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羽
摘要:“諧”是幽默、詼諧的意思;“趣”是“樂趣”的意思。在蘇軾的詞作中,諧趣主要有多個層面上的表現(xiàn)。既有顯性與隱性之分,也有普通思考與哲理感悟之別。蘇軾詞作中“諧趣”的影響也體現(xiàn)在多個方面,既有對其自己的影響,也有對其他詞人創(chuàng)作的啟發(fā)。
關(guān)鍵詞:蘇軾詞作;諧趣;理解與分析
蘇軾的詩詞作品充滿了“諧趣”。對這些“諧趣”的理解與感悟既是我們分析蘇軾詞作主題的前提,也是我們把握蘇軾創(chuàng)作風格的基礎(chǔ),更是把握諧趣詞創(chuàng)作發(fā)展歷程的媒介。下邊結(jié)合蘇軾的具體詞作,談一談自己對蘇軾詞作中“諧趣”的理解與分析。
一、蘇軾詞作中“諧趣”的表現(xiàn)
為了探討蘇軾詞作中的“諧趣”及其表現(xiàn),我們首先有必要對“諧趣”的內(nèi)涵進行一個客觀的說明。因此,這一部分的內(nèi)容應該分成兩部分:諧趣的內(nèi)涵與諧趣的表現(xiàn)。
(一)諧趣的內(nèi)涵
在語言學的層面上,“諧趣”一詞是一個并列結(jié)構(gòu)。它是由“諧”與“趣”的合并而成。在現(xiàn)代漢語里,“諧”是詼諧、幽默的意思;而“趣”則是樂趣的意思。因此,“諧趣”一詞中,“諧”是實現(xiàn)“趣”的手段、方法;而“趣”則是“諧”的客觀結(jié)果和必然表現(xiàn)。所以,在作品的層面上講,所謂諧趣就是指一種形式與內(nèi)容的結(jié)合;從創(chuàng)作的過程分析,所謂的“諧趣”就是一種創(chuàng)作策略與創(chuàng)作效果的統(tǒng)一。
(二)蘇軾詞作中諧趣的具體表現(xiàn)
在多維的視角下審視蘇軾詞作中的諧趣更能挖掘它的意義所在。以諧趣表現(xiàn)的具體方式可以把蘇軾的諧趣分成兩類:即顯性諧趣與隱性諧趣。下邊以蘇軾的詞作個案為對象進行解析:
1.顯性諧趣
所謂顯性的諧趣是指在詞作題目中有表達“諧趣”意義的語詞出現(xiàn)。例如,含有“戲”字的題目?!皯颉?,即“戲虐”的意思,因此,含有與之相似字眼的題目更能彰顯詞作內(nèi)涵對諧趣的體現(xiàn)。據(jù)研究者李恒的統(tǒng)計,蘇軾這類的詞作多達九十三首?!稖p字木蘭花》(過吳興李公擇生子三日食客作此詞戲之)與《西江月·再用前韻戲曹子方》等都是這類詞作。對于這類作品而言,即使我們不閱讀詞作的具體內(nèi)容也可以從題目中的“戲”字感受到蘇軾的諧趣流露。
2.隱性諧趣
隱性諧趣是與顯性諧趣相對的一類詞作。在這類詞作中,題目中沒有明顯指向諧趣的詞語。例如,在《定風波·三月七日》一詞中,雖然題目里沒有明確體現(xiàn)諧趣的詞語,但整首詞作卻是體現(xiàn)出一種詼諧的樂趣。特別是上闕里“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一句更是如此?!罢l怕?”這一問,在“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映襯下,讓讀者有所感悟。在下闕里,一句“也無風雨也無晴”似乎是說自然界的風雨無所謂。但是,“自然界風雨”的象征意義也在詞作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既然連“自然界存在的風雨”都可以被忽略,那么人生中的坎坷與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根據(jù)蘇軾在創(chuàng)作中對“諧趣”的運用結(jié)果,它又有如下的表現(xiàn):
首先,諧趣是一種主題。諧趣的產(chǎn)生源于蘇軾自己對生活的反思與感悟。因此,詞作中的“諧趣”其實是他對生活的一種思考。例如,“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一句中,作者把別人眼中的貶謫講成了自己的功業(yè)。事實也正是如此,貶謫本應該是一種懲罰,但在蘇軾的理解中,他多年的貶謫生活卻成了施展抱負的機會。無論是黃州,還是惠州、儋州,他都能盡職盡責與民同樂。因此,這種自身感悟與眾人理解的差異則成了一種諧趣的表達。
其次,諧趣是一種生活的哲理。在蘇軾的詞作中,一些描繪生活畫面的詞作之中,都被他賦予了一定的生活哲理。例如,在一首描繪洗澡的詞作中,面對洗澡這一日常生活現(xiàn)象,蘇軾卻寫出這樣的語句:自凈方能凈彼。這一句與“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的意思頗為相似。在空中飄蕩的“幡”,既不是被風吹動的,也不是它自己在搖擺,而觀看它的人的內(nèi)心認為幡在動。這就正如蘇軾所說,不是別人不干凈而是自己的內(nèi)心不干凈。
在《定風波·常羨人間琢玉郎》有一句: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在這里,面對自己因貶謫而不得不生活在荒僻的所在——嶺南,蘇軾卻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只要自己心安,這誰都不愿意生活的地方也可以成為自己的故鄉(xiāng)。
