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松嶺

摘 要：民主集中制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根本組織制度和領導制度，如何才能更好地貫徹民主集中制，我們在實踐中走了一些彎路。1934年12月至1935年5月以“遵義會議”為核心的系列會議詮釋了民主集中制，民主集中制首先應當是一種制度，是一個有機的整體。這些經(jīng)驗對今天民主集中制的理論與實踐，仍然有借鑒意義。

關鍵詞：遵義會議；系列；民主集中制

中圖分類號：D2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8）05-0041-03

以遵義會議為中心的系列會議是中國共產(chǎn)黨歷史上一次極其重要的轉折，是中國共產(chǎn)黨第一次獨立自主地解決中國革命領導人的問題，同時也是我黨第一次完整踐行了民主集中制的過程，這些從組織上保證了中國共產(chǎn)黨正確路線和方針的貫徹，它“標志著中國共產(chǎn)黨在政治上開始走向成熟，遵義系列會議作為我黨實行民主集中制的典范”[1]，其影響是深遠的。

一、遵義系列會議的背景及概況

（一）從通道會議到猴場會議：遵義會議的前奏

1934年10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紅軍主力8.6萬余人被迫撤離中央蘇區(qū)，開始戰(zhàn)略轉移，就是著名的“長征”，由于“左”傾領導的錯誤指揮，一路使紅軍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紅軍已走到生死存亡關鍵時期，大家逐漸認識到必須改變“左”傾冒險主義軍事指揮領導。

1934年12月12日，中共中央負責人就紅軍行軍路線和戰(zhàn)略方針問題在湖南通道舉行緊急會議，史稱“通道會議”，會上毛澤東提出放棄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進入敵人防守薄弱的貴州，毛澤東的正確主張得到了周恩來、王稼祥、張聞天等同志的支持?！巴ǖ罆h”多數(shù)領導者已初步形成了必須改變戰(zhàn)略轉移大方向的共識，李德、博古的權威開始受到質(zhì)疑。

1934年12月15日，中央紅軍占領黎平。18日中央政治局在黎平舉行會議，會議由周恩來主持，博古、周恩來、朱德、張聞天、毛澤東、王稼祥、李德等參加了會議，會上就紅軍戰(zhàn)略方針進行了激烈爭論，最后同意了毛澤東主張放棄同紅二、六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繼續(xù)西進，在川黔邊建立新的根據(jù)地的正確主張。

“黎平會議”后，李德仍然堅持紅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1934年12月31日晚至次日凌晨，中共中央在甕安猴場召開了政治局會議，史稱“猴場會議”。會議通過激烈的爭論，再次否定李德等人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錯誤主張，重申“黎平會議”決定，并實際上結束了李德、博古對紅軍的軍事指揮權。按照周恩來的說法，“在遵義會議前夜，終結了李德的軍事指揮權，猴場會議是遵義會議的一次重要的預備會”，為遵義會議的成功奠定了基礎。

（二）遵義會議的歷史轉折

中央紅軍于1月2日攻占遵義，在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的努力下，1935年1月15日到1月17日，在遵義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這就是著名的“遵義會議”。會議首先明確了軍事上的領導錯誤李德、博古負主要責任，會議最主要的組織決定是改組了黨中央領導機構，推選毛澤東為政治局常委；決定常委中再進行適當?shù)姆止?，取消了在長征前成立的三人團。因為“遵義會議”是在激烈戰(zhàn)爭形勢下召開的，沒有全面地討論政治路線方面的問題，主要集中解決黨內(nèi)所面臨的最迫切的組織問題和軍事問題，結束了“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中央的統(tǒng)治，明確了毛澤東在紅軍和中共中央的領導地位。

遵義會議是“遵義系列會議”的核心會議，由于時間緊迫，遵義會議上的決定中還來不及完全落實，一是博古仍然在中央負總責，二是常委中的分工還沒有完成，這就產(chǎn)生了后續(xù)會議，沒有后續(xù)會議，遵義會議就不能算成功的會議。

（三）從扎西會議到茍壩會議：遵義系列會議的完成

遵義會議后，1935年2月5日至9日，中央政治局在云南威信水田寨、大河灘、扎西鎮(zhèn)等地（川滇黔交界的雞鳴三省之地）連續(xù)召開的會議，統(tǒng)稱為“扎西會議”。會議討論通過了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分工決定：張聞天代替博古在黨中央負總責。會議還通過了由張聞天起草的《遵義會議決議》。至此，“遵義會議”所決定的事項基本完成，扎西會議更加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全黨全軍的重要領導地位。

