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白先勇的同性戀題材小說中,我們會發(fā)現(xiàn)有一個主題是始終不變的,那就是“同性戀者也是人”,人類基本的情感在他們身上并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味?!赌踝印肺谋镜那鞍氩糠侄汲錆M了即將到來的悲劇氣息,但是開放式的結局又讓人充滿了期待,希望現(xiàn)世的青春鳥們也真的走上了正軌,得到所想。
關鍵詞:邊緣人;青春鳥;自由
在當今社會同性戀不再是需要回避的事情,越來越多的人不再排斥同性戀,同性戀開始為更廣泛的社會層面所接受。人們對于不同于自身的同性現(xiàn)象有著與生俱來的好奇和想要窺探的心理,于是就有人一邊進行著窺視行為,以一種“中國式”的心態(tài)一邊在內(nèi)心或鄙夷或感慨的試圖發(fā)表自己的見解,并以此來獲得滿足。因而大量的同性題材的小說、電視劇、電影的上市并且泛濫,部分同性題材的商業(yè)文學和商業(yè)電影更是充滿了大量媚俗、不堪的文字尤其是性愛描寫,以此迎合市場的需求,獲得關注和收視率,卻消費了同性之間本該有的屬于自己本該有的生命的尊嚴,有血有肉的真情實感,以及對感情的渴求。
然而,在白先勇先生的《孽子》這一文中,能夠感受到白先生完全沒有把同性之間的行為和愛情當成一種可以消費,獲得利潤的商品。他用內(nèi)心深深埋藏著的沉痛以及愛憐的心情敘述了一群在黑夜中彷徨的、躑躅的、渴望著光明和自由的青春鳥的故事。白先勇創(chuàng)作了不少同性戀題材的小說,包括早期的《月夢》、《青春》,后來的《寂寞的十七歲》、《滿天里的星星》,以及第一篇寫同性戀題材的長篇小說《孽子》?!赌踝印芬彩堑谝徊?,“一個作家第一次不用曲筆,不用隱喻,不帶偏見與歧視,嚴肅而認真地把同性戀者的世界呈現(xiàn)出來”①的作品。因此,該文本就被賦予了其他同性題材小說所沒有的的魅力。
《孽子》維持了白先勇一貫的創(chuàng)作風格,將處在社會底層的邊緣人的苦難細致的表達了出來。在新公園的黑暗樹林里,或是在圓環(huán)旅店滲透滿汗水的床上,還有的則是在安樂鄉(xiāng)迷醉的燈光里,為我們展示了一幅少年邊緣人生活苦難波折的畫面。在這之中,父子間的關系是文本主要敘述的內(nèi)容之一。文章開頭出現(xiàn)的就是主人公李青,以第一人稱描述了他被父親逐出家門的場景,緊接著就是一則布告,主人公李青因與實驗室管理員發(fā)生不倫關系被當場捕獲遭學校開除,這則布告道出了李青被父親追打的原因。最終,李青在最后一次歸家時為避免和父親見面而悄悄走出家門的時候,真正嘗到了離家的凄涼。到此,李青和父親之間的父子關系以李青的離家出走和父親離別告終。后來的李青找到了青春鳥的歸宿,逐漸開始見證一次又一次的其他人的悲歡離合。
文本通過李青的視野,講述了發(fā)生在李青身邊的故事,描寫了四對父子,結局無一例外都是生離或者死別。而父親對兒子的看法其實也代表了在當時的臺灣社會中,對同性戀者的主流看法,鄙夷,不屑,厭棄。文本中的父親在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以后,表現(xiàn)出來的情緒都是一樣的怒火中燒,這四個孩子則注定要承擔常人無法理解的苦痛折磨。
這些青春鳥、邊緣人代表的是社會上的不被世人所理解,但又不可回避的、真正的存在。以李青、老鼠等為代表的“青春鳥”,在所謂的正常社會受到大部分人的鄙夷和指責,即使以一種低姿態(tài)進入了“黑暗帝國”成為服務于嫖客的男妓,依然受到生理以及心理上的蔑視。然而,我們也能從他們身上發(fā)現(xiàn)很多閃光點,他們也和常人一樣即使生活艱難還是心懷希望;向往平等。同性戀者被稱為是“邊緣人”,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在社會上的生活現(xiàn)狀和所受的對待是邊緣化的,最重要的應當是因為社會給予他們這樣一個邊緣化的身份和環(huán)境,使得他們只能夠建立起屬于他們自己的“青春鳥的歸宿”。文本第二部分就提到了“我們這個王國,歷史暖昧,不知道是誰創(chuàng)立的,也不知道始于何時,然而在我們這個極隱秘,極不合法的藻爾小國中,這些年,也發(fā)生過不少可歌可泣的滄桑痛史。②”白先勇在他的另一部短篇小說《樹猶如此》里提到過“逆數(shù)而行”,在《孽子》中,則深刻感受到對少年青春鳥們的愛恨糾纏和痛苦不堪,大抵,剝離了表面的蕪雜,真切地人性應當是相通的。在我理解看來,不是他們選擇了這條路,而是這條路在等著他們,這不是他們的過錯,他們卻背負了沉重的原罪。
“在我們的王國里,只有黑夜,沒有白天。天一亮,我們的王國便隱形起來了,因為這是一個極不合法的國度:我們沒有府,沒有憲法,不被承認,不受尊重,我們有的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國民?!雹廴缥闹兴裕啻壶B的歸宿實際上是一群被放逐、無家可歸的、流蕩于臺北新公園的同性戀者們,有大學生、流浪漢、官二代、各種各樣的人?!拔覀兡莻€無政府的王國,并不能給予我們?nèi)魏蔚谋幼o,我們都得仰靠自己的動物本能,在黑暗中摸索出一條求存之道?!雹芤驗檫@僅僅是一個由各種各樣的同性戀人群發(fā)展而來的聚眾地點,所以并不具有任何的保護措施,只能靠著公園外側的灌木作為唯一的屏障獲得暫時的與世隔絕,這正好符合了這些邊緣人尷尬的社會地位——被社會大眾所知,卻不被認可。
青春鳥們有著最優(yōu)勢的資本,也就是青春,為什么要在新公園黑暗的角落里茍延殘喘的生活,為什么不能離開這個暗夜的角落,以一個平常人的身份回歸社會,過上本就應該擁有的普通大眾的生活?在白先勇眼中,同性戀者的世界里,不是只有猥瑣的肉欲,感情同樣可以成為他們生命的支柱: 同性間的愛情和異性之間的愛情一樣可以真摯而長久; 他們的存在并非為了等待那個終將到來的結束,他們也可以追求生命華彩綻放的一刻; 除了無盡的黑暗,她們同樣可以擁有暖暖燈光下的親情?、?/p>
這些千絲萬縷的想法,直到在讀者看到了結局才能釋懷,松一口氣,開放式的結局,一切都在朝著一個有希望的方向前進?!赌踝印返某霈F(xiàn),也讓人們開始正視同性行為,并為在陰暗中生存的同性戀者喊出了自由的呼聲。呼喊我們,與其放逐,不如理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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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自由的呼聲——試論白先勇的長篇小說《孽子》中的“同性”情結 ◎鄭 蓉
[4]袁良駿.白先勇論.新華出版社.2001.
[5] 《淺談白先勇的同性戀題材小說創(chuàng)作》( 南通高等師范學校 人文系,江蘇 南通 中圖分類號: 1206.7 文獻標識碼: A
[6]白先勇,《孽子》,臺灣遠景出版公司,198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