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里很多人問起我,高中時候喜歡看什么書,我的回答始終是《紅樓夢》。
第一遍讀是小學的時候,其實只是能厘清復雜的人物關(guān)系。中學的時候課業(yè)繁重,睡前讀“紅樓”成了一種消遣——一旦把人物關(guān)系理順了,就像是看“宅斗種田文”。我跟年紀小一些的朋友推薦名著的時候,喜歡把它解讀得更通俗一些,《紅樓夢》是可以理解成一個bad end的大家族“種田文”的。
我始終覺得我們讀小說的時候,不要把人物給標簽化了,也不要“神化”了。你就當寶黛是一對小情侶,他們做的事情和現(xiàn)在的小情侶也差不離:一起看《西廂記》,類似于今天一起偷偷摸摸看言情小說或者偶像?。粚氂竦亩臼摹澳闼懒宋易龊蜕腥ァ?,也很能喚起小情侶的同理心——我朋友以前就聽男友表白說過“我會記住你一輩子的,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她一邊感動一邊覺得哪里不太對勁。甚至還有個“神助攻”紫鵑,她“測試”寶玉說,林妹妹要回蘇州去了,把寶玉嚇傻了。你看這一幕,多像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你閨蜜一個電話打過去說:“喂,你再不來求和,某某某就要跟別人好了……”
所以啊,一些看起來很難讀的書,其實不需要害怕去讀。畢竟你想,在清代,《紅樓夢》是手抄的小說、市民階層消遣讀物,把它想得太過隆重,反而讓很多人不想靠近。
對于閱讀與人生,有一種盛行的說法是,“人生識字憂患始,粗識姓名可以休”,再佐以海子臥軌、顧城殺妻的結(jié)局,更認定了讀書是昏昏沉沉的幸福的克星。其實人的際遇,多半是由家境、資質(zhì)、性格決定的,讀書的影響,我認為不那么大。
對我來說,讀書就是一種打撈——我上高中的時候,讀書把我從死記硬背的知識點里撈出來,給我補上歷史事件的前言和后語;我畢業(yè)了,它又把我從消費主義的浪潮、瑣碎漫長的日常工作里撈出來,讓我的心靈有喘息的空間。
史景遷說,歷史的作用就是提醒人們大千世界可以不可思議到何種程度,要我說,閱讀就是一個貼心的閨蜜,不管你遇上什么糟心事,她都會拍拍你的肩說:“這算什么,想我當年呢!”
說得經(jīng)濟適用點,閱讀就是一種低成本的見天地見眾生的方式吧。你讀過“落霞與孤鶩齊飛”,才會對“我去,?!痢钡谋磉_方式皺眉;你讀過史可法的傳記,才知道“仁”和“勇”其實是一回事;你讀過廣袤星球的演變史,才會對一草一木都起了溫柔心。
總之,我不主張過分神化讀書的意義,讀書對我來說,跟看劇逛街差不多,當然趣味性上欠缺一點,但是也愿意抬抬腳,跨過自己的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