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雅華

2017年12月21日9時，備受社會關注的“6·22杭州保姆莫煥晶縱火案”在杭州中院開庭審理。

出人意料的是，開庭僅僅半個小時，因辯護律師提出“管轄權異議”，在被法庭拒絕后宣布退庭，隨后法庭宣布中止案件審理，社會輿論嘩然。

2018年1月12日，杭州中院發(fā)布新聞稱：被告人莫煥晶已接受杭州市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兩名法律援助律師擔任其辯護人。

審判尚未開始，因為律師退庭事件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讓我們來看看在庭審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一問：應該如何看待“杭州保姆縱火案”？

被告人莫煥晶，女，1983年出生，廣東東莞人，初中畢業(yè)。 2016年9月，犯罪嫌疑人經(jīng)上海某中介公司介紹，受雇于被害人家中作做保姆，之前有三名雇主發(fā)現(xiàn)其有盜竊行為而將其辭退。

2017年8月21日，杭州市檢察院以放火罪、盜竊罪，依法對“藍色錢江縱火案”被告人莫煥晶提起公訴。

12月21日9時， “6·22杭州保姆莫煥晶縱火案”在杭州中院開庭審理。

開庭審判被中止后的當天，此案受害人林生斌通過微博@老婆孩子在天堂，發(fā)表了他對當天開庭的審判的三點看法：一、對被告人莫煥晶的辯護律師擅自退庭的行為予以譴責。莫煥晶故意放火，見死不救，我妻子和三個孩子死于非命，莫煥晶罪大惡極，民憤極大，應盡快審理和判決。我們家屬堅持要求判處莫煥晶死刑，如此才能彰顯法律的公正。

但莫煥晶辯護人不尊重法庭，擅自退庭，顯然是在拖延時間，為罪惡之人莫煥晶茍延殘喘，其行為有悖起碼的良知。

二、清求杭州司法機關認真辦案，加快審判進程。

案發(fā)至今已六個月，作為死者的父親和丈夫，我每分每秒都沉浸在非人煎熬中，好不容易等到開庭，竟然遇到開庭半小時即被中止的情形，我和其他家屬又是一次雪上加霜。對方辯護人提出的程序上的觀點和要求，自有法庭依法公正裁決，我們不便置評，但誠摯希望杭州司法機關提前做好充分的準備，以確保后續(xù)審理和判決順利進行。

三、請求杭州法院充分尊重被害人家屬的旁聽權利。

此案是公開審理案子，四個親人死去，于情于理，法院應當允許被害人方大部分近親屬參與旁聽。被害人方申請40人旁聽，開庭前一天僅同意5人，開庭當天又只允許3人。相反，庭審時，旁聽的有很多年輕面孔，還空著好些位置。一大堆警察嚴密布防。公開審理案件，防民之口勝于防川，防家屬勝于防火，名為公開實為不公開，不知公眾做何感想？

未亡人林生斌這短短的幾百個字的微博，讓人感到字字血、聲聲淚！可他說得如此冷靜而清晰，讓人感動，讓人五味雜陳、心痛不已。

從目前見諸媒體的報道來看，這樁案子的案情十分簡單，對此案的審理尚未開始，社會大眾已經(jīng)將是非曲直看得清清楚楚，這決不是一起霧里看花的案件。

林生斌一家對保姆莫煥晶不薄。雇主家境富裕，莫煥晶享受著高級保姆的優(yōu)厚待遇，可沾染上了賭博惡習的她欲壑難填，為了掩蓋巨額盜竊罪行，銷贓滅跡，竟恩將仇報，居然用縱火的手段，銷贓滅跡的同時，導致善良的主婦和三個無辜的孩子葬身火海。

對于莫煥晶的行為，用“罪大惡極”四個字來形容，真不算過，對于這樣的惡人，稍有一點良知和正義感的人都不會放過！

可我們?nèi)绻麚Q一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即使對于惡人，也要保護其受到公平審判的權利。從這個角度來說，忠于職守的被告人的律師是否也不該受到太多的譴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好像也沒有錯，可他又的確有錯，那就是說他應該尊重法律。他應該尊重法律的善良原則、公平原則、正義原則，這三大原則是不允許背叛的！

二問：辯護律師以什么為由要求“管轄權異議”？

在2017年12月21日的審判庭上，審判長依法告知辯護人，依照刑事訴訟法第二十條、第二十四條之規(guī)定，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本案具有管轄權。實際上，在開庭之前，法庭就曾經(jīng)與辯護律師，就管轄權異議交換了意見，駁回了辯護律師的要求。然而，辯護律師再次堅持他的管轄權異議，在被法庭拒絕之后，一意孤行，擅自離庭。

面對這一突發(fā)情況，審判長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繼續(xù)開庭，一種是暫停開庭。審判長選擇了后者。應當說，審判長依法作出了正確的選擇。

這是因為我國的刑事訴訟法第三十四條規(guī)定，對有可能被判處死刑或無期徒刑的被告人，為了保護被告人的合法權利，必須要有律師為其辯護，被告人沒有委托律師的，法院會為其指定法律援助律師。本案的被告人有可能會被判處死刑，所以必須要有律師。法庭別無選擇，只能暫時休庭。審判長的決定是對的。

辯護律師認為，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管轄本案的依據(jù)是刑事訴訟法第二十四條之規(guī)定，刑事案件由犯罪地的人民法院管轄。但是，刑事訴訟法第二十一條規(guī)定，高級人民法院管轄的第一審刑事案件，是全省性的重大刑事案件。第二十二條規(guī)定，最高人民法院管轄的第一審刑事案件，是全國性的重大刑事案件?？紤]到本案的社會影響巨大，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法院對本案也是有管轄權的。