二、蘇軾詞作中“諧趣”的由來
蘇軾詞作中的“諧趣”有兩個方面的來源:一是繼承,另一是他的感悟。前者表現(xiàn)在方法、題材的層面上;后者體現(xiàn)在詞作的具體內(nèi)容上。
首先,蘇軾的諧趣詞是一種傳承。諧趣詩很早就誕生了,從《詩經(jīng)》開始到唐代達到了鼎盛。而唐代的諸多諧趣詩的創(chuàng)作又都對蘇軾諧趣詞的誕生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
在楊萬里的“誠齋體”詩作里,最令人稱道的是那些以自然景物、兒童活動為內(nèi)容,充滿了諧趣色彩的詩歌。[1]而同樣的諧趣也被蘇軾繼承了。在蘇軾的詞作里,也有與之類似的詞作。在《浣溪沙·游蘄水清泉寺》中有“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這樣的詞句。在這里,蘇軾作為一個詞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人不能再少,水不能西流”。他之所以這樣說,除了一種企盼之外,無非就是諧趣表達的需求。
蘇軾詞作中的諧趣還源于他對生活的感悟。在多年的貶謫之中,隨著他對“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樣的感悟,他對生活的態(tài)度也變得越來越豁達了。一句“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不是無奈的表達而是豁達情懷的感悟。
三、蘇軾詞作中“諧趣”的影響
蘇軾詞作中“諧趣”的影響可以從兩個方面分析:一是對他自己的影響,二是對其他后來詩人的影響。
首先,諧趣對蘇軾自己創(chuàng)作的影響。諧趣對蘇軾自身的影響也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在宏觀的層面上,諧趣的影響使他創(chuàng)造出一種新的詞作。正如前邊提及的那樣,僅在題目中表現(xiàn)諧趣意向的蘇軾詞作就多達91首。在微觀的層面上,蘇軾的貶謫生活與其諧趣詞創(chuàng)作相互影響。對此有研究者這樣說:政治上的失敗,生活上的苦難,成就了他(蘇軾)文學創(chuàng)作的輝煌,印證了所謂的“詩窮而后工”,逆境促使蘇軾對人生作品哲理性的思考,又反過來影響其文學創(chuàng)作。[2]從另一個層面上說,貶謫生活與蘇軾的諧趣詞創(chuàng)作之間具有相互影響的表現(xiàn)。貶謫充實了蘇軾諧趣詞作的內(nèi)容,諧趣詞作又引發(fā)了作者對生活的理性思考。
其次,諧趣詞對其他人的影響。諧趣詞的創(chuàng)作不僅對蘇軾自己有影響,而且還影響到了其他的詩詞創(chuàng)作者。黃庭堅的《定風波》(萬里黔中一漏天)這首詞寫于黃庭堅逆境之中,和蘇軾一樣,調(diào)侃之中蘊含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曠達?!叭f里黔中一漏天,屋居終日似乘船?!鳖H像蘇軾調(diào)侃子由的“宛丘先生長如丘,宛丘學舍小如舟”。[3]仔細分析這段引文可知,在相同的境遇之下,黃庭堅創(chuàng)作的詞句與蘇軾的詞句體現(xiàn)出了相似的意蘊。如果拋開這一點,從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上講,他們兩人之間的相互影響也是可能發(fā)生的。除了黃庭堅之外,辛棄疾等人的詞作中也表現(xiàn)出了蘇軾的影響。通過詞作中的諧趣,他們不僅表達了自己對時弊的思考,而且也表達出了對權(quán)貴的不滿。諧謔詞有了針貶時弊、諷刺權(quán)貴等功能,這是沿著蘇軾開拓的方向更進了一步。[4]這也就是說,蘇軾的諧趣詞有著廣泛的影響。無論是同時代的人,還是后代的文人,都從他的諧趣詞中汲取了創(chuàng)作的經(jīng)驗。
綜上所述,在解析蘇軾詞作中“諧趣”的過程中,我們重點關(guān)注了三個問題,即諧趣的內(nèi)涵,蘇軾詞作中諧趣的具體表現(xiàn)以及諧趣的客觀影響。
參考文獻:
[1]華東方.童心的回歸——論楊萬里的諧趣詩[J].運城學院學報,2008,26(06):66.
[2]李恒.論蘇軾貶謫經(jīng)歷對其諧趣詞創(chuàng)作的影響[J].學術(shù)交流,2017(10):193.
[3]李恒.例談蘇軾諧趣詞對北宋文人的影響[J].文學教育(上),2014(12):123.
[4]許振,安丹丹.從諧謔詞看蘇軾的人文情懷[J].溫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2010,23(04):90.
(作者單位:山東省費縣第二中學高二年級十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