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婷婷,崔樂怡,龍昌蓮,張 航,張 琪,茍 秋,陳建華,劉 鵬
(1.浙江師范大學植物學實驗室,浙江 金華 321004;2.浙江省野生動物生物技術與保護利用重點實驗室,浙江 金華 321004)
鎘(Cd)作為生物毒性最強的重金屬元素之一,在土壤中具有化學活性強、移動性差、毒性持久等特征。目前,我國重金屬鎘污染問題十分嚴重,污染耕地面積超過1.33萬hm2,鎘含量超標的農產品年產量達14.6億kg,用鎘污染水灌溉的農田面積達330多萬hm2,浙江省鎘超標土壤占10.69%[1]。重金屬鎘在土壤中的環(huán)境容量小且易被植物吸收,這不僅嚴重影響農作物的產量與品質,還隨著食物鏈最終進入人體,對人體健康造成了極大危害[2]。
臭牡丹(Clerodendron bungeiSteud.)是馬鞭草科(Verbenaceae)落葉小灌木,是一種兼顧觀賞性和藥用價值的植物,在中醫(yī)藥方面具有活血化瘀、清熱利濕、祛風解毒等多種功效,現代醫(yī)學研究指出,其還具備鎮(zhèn)靜催眠、抗腫瘤、抗氧化和治療腎炎及關節(jié)炎等功能[3]。此外,臭牡丹喜溫暖潮濕、抗逆性強且對水肥的要求不高,在城市環(huán)境美化及水土保持方面均發(fā)揮著重要作用。近年來,許多學者對臭牡丹提取物進行藥理作用分析,如余娜等[4]探討臭牡丹總黃酮對人肺癌A549細胞增殖、遷移和侵襲作用與相關機制,劉建新等[5]研究指出臭牡丹根正丁醇提取物具有顯著的抑菌作用。目前,國內外對臭牡丹的研究多集中于化學成分和藥用功效方面,對臭牡丹抗逆性的研究較少。張建新等[6]對遮光條件下臭牡丹生理變化進行探討,但主要集中在部分生長和光合性能方面,針對重金屬鎘逆境對臭牡丹生理變化影響的研究至今未見報道。因此,本試驗以臭牡丹幼苗為試材,測定鎘脅迫下植株葉綠素熒光參數、丙二醛含量、脯氨酸含量、可溶性糖含量及可溶性蛋白含量等生理指標,以期為進一步研究植物抗逆性機理奠定基礎,并為臭牡丹的實際生產與推廣應用提供可靠的理論依據。
供試臭牡丹來自江蘇省海門市三廠鎮(zhèn),扦插繁殖培育1年后選取健康且大小長勢相似的幼苗栽植于塑料花盆中,每盆2株。
試驗于2017年6~7月在浙江師范大學植物學實驗室進行。對臭牡丹幼苗進行鎘脅迫處理,設0、0.1、0.3、0.6、0.9 mmol/L 5個鎘脅迫濃度處理,3次重復,各重金屬溶液均用去離子水配制。盆栽試驗期間每隔2 d澆灌1次鎘溶液,每次每盆40 mL。脅迫處理12、24、36 d分別對臭牡丹幼苗葉綠素熒光參數、脯氨酸含量、丙二醛(MDA)含量、可溶性糖含量、可溶性蛋白含量等生理指標進行測定。
葉綠素熒光參數采用便攜式葉綠素熒光儀MINI-PAM進行測定:測定前對植物活體葉片進行暗處理10 min,在葉片上選取中部區(qū)域進行測定,本試驗主要探討PSⅡ潛在活性(Fv/Fo)、光化學淬滅系數(qP)和非光化學淬滅系數(qN)。MDA含量采用硫代巴比妥酸比色法[7]測定;脯氨酸含量參照磺基水楊酸比色法測定;可溶性糖含量采用蒽酮比色法測定;可溶性蛋白含量采用考馬斯亮藍比色法[8]測定。
試驗數據使用Excel 2013進行整理,并運用SPSS 20.0統計軟件進行分析。通過單因素方差分析法(one-way ANOVA)和Duncan法計算平均值和標準誤,分析差異顯著性,同時用Origin 8.5軟件作圖。
在熒光誘導動力學參數中,Fv/Fo是葉片PSⅡ量子效率,反映植物PSⅡ系統的潛在活力[9]。光化學猝滅系數(qP)是對PSⅡ反應中心原初電子受體氧化態(tài)的一種度量[10],而非光化學猝滅系數(qN)代表PSⅡ熱耗散能力[11]。由圖1可知,隨著鎘濃度的升高,臭牡丹葉片Fv/Fo和qP總體上均呈現出下降趨勢,在0.9 mmol/L鎘濃度處理下數值最低。其中,不同脅迫周期臭牡丹葉片Fv/Fo較對照的最大降幅分別為22.70%、25.61%和43.10%,而不同脅迫周期臭牡丹葉片qP較對照的最大降幅則分別為37.82%、36.99%和26.20%。葉片qN隨鎘濃度的增加而增加,相較于對照其不同周期增幅分別為34.76%、48.13%和43.10%。表明鎘脅迫下臭牡丹光合電子傳遞速率下降,其潛在光合活性受到抑制,熱耗散作用加強。
