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蘭
【摘 要】喬葉在《四十三年簡史》用“另類的”方式書寫女性。一是摒棄了以往女性書寫慣用的“私語化”表達方式,采用第三人稱視角進行敘事;二是著力聚焦女性成長困境;三是用極為庸?;谋磉_方式書寫激蕩的人生。
【關(guān)鍵詞】女性書寫;敘事視角;成長困境;庸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12-0230-01
《四十三年簡史》講述的是主人公“她”四十三年生命歷程中所經(jīng)歷的一切人生故事,包括學(xué)業(yè)、事業(yè)、婚戀等??此朴孤档囊簧?,讀起來卻也悲壯,因為,“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包含著女性在精神以及心理上的自我成長與突圍。從這種意義上來看,這篇小說可以稱為一部“女性成長小說”。作者喬葉摒棄了以往女性書寫慣用的“私語化”表達方式,采用第三人稱視角進行敘事;她著力聚焦女性成長困境,揭露女性在此過程中產(chǎn)生的矛盾與突圍、突圍與幻滅;她一反精英小說家對小說語言以及情節(jié)的極致化要求,用庸?;谋磉_方式書寫激蕩的人生。
一、敘事視角的“去個人化”
女性作家在表達女性生命體驗以及生存境況的時候,總是會習(xí)慣以第一人稱“我”作為敘述身份,這種第一視角的使用能夠使女性的主觀體驗更好地融入文本中,但是,文本所有的情感體驗是圍繞“我”而建立的一個封閉空間,這樣的文本建構(gòu)是不夠開放的。在這部作品中,喬葉使用的是“去個人化”的寫作方式,全篇使用第三人稱視角,將女性書寫“私語化”向外轉(zhuǎn),面向的是更為廣闊的外部環(huán)境。開放的敘事主體,將讀者、敘事主體、作者既能合二為一形成共鳴,又可以獨立存在形成旁觀者的冷靜思考,就像喬葉自己在創(chuàng)作談里所說:“小說中的‘她,沒有名字,所以可以姓張也可以姓李,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
喬葉所有小說的主題都是唯一的:女人與這個堅硬的世界相撞產(chǎn)生的疼痛?!端氖旰喪贰分械摹八睆泥l(xiāng)下姑娘到城里大學(xué)生;從寫材料的鄉(xiāng)鎮(zhèn)小干部到省報的中層干部;從戀愛結(jié)婚到離異等,“她”一次次試圖從男性世界突圍,直到生命停止在四十三歲這一刻,“她”前行的每一步都帶著疼痛與隱憂,“去個人化”的敘事視角使得女性對抗世界的疼痛變得更為客觀與真實,也將作者的創(chuàng)作主題得到更好地凸顯,使讀者產(chǎn)生共鳴。
二、聚焦女性成長困境
在這部作品中,喬葉著力聚焦的是女性成長困境,其中一方面是書寫童年記憶對女性角色的影響。要說《四十三年簡史》到底寫了一個什么故事,其實寫的就是一個窮人怎么度過了自己短暫的一生的故事?!八钡囊簧瑹o論是對舊衣的不愿拋棄、對小便宜的貪婪等都只有一個根源——童年記憶。作家余華曾說:“童年,就像把整個世界當(dāng)作一個復(fù)印機一樣,把這個世界復(fù)印到了你的一張白紙上,以后你做的都是一些局部的修改了,這兒修修,那兒修修,但它的那個基本的結(jié)構(gòu)就是這樣了。”童年的“她”從來不知道零食為何物;童年的“她”要把肉省出來給弟弟吃,因此“她”吃素,但當(dāng)她破戒之后發(fā)現(xiàn)零食與食肉是多么令人歡喜的東西時,我們都以為“她”要沖破童年記憶的枷鎖過上嶄新的人生了,“她”卻又執(zhí)拗得幾乎變態(tài)地迷戀起那條舊秋褲、那些小便宜,因為,窮的感覺讓她依戀,童年記憶永遠無法消除,無論怎樣的抗?fàn)?,它都會帶著過往的執(zhí)念欣欣然回歸。
《四十三年簡史》書寫女性成長困境時還重在揭露婚戀關(guān)系中男性角色的不可知性,縱觀整個文本,男性角色都是模糊的:“她”對父親的感觸是:“連一句能讓她記住的響亮話都沒有”;“她”對初戀“五哥”的感觸是:“這個蠢貨,本該戛然而止的關(guān)系,他非要續(xù)上一條多余的尾巴”;還有“她”的丈夫以及情人“大貓”,這些男性角色全部都以模糊的形象存在于文本中,他們的不可知性本身就是女性書寫的一大進步,讓女性獨立發(fā)聲成就了女性角色本身,讓整個女性書寫更加飽滿與立體。
三、激蕩人生的庸?;磉_
“她”四十三年的一生,作者用“簡史”的方式呈現(xiàn),頗有新意。這看似庸庸碌碌的一生,作為讀者的我們讀起來卻感覺饒有趣味,甚至略有些悲壯。這一切效果都來源于作者那“另類”的表達方式,她把“她”人生中所有的激蕩與波瀾都按捺在了庸?,嵥橹校屪x者在一地雞毛中慢慢品嘗人性的悲涼與荒蕪?!皹?biāo)桿”因為母親的突然離世而放棄了讀書的機會,一個如此渴望讀書改變命運的女孩子,就這樣被命運無情地拋棄,這種巨大的人生轉(zhuǎn)折,作者卻只用淡淡幾筆略過,并不直接寫“標(biāo)桿”的失落與絕望,倒是筆鋒一轉(zhuǎn)寫她水池邊洗衣,寫她目不斜視通知書的樣子,這是極為聰明的寫法,將這種絕望與荒涼一并轉(zhuǎn)嫁給了讀者。類似這樣的寫法還有“她”在離婚問題上的泰然處之,以及在確診為胰腺癌時“她”的淡定清場,作者并不是不擅長書寫激蕩與熱烈,只是將這種激蕩與熱烈包裹在一地庸常之中的寫法反倒能夠帶給讀者更多的驚喜與震撼,作品的張力在這一地細瑣中也表現(xiàn)出來了。另外,本篇小說在語言方面也有自身的特色:直白、樸實,細細碎碎寫來卻能把所有激蕩的情節(jié)層層拴住,還不時帶給讀者一些小驚喜,尤其是文末那句庸常且凡俗的比喻,讀罷讓筆者脊背陣陣發(fā)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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