素，它包含了從象形到象易的設計觀念和設計思想?！跋蟆眮碓从诳陀^自然的“形象”，但并不是簡單的模仿和再現(xiàn)，而是在觀察自然界中天地萬物的基礎上，經(jīng)過高度概括出來的、抽象的、具有象征意義的符號。這里的“象”，就是指一種象征的意義。所以說，《周易》中“制器尚象”的設計思想，就是主張把有形之“器”作為一種抽象符號，通過對自然事物的模擬、類比和象征，以變現(xiàn)更深層次的“意”。漢字就是一種無形的“器”，作為一種抽象符號，它的發(fā)生和發(fā)展都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哲學思想——“制器尚象”，并在演變的過程中傳承了這種思想。

二、“制器尚象”思想在漢字設計中的體現(xiàn)

就記錄和傳達視覺信息和思想理念的方式而言，文字毋庸置疑是最直接、最理想的形式。中國的漢字又被譽為是人類社會有史以來最偉大最成功的設計。而貫穿在其中的“制器尚象”思想是漢字設計過程中的遵循的基本原則，也是其精髓所在。漢字作為一種“器”，在演變歷程中它的“尚象”具體可以分為物象、意象和道象三個階段。

（一）物象階段——漢字的起源

1.原始文字

在漢文字產(chǎn)生之前，當原始陶器成為原始先民的主要生活用品時，在原始陶器上描繪、刻畫的某些圖形符號，成為互相傳遞信息的工具。這些圖形符號不僅在陶器上出現(xiàn)，后來也在玉器等其他器具上出現(xiàn)。它們的內涵，一般都是與自然、圖騰、崇拜有關。而這些圖形的構成往往是兩個不同的簡單圖形組合而成，在表現(xiàn)形式上與其他裝飾紋樣是有明顯區(qū)別的，并且是以單獨的形式出現(xiàn)，體現(xiàn)出一種獨特的、強調的、識別的作用。

古文學家認為這些符號就是原始時期的文字。例如山東莒縣、大朱村和諸城縣前寨等大汶口文化遺址出土的陶器上，就有一些圖形符號，實際上這些符號就是一種圖形化文字，它們已經(jīng)初步具備有象形、會意的特點。

2.圖形文字

漢字起源于圖畫，所以離不開線條的表現(xiàn)，漢字的結構原則、偏旁部首從古至今都潛藏著形象的因素。實際上，中國真正意義上的文字是出現(xiàn)在商朝。甲骨文的出現(xiàn)，是中國已知的最早的文字，現(xiàn)代漢字就是有甲骨文演變而來的。甲骨文的構成方式，就是一象形為原則的造字方式。例如“鼓”字，甲骨文的書寫方式就是將當時鼓的造型形象的描繪出來——左側為華蓋、鼓身和底座，右側為手持鼓槌的樣子。

中國在夏代進入青銅時代，青銅器上的銘文被稱為“金文”，字形出現(xiàn)不同的設計風格，有的更具有裝飾性，有的更具寫實性，尤其是食器、酒器上面的銘文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合體字和傾向于圖案繪畫的裝飾文字，這其實就是“象征性”圖形文字最初的發(fā)展階段。

（二）意象階段——漢字字形的演變

創(chuàng)造和運用符號是人的基本特征之一，各種文化都是人類符號活動的結果，各種文化現(xiàn)象都是符號形式表示出的對經(jīng)驗的總結。漢字形體從甲骨文、金文等逐漸演變?yōu)樽?、隸、草、行、楷等書體，在古文字階段的象形意味逐漸減弱，符號意味越來越強，用某種符號、事物來象征一種朦朧的認識或意蘊的表現(xiàn)也越來越明顯。

1.符號化的漢字

將篆書的筆畫粗略的分類，有三種：點、直、弧；隸書將大量的弧筆改成平的，把復合的改成簡短的，用點、橫、豎、撇、捺等筆畫轉寫篆書，這樣不僅方便書寫，而且字形越來越趨向于符號化、系統(tǒng)化。隸變是漢字發(fā)展史上的里程碑，算得上是漢字的一次大規(guī)模的簡化過程，是漢字演變中的一個的重要關節(jié)。魯迅在《門外文壇》中說明了這一變化：“將形象改的簡單，遠離了寫實。篆字圓折，還有圖畫的余痕，從隸書到現(xiàn)代的楷書，和形象就天差地遠，不過那基礎并未改變，天差地遠之后，就成為不象形的象形字”。