刑事訴訟法第二十六條規(guī)定，上級人民法院可以指定下級人民法院將案件移送其他人民法院審判。也就是說，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可以指定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將本案移送浙江省其他的中級人民法院管轄，最高人民法院可以指定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將本案移送到她認為合適的中級人民法院管轄。

簡而言之，不是只有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于本案有管轄權，對本案有管轄權的法院還有很多。

辯護律師說，11月8日，他已向最高人民法院郵寄了《關于對“莫煥晶放火盜竊案”請最高人民法院指定管轄的申請書》。但是到開庭之日并未得到答復，所以要求延期。

筆者認為，辯護律師是在強詞奪理，他所列舉出的有管轄權的法院，不能排除杭州中院對于本案的管轄權，所以不能成立。而用這樣的不具備排他性的理由，來拒絕杭州中院的管轄權，這個理由顯然不充分。而他又固執(zhí)地堅持自己的要求，他這樣做的結果，使他很可能會因為他的極端行為而付出代價，他極有可能因此而受到來自司法廳或律師協(xié)會的處罰。

三問：辯護律師為什么堅持“管轄權異議”？

辯護律師說，他之所以堅持管轄權異議，是因為“這是一起放火案。調(diào)查這個案子，肯定要向現(xiàn)場指揮人員和第一批進入火場的人員了解情況。但是公安都沒有。出警的84名消防人員中，只有兩人提供了證人證言。而且這兩個人不是第一批進入火場的。”

此前我們看到的報道是，6月22日5時4分50秒，杭州119指揮中心接到報警后，綜合判定并確認了火災地址，3分鐘內(nèi)調(diào)派力量前往處置。5時11分16秒，轄區(qū)中隊到達事發(fā)現(xiàn)場附近，消防車遇阻后，6名消防員破拆鐵門鎖后，進入著火建筑底部，消防車掉頭從聞潮路大門進入。5時17分，6名消防員進入著火建筑電梯，前往17樓沒置進攻起點，利用室內(nèi)消火栓出水槍至18樓，從開啟的保姆房內(nèi)攻滅火和搜救人員。此時，正門處于關閉狀態(tài)。5時40分，現(xiàn)場消防員按下消火栓按鈕后，發(fā)現(xiàn)了室內(nèi)消火栓壓力不足的問題。

從這個報告中我們看不出有什么問題。

辯護律師說，本律師向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提交了《通知證人出庭作汪的申請》，其中就包括滅火現(xiàn)場的消防部隊指揮員和第一批進入火場的消防員，對于本律師提出的要求38名證人出庭作證的申請，法庭在2017年11月2日召開的庭前會議中全部予以駁回，一個都不予準許。

筆者認為，辯護律師的要求并不合理，法庭予以駁回，并沒有錯。首先這是因為，如果法庭在審理中發(fā)現(xiàn)汪據(jù)鏈上有瑕疵，法庭可以退回公安機關進行補充偵查，這不能成為辯護律師要求休庭的理由。另外，這個證據(jù)在證據(jù)鏈上所處的地位很低，從被告人作案的動機來看，是蓄意縱火，主觀惡性很大，它既不能改變這個案件的性質，也不能改變對罪犯的定性量刑。

四問： “絕不更換辯護人”的聲明能阻止審判正常進行嗎？

被告人說：我愿意接受死刑。我的辯護律師在之前的工作當中，認真負責。我很感謝他，我相信之后的本案公正審理必須有原辯護律師的參與。我同意我家人的意見，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解除對原辯護律師的委托。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再委托其他律師。

被告人的堅持顯然不會被法庭所接受。

辯護律師退庭的行為已經(jīng)被法院視為拒絕辯護，因此莫煥晶此時處于無辯護人的狀態(tài)。人民法院為她另行指派辯護律師，或她自行去找新律師應該說在所難免。如果她拒絕尋找新的律師，按照刑事訴訟法第三十四條之規(guī)定，法院是有權為被告人指派新的辯護律師的。

那么她就只能接受法庭的指派。

而辯護律師則堅持認為， “視為拒絕辯護”和“拒絕辯護”不能等同， “拒絕辯護”只能是他自己，或者莫煥晶作出的決定，所以他仍然是莫煥晶的辯護人。

實際上這件事情已經(jīng)有了結果，休庭之后，莫的辯護律師前往看守所會見莫煥晶，但是看守所告訴他，他已經(jīng)不再是莫煥晶的辯護人了，無法會見。

2018年1月12日，杭州中院更是發(fā)布新聞稱： 《縱火案保姆愿意接受指派律師辯護》。該文中說：被告人莫煥晶已接受杭州市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兩名法律援助律師擔任其辯護人，故根據(jù)有關規(guī)定，本案合議庭成員赴杭州市看守所，將前述事項告知了被告人莫煥晶，并征洵其本人意見。被告人莫煥晶經(jīng)過考慮后，于1月9日向我院表示，其本人愿意接受杭州市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兩名法律援助律師繼續(xù)擔任其辯護人。

“6·22杭州保姆莫煥晶縱火案”案情十分清楚，定性十分明確，無論怎樣辯護，都不能讓其逃脫正義的懲罰。不尊重法律的律師應該受到譴責，不過我們不必太過分地對待這名辯護律師，他在盡職盡責，不過他做得有點過了?？梢钥隙ǖ氖牵穆蓭熉殬I(yè)生涯會蒙上一層陰影。

我們的法治即使對主觀惡性很大的重罪罪犯，也要保證讓其受到公平的審判，而只有公平的審判，才能證明他的確是壞人、的確是罪人，罪在不赦的罪人！這會彰顯中國社會法制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