1935年3月10日，中共中央總負責人張聞天在遵義縣茍壩村召開中央會議，討論攻打打鼓新場問題，這次會議被稱為“茍壩會議”。茍壩會議是繼扎西會議之后，對遵義會議決議的進一步落實，完成了遵義會議沒有來得及完成的中央對于領導機構特別是軍事領導機構的改組，成立由周恩來、毛澤東、王稼祥三人組成軍事小組。茍壩會議進一步確立了毛澤東在紅軍中的指揮地位，明確了毛澤東在紅軍中的職權，為實現(xiàn)他擺脫幾十萬敵軍的圍堵，奠定了思想基礎和組織基礎。

二、遵義系列會議是貫徹民主集中制成功的案例

民主集中制作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根本組織制度和領導制度，也有九十多年的歷史，但是長期以來，我們對民主集中制的認識還是有局限的，在實踐上也出了許多問題，尤其是在遵義會議前，我黨從未有效的實施過民主集中制，而遵義系列會議是我黨貫徹民主集中制成功的案例。

通道會議前，面對空前嚴峻的敵情和當時中共中央和紅軍的負責人博古、李德固執(zhí)己見，毛澤東通過個別溝通，先獲得張聞天、王稼祥對自己正確主張的支持，又得到了周恩來、朱德的贊同，加之其他黨和紅軍的領導也意識到形勢的嚴重性，因此，在1934年12月11日的通道會議上，毛澤東的正確主張得到與會多數(shù)人的支持。幾天后的12月18日在黎平召開的政治局會議上，通過了正式?jīng)Q定，肯定了毛澤東西進貴州的正確主張，否定了“左”傾領導者堅持北上湘西的錯誤意見，“黎平會議”雖然只開了短短的一天，但卻做出了非常重大的決定。

1934年12月31日至1935年1月1日，中共中央在猴場（今甕安縣草塘）召開政治局會議，通過民主表決的方式，博古、李德等“左”傾領導者的錯誤主張遭到徹底否定，黎平會議的戰(zhàn)略意圖得到再次肯定，同時，為了排出“左”傾領導者對軍事指揮的控制和包辦，加強政治局對軍委的領導，猴場會議還做出了一個非常重大的決定，改變了過去軍事指揮權由李德個人包攬的做法，確立了政治局集體決定重大問題的原則，重新恢復了黨指揮槍的原則?！白窳x會議”前的通道會議、黎平會議、猴場會議通過民主與集中相結合的方法，做出了一系列重大決定，暫時緩解了危局，同時也恢復了集體領導的機制，并為遵義會議的召開做了準備。

隨后召開的遵義會議，是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的典范。首先，遵義會議議程嚴格執(zhí)行了民主集中的原則：先是博古、周恩來分別代表政治局和中革軍委做報告，然后毛澤東、王稼祥、張聞天、聶榮臻等與會者發(fā)表意見、自由討論，最后以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原則，通過決議。其次，遵義會議明確指出了博古、李德等人在領導方式上存在破壞民主集中制的錯誤，強調(diào)要予以糾正，必須改變軍委的領導方式。

遵義會議后，新的領導集體高度重視民主集中制的實行，在扎西會議和茍壩會議上，通過民主集中的方式解決了遵義會議上還未解決的問題，這點在茍壩會議表現(xiàn)的特別明顯，“茍壩會議”標志著“遵義會議”后中央的組織調(diào)整已經(jīng)完成。這兩次會議，經(jīng)過民主程序進一步強化了毛澤東在黨內(nèi)、軍內(nèi)的領導地位，是對“遵義會議”精神的進一步落實。

三、從遵義系列會議得出的經(jīng)驗

“對民主集中制不管是從理論上或是實踐上，對其理解可以說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在現(xiàn)實操作中存在著各取所需的現(xiàn)象”[2]，似乎民主集中制可以等于集中，也可以等于民主，還可以等于民主加集中，這些都是我們現(xiàn)實中運行民主集中制作的困境，80年前召開的遵義系列會議，卻在如何正確認識和實踐民主集中制，提供了一些很好的經(jīng)驗。

第一，通過遵義系列會議可以看出，“民主集中制首先應當是一種制度，是一個有機的整體系統(tǒng)”[3]，深入調(diào)查研究是貫徹民主集中制的基本前提；充分討論、集思廣益是黨的民主集中制的主要方法；集體領導是貫徹民主集中制的關鍵；最終目標都是過程的科學性，決定的正確性。遵義系列會議的過程，就很好詮釋了這一點。

從通道會議到茍壩會議這三個月的時間，是紅軍長征召開會議最多的時期，級別也較高。與以往的會議不同，遵義系列會議的每次會議都經(jīng)過充分的發(fā)言、討論，激烈的交鋒，甚至反復（茍壩會議），才做出正式?jīng)Q議，民主集中制發(fā)揮了重大作用。在此以后每次重大戰(zhàn)略方針的調(diào)整，都是以會議的方式，通過集體討論決定的，從而達到了統(tǒng)一思想、明確任務的目的，保證了決策的科學與正確。