2.應用型的漢字

字的實用性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作為語言符號應用于記錄和書寫時，方便快捷，通俗易懂；另一個是在各種材料、載體和環(huán)境中的表現(xiàn)和應用。例如在漢代的銅洗和瓦當中的文字，與圖形相結合，或文字與文字解構后重新組合，在線形上有粗細、疏密的對比，而整體和諧統(tǒng)一，趣味橫生，很好地體現(xiàn)了漢字的視覺美感和表現(xiàn)力。還有以晉商為代表的近代漢字商標設計，漢字適用于圓、方、菱形以及不規(guī)則形狀中，字體與圖形的組合呼應、圖案細膩豐富，空間疏密編輯恰當，均體現(xiàn)了字形藝術化處理的設計手法。

（三）道象階段——當今漢字設計的趨勢

20世紀以來，中國在政治軍事、科學技術、社會人文方面都發(fā)生了巨大的深刻變革，作為文化載體的漢字，它的發(fā)展，與這種變革緊密相關。社會發(fā)展到數(shù)字化、網(wǎng)絡化的今天，由于計算機及智能工具的替代工作，看起來漢字的書寫和應用好像在人們生活中逐漸淡出。但從精神層面看，漢字仍然是中國傳統(tǒng)視覺設計的核心，傳統(tǒng)文化被知識階層所重視，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漢字。在這種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下，現(xiàn)代的漢字設計方式，更多追求的是一種是視覺與意境的完美結合，逐漸趨于文字的圖形化和符號化設計。

近幾年中國承辦的一些大型賽事和活動，標識系統(tǒng)大都是以圖形化和符號化等方式 設計過的漢字為主要元素，例如2008年北京奧運會會徽，將北京的“京”字演化為舞動的人體；2014年青島園藝博覽會標志中的核心圖形符號是中國古老的甲骨文“藝”字等。這些優(yōu)秀的設計都是以漢字為設計元素創(chuàng)作的，它們不僅是一種國際化的象征符號，表示了其一般的概念意義，更顯示出了蘊藏在深層次的文化積淀，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哲學思想和藝術境界。

現(xiàn)如今，還有更多的設計家開始嘗試不同的方式展開創(chuàng)作，，例如陳楠的甲骨文“字繪”，以書法與繪畫結合的藝術形式，用數(shù)字化手段將甲骨文文字與圖形繪畫相結合，創(chuàng)作出全新意義的文字。在其中我們可以感受到古人的智慧，以及在傳統(tǒng)中蘊藏著的無上靈感。

三、總結

漢字是漢民族文化的形成和體系中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它既是記載民族文化的一種符號和標志，也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發(fā)展過程的一個象征。在六千年的歷史演變中，漢字的形體結構千變萬化，但從甲骨文到現(xiàn)在，從象形、指事到會意、形聲的體系形成，從物象、意象到道象，每一次變化都不是任意為之，無不遵循著“制器尚象”的哲學思想，彰顯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藝術魅力。

中國傳統(tǒng)文化博大精深，古人在觀察和思索世界時，借助形象，以“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的方式，賦予“象”豐富的思想內涵，成為中華民族文化中取之不盡的思想源泉?！爸破魃邢蟆彼枷肫鋵嵕褪菨h字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思想源泉和精神支撐。從古至今，中國人用具體的形象、感知的意象、領悟的道象來創(chuàng)造和改變漢字，使其形體結構蘊含豐富的美學特征，并成為中國古代優(yōu)秀設計思想的載體。我們應當在此基礎上不斷地發(fā)現(xiàn)、發(fā)掘、變化和創(chuàng)新，讓“制器尚象”思想在現(xiàn)代設計以及未來設計中不斷地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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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郭倩（1986.1），女，籍貫：山東省濟寧市，學校學院專業(yè)：廣西藝術學院設計學院，藝術設計，學歷：碩士研究生；

張東升（1985.2），男，籍貫：山東省淄博市，學校學院：河北大學藝術學院，藝術學理論，學歷：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