圖1 不同濃度鎘脅迫處理對臭牡丹葉片Fv/Fo、qP、qN的影響
MDA是細胞膜脂過氧化的最終產物,是植物膜系統完整性的重要指標[12]。MDA含量越大,植株膜脂過氧化現象越嚴重,膜系統受損程度越大。由表1可知,MDA含量隨鎘脅迫濃度的升高而有所增長,均在0.9 mmol/L濃度下達到最大值。但不同周期鎘脅迫下,植株MDA含量增長趨勢有明顯差異,脅迫前期和中期臭牡丹葉片MDA含量上升趨勢平緩,脅迫后期其增長趨勢則較為顯著。脅迫36 d時,0.1、0.3、0.6、0.9 mmol/L鎘濃度處理臭牡丹MDA含量較對照上升9.09%、26.07%、38.52%和45.29%??梢姡邼舛?、長時間的鎘污染致使臭牡丹產生膜脂過氧化現象,損傷植物膜系統完整性。
游離脯氨酸是一種廣泛存在于植物體內的偶極含氮化合物,具有保護細胞膜系統和維持胞內酶結構的功能,有利于植物抵御逆境脅迫[13]。從表1可以看出,在同一脅迫周期中,臭牡丹葉片脯氨酸含量隨著鎘脅迫濃度的升高而不斷增加。隨著脅迫時間的變化,臭牡丹葉片脯氨酸含量增長趨勢更為顯著。鎘脅迫12 d時,臭牡丹脯氨酸含量于0.9 mmol/L處理濃度下達到最大值,較對照增長90.48%。而脅迫處理24 d和36 d時,植株脯氨酸含量變化趨勢更加顯著,較對照其最大增長率分別高達308.75%和331.49%。由此可見,鎘脅迫刺激臭牡丹累積脯氨酸,調節(jié)細胞滲透勢,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外界滲透脅迫。
在重金屬污染環(huán)境下,植物為緩解水分流失,細胞會主動累積一些可溶性物質來降低胞內滲透勢[14]。其中,可溶性糖是植物的重要滲透調節(jié)物質,其累積有利于植物適應外界環(huán)境[15]。由表2可知,臭牡丹可溶性糖含量隨著鎘處理濃度的升高呈現出先升后降的趨勢。植株可溶性糖含量均在0.6 mmol/L鎘濃度下達到最大值,與對照相比,不同周期植株可溶性糖含量增長率分別為24.39%、39.01%和36.26%。當鎘脅迫濃度大于0.6 mmol/L時,不同脅迫時間下臭牡丹可溶性糖含量均有所下降,但都高于對照,相較0.6 mmol/L脅迫處理其降幅分別為33.48%、33.29%和27.49%。說明一定濃度范圍內的鎘脅迫能夠促使臭牡丹葉片可溶性糖含量升高,但過高濃度的鎘則對其表現出抑制效應。
表1 不同濃度鎘處理對臭牡丹葉片MDA含量及脯氨酸含量的影響
可溶性蛋白具有較強親水性,能夠增強細胞持水能力,是一種植物體內重要的滲透調節(jié)物質[16]。從表2可以看出,隨著鎘脅迫濃度的升高,臭牡丹可溶性蛋白積累量先升后降。在不同處理周期中,可溶性蛋白含量均在0.6 mmol/L脅迫處理時達到最大值,與對照相比,其最大增長率分別為73.07%、48.25%和28.99%。當鎘脅迫濃度超過0.6 mmol/L時,臭牡丹可溶性蛋白含量下降,但均高于對照,相較于0.6 mmol/L脅迫處理其降幅分別為7.68%、7.63%和10.35%。說明一定濃度范圍內的鎘逆境能夠刺激臭牡丹積累可溶性蛋白緩解細胞水分散失,但高濃度鎘則抑制臭牡丹可溶性蛋白的合成。
表2 不同濃度鎘處理對臭牡丹葉片可溶性糖含量及可溶性蛋白含量的影響