第二，個別醞釀是民主集中制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個別醞釀是形成決議、決定之前交流思想、交換意見、反復比較，進一步吃準情況的必要環(huán)節(jié)，也是實現(xiàn)正確集中、保證決策科學合理的重要基礎，因此，個別醞釀不是可有可無的形式，而是決策的必經(jīng)程序。遵義會議召開的政治條件是毛澤東通過不斷溝通，團結了大量同志，長征途中，毛澤東與王稼祥、張聞天及一些紅軍干部反復交談，有理有據(jù)地分析了“左”傾領導者的錯誤，表明了自己的主張，他的正確意見慢慢得到王稼祥、張聞天、周恩來、朱德等同志的支持，通道會議才做出了改道貴州的方針，黎平會議才做出了改向黔北的決定，猴場會議才改變了“左”傾領導者包辦軍事的狀況。毛澤東同志專門講道：“遵義會議是一個關鍵，對中國革命的影響非常之大。但是，大家要知道，如果沒有洛甫、王稼祥兩位同志從第三次“左”傾路線中分化出來，就不可能開好遵義會議”。

茍壩會議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個別醞釀對于民主集中制的重要性。毛澤東在茍壩會議前沒有與其他領導人進行充分的溝通，導致他的正確主張沒有被會議接受，甚至以不當前敵司令部政治委員職務來抗爭，也仍然沒有收到效果。第一天會議結束當晚，毛澤東先后與周恩來、朱德進行了個別醞釀，讓他們先接受了自己的正確主張，使第二天會議上，正確主張得到了有力的支持，最終推翻了錯誤的意見，形成了正確的決議。

這些決策過程，證明了個別醞釀是民主集中制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忽視會前通氣醞釀，討論問題就難以議深議透，決策倉促盲目，甚至做出錯誤的決策。個別醞釀既然是民主集中制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就必須予以高度重視，但在具體實踐中必須注意一些問題：一是個別醞釀是通過平等、真誠的思想交流、民主協(xié)商為展開會議做準備，不是一般的打個招呼、吹吹風；二是個別醞釀不只限于個別交流，還應有其他形式和方法，如大家統(tǒng)一參加座談會、聽取情況匯報、組織咨詢等。

第三，民主集中制不是一成不變的。民主集中制所適應的社會領域不同，民主與集中所代表的對象、范疇也就不同，它所體現(xiàn)的目標系統(tǒng)的具體內(nèi)容就會不同，當然規(guī)則系統(tǒng)和組織系統(tǒng)的內(nèi)容也會相應有所不同。

茍壩會議就是一次典型軍事會議，因此其民主集中制體現(xiàn)了戰(zhàn)爭環(huán)境的特殊需要。首先是通過民主表決，決定攻打打鼓新場，第二天，經(jīng)過激烈的爭論，權衡利弊，又以民主表決撤銷攻打打鼓新場的命令，這么短時間就有截然相反的兩個決議，只有在嚴峻的軍事環(huán)境下，才有可能發(fā)生。而且最后又以民主方式，將軍事指揮權集中在“三人軍事小組”，體現(xiàn)了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民主與集中結合。顯然，這一決策和組織程序是不可能在和平時期發(fā)生的。

通過遵義系列會議的實踐可以看出民主集中制不是一種方法，更不是機械的民主，也不是機械的集中。把它簡單理解為“民主基礎上的集中、集中指導下的民主”或“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是不準確的、片面的[4]。民主集中制其根本點就是強調(diào)民主時要密切聯(lián)系于集中，強調(diào)集中時要密切聯(lián)系于民主，使民主與集中始終相隨相伴，結合在一起，而且在針對不同的時期、不同的環(huán)境，其側重點會有不同，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在實踐中走極端、搞片面性，使民主與集中相割裂、相分離，那就是對民主集中制的扭曲。遵義系列會議作為我黨在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踐行民主集中制的范例，在今天仍然有其現(xiàn)實意義。

參考文獻：

〔1〕王建強.試論紅軍長征與黨民主集中制的關系[J].中共黨史研究，2006.60.

〔2〕肖典和.對民主集中制的重新認識[J].甘肅理論學刊，2003.26.

〔3〕賀培育.民主集中制內(nèi)涵及類別新探[J].燕山大學學報（哲社版），2001.48.

〔4〕王新喜.關于民主集中制的哲學思考[J].湖北大學學報（哲社版），2004.12.

（責任編輯 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