鎘是植物生長過程中的一種非必需元素,易被植株根系吸收,過量的鎘對植物生理狀態(tài)和和新陳代謝具有較強毒害作用[17]。葉綠素熒光與植物光合作用各個過程緊密相關,是檢測光合系統損傷程度的靈敏探針[18],其動力學參數能夠快速地探測逆境對植物PSⅡ反應中心的影響。其中,Fv/Fo是植株光化學反應狀況的一項重要參數,代表植物PSⅡ光化學系統的潛在活力。本試驗結果顯示,臭牡丹葉片Fv/Fo隨著鎘處理濃度升高而不斷下降,說明鎘污染使PSⅡ中心受到光抑制,其潛在活性減弱,電子傳遞活性下降。qP反映植物PSⅡ原初電子受體QA的還原狀態(tài)及PSⅡ開放中心數目,其值越大則光合電子傳遞速度越快。而qN代表植物PSⅡ天線色素吸收后不能用于光合電子傳遞而以熱形式消散的份額,其值升高有利于保護PSⅡ免受光氧化傷害。本試驗結果表明重金屬鎘脅迫促使臭牡丹葉片qP持續(xù)下降,qN不斷上升,這與梁開明等[19]的研究結果基本一致,也說明在鎘脅迫下臭牡丹葉片PSⅡ反應中心開放程度減小,光合電子傳遞能力降低,同時其將過剩的光能轉換成熱能散失,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自身對鎘的耐受能力。關于鎘脅迫對臭牡丹葉綠素熒光參數的影響,本試驗取得了一定進展,今后可在此基礎上結合植株氣孔運動狀態(tài)進行更深入的探討。
丙二醛(MDA)是植物組織遭受氧化脅迫發(fā)生膜脂過氧化作用的產物,能夠交聯核酸、糖類及蛋白質等物質,從而損傷細胞膜系統的完整性。因此,MDA含量是反映細胞膜過氧化作用強弱和質膜破壞程度的重要指標[20]。在本試驗中,臭牡丹葉片MDA含量在脅迫后期隨鎘濃度的增加而增加,這與在朱砂根(Ardisia crenataSims)上的研究結果[21]基本相同,也說明長期鎘脅迫致使臭牡丹體內活性氧平衡被打破,產生的大量自由基對植物細胞質膜透性產生嚴重破壞,脂類物質被氧化分解,膜脂過氧化作用加劇。在重金屬污染環(huán)境中,土壤滲透勢較低,植物細胞易出現失水現象。為了抵御滲透脅迫,植物會主動累積一些滲透調節(jié)物質來降低胞內滲透勢,從而維持細胞的正常生理功能。其中,可溶性糖、可溶性蛋白及脯氨酸都是重要的滲透調節(jié)物質。試驗結果表明,較低濃度的鎘脅迫刺激臭牡丹積累可溶性糖及可溶性蛋白,而高濃度鎘則使臭牡丹可溶性糖和可溶性蛋白含量降低,說明鎘脅迫刺激植物啟動防御機制,可溶性糖、可溶性蛋白作為滲透調節(jié)物質保護細胞免受傷害,但高濃度鎘對臭牡丹的傷害較大,抑制了可溶性糖和可溶性蛋白的合成。在不同濃度鎘脅迫對植物脯氨酸累積的影響方面,何俊瑜等[22]在對龍葵(Solanum nigrumL.)的探究中發(fā)現,鎘脅迫可促進龍葵積累脯氨酸,且高鎘脅迫下其積累效應更加顯著。而在本試驗中,脯氨酸含量隨鎘脅迫濃度的增加不斷升高,這與上述在龍葵上的研究趨勢基本一致,說明在高鎘脅迫下脯氨酸作為一種重要的滲透調節(jié)物質,發(fā)揮著緩解細胞滲透脅迫的重要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植株對鎘的抗逆性。
綜上所述,重金屬鎘脅迫對臭牡丹的葉綠素熒光參數、膜脂過氧化程度、滲透調節(jié)物質累積都具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在鎘逆境下,臭牡丹降低光合活性,將過量光能轉化為熱能,大量累積滲透調節(jié)物質,從而增強自身抗逆性。但長時間的高鎘脅迫會導致植物光合系統受損、膜脂過氧化現象加劇、滲透調節(jié)物質合成受阻。在臭牡丹對鎘脅迫的生理響應方面,本試驗結果表明光合特性的調整與滲透調節(jié)物質的積累在植物抵御外界逆境脅迫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這是植物進行能量代謝及細胞抵御滲透脅迫的主要方式,也是植物耐鎘機理中的重要生理反應。重金屬鎘脅迫下植物的耐受機制是一個復雜的生理體系,后續(xù)的試驗應在現階段的基礎上綜合植株氣孔運動、內源激素調節(jié)、DNA損傷過程等方面作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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