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何為教育的“功利性”；在教育發(fā)展和改革的進程中對教育“功利性”的認識是否全面、客觀；如何正確理解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的內(nèi)涵是本文思考的基礎。本文提出認識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的雙面性，正確對待教育中的“功利性”的觀點，以求更好地完成音樂教育改革中的價值重塑，為提升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做出自己的努力。

[關鍵詞]學校教育；音樂教育；功利性

[中圖分類號]G613.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8）06-0118-03

我國當代音樂教育體系大概包括家庭音樂教育、學校音樂教育和社會音樂教育。學校音樂教育是主體，社會音樂教育和家庭音樂教育是必要的補充部分。家庭音樂教育是由學生所在的家庭組織進行的有個別性、靈活性、貫通性和終生性；學校音樂教育是由學校（公立或私立）組織的，具有“強制性、規(guī)范性、系統(tǒng)性、制度性”的特點；社會音樂教育室友學校之外的其機構組織和個人組織的，具有“開放性、自發(fā)性、從眾性、功利性”的特點。[1]筆者認為，學校教育在知識結構、組織框架、教學方法、評價機制方面具有系統(tǒng)性和科學性。因此它是可以對受教者進行系統(tǒng)的教育并試圖達到國家制定的培養(yǎng)目標的最有效手段。這也是學校教育發(fā)展的原因之一。社會音樂教育、家庭音樂教育和學校音樂教育三者之間相互聯(lián)系、相互補充又相互制約，因此在談及音樂教育和音樂教育“功利性”時，三者都不可孤立開來。

在諸多教育文論中，對于教育功利性的指正批判不勝枚舉。然而筆者注意到2009年一篇名為《為“教育的功利性”正本清源》[2]的文章，針對“教育功利性”進行多層次、多維度的解析和思考，引發(fā)本人思考。任何事物都應該一分為二，在沒有真正理解“功利性”內(nèi)涵的情況下過分強調其消極面也有可能產(chǎn)生錯誤導向。最近學界開始對音樂教育中“以審美為核心”“立德樹人”等教育理念進行深入思考，為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的正確理解提供了契機。

音樂教育家李方元教授曾在一場名為《博雅教育與音樂教育——對當下“審美教育”的沉思》的講座中提到：我國學校音樂教育分為兩個層次四大類，兩層次分為高等和普通學校音樂教育，四類型包括表演性質的音樂教育、師范性質的音樂教育、中小學音樂性質的音樂教育、通識音樂教育，前兩類屬專業(yè)教育，后兩類屬美育教育。本文學校音樂教育這一概念所指為普通學校音樂教育，以中小學學校音樂教育作為本文參考對象。

一、教育“功利性”之內(nèi)涵

何為“教育功利性”：

張遠彬在《功利性教育的表現(xiàn)及對策研究》一文中提出的解釋是：功利性教育，也就是教育者急功近利，追求眼前利益，背離自身教育規(guī)律的教育行為。[3]呂靜等學者在《教育功利性的現(xiàn)象分析和對策研究》一文中將教育功利性界定為：教育功利性指的是人們僅僅以教育作為達到某種功利的結果和目的的工具或手段，從而忽視和弱化了“教育旨在成‘人’的本然價值和終極訴求的一種偏頗的教育價值取向”。[4]

何娟、張麗玉通過對英國功利主義學派創(chuàng)始人杰里米·邊沁的觀點的解讀得出：“教育的功利性即指教育的目的，是增進人的幸福，進而增進社會中絕大多數(shù)人的幸福。也就是說，教育的功利性是人們的一種主觀意識，是人們對教育的一種期待，一種愿望。”[5]對此，可以理解為，教育的功利性是積極的主觀意識的一種存在。

不難看出，以上對教育功利性的界定呈現(xiàn)出兩種態(tài)度，一是對“功利性”一詞消極面的強調，認為教育功利性有其不合理的發(fā)展趨向，具有長遠的危險性；二是“教育功利性”的積極面，認為教育功利性體現(xiàn)人類對教育的基本展望和期盼。查閱眾多文獻，大多數(shù)學者的研究基點與前者保持一致；只有少數(shù)學者以后者的認知為出發(fā)點提出了不同意見。

什么是“功利性”？功利性，英文utilitarian，也叫實用主義、實用性、實利性等。在《說文解字》中，“功”的本意為巧妙運用器械生產(chǎn)勞動，后引申指勞績、成就、本領；“利”造字本義為用快刀收割莊稼，后引申為實惠、益處、好的、順當?shù)?、有益于。說文解字“功”“利”。因此“功利”即指成就、利益?！肮浴币辉~是對性質的判斷，一件事情帶有功利實質通常會被認為具有功利性。事物都具有正反兩面性，因此在性質判斷中，功利性也就常帶有兩個不同層面的理解：一是指功業(yè)所帶來的利益，也就是做一件事帶有一定的目的，如“民知誅罰之皆起于身也，故疾功利于業(yè)，而不受賜于君”《韓非子·難三》。。這一層面的理解是正面的，學科教學中的目標模式也是這一理解的正面運用；二是指追求功名利祿，急功近利的行為，多含貶義，如“功利機巧，必忘夫人之心”《莊子·天地》。。這也是當下常見的對教育功利性的理解，于是就帶來許多負面影響。

綜上，“功利性”一詞，本不帶有褒貶，然而當用功利去判斷事物時，由于事物的矛盾屬性導致人們更多地看到其貶義的指向。這一貶義的核心在于對功利性的不恰當理解和追求，即急功近利，過度追求眼前利益而沒有以長遠目光看問題。音樂教育功利性也是如此。

二、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的利與弊

筆者認為，音樂教育的功利性也應當從兩個層面進行理解和評判。一方面，音樂教育本身的內(nèi)涵引導、激發(fā)學生學習的動力和積極性，促進音樂教育的發(fā)展進程，是積極合理的；另一方面錯誤地追求學習音樂所帶來的所謂“功利”——如金錢、名利、升學等目標，又會導致音樂教育結果走向偏差。在一篇談及《教育功利性及其淡化》的文論中提到：教育的功利性是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存在，這種功利性伴隨在教育行為的發(fā)生、發(fā)展乃至整個的實施過程之中……既然是存在的，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但是，當人們把教育的功利追求加以強化，并把它推向極致的時候，其負面影響將會逐漸顯示出來。[6]這一觀點正好契合了本文對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的思考。

追溯到中國傳統(tǒng)教育，隋唐的科舉制度使得大量的能人才士為國所用，一時間從文風氣盛行，國民素質上升，成就“盛世”之貌，是教育功利性本身的存在驅使了這一切的發(fā)展；但科舉制度作為選拔官員的唯一途徑使得文人們功利心不斷強化，因而產(chǎn)生了“唯有讀書高”的思想價值理念，最終產(chǎn)生諸多負面影響。在當下的學校音樂教育中，“學校音樂教育一方面培養(yǎng)學生的審美高度、思想境界，滿足心理和生理結構的立美提升”，激發(fā)創(chuàng)造能力，達到對事物對生活的創(chuàng)新性思考；一方面也成就部分歌唱家、鋼琴家、藝術家的夢想，這也是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本身的發(fā)展趨勢；然而如果不在音樂學習過程中去深刻體會其人文性、審美性的內(nèi)涵，僅僅將音樂視為工具性、書面性的知識，就會導致即使學有所成也只是成為重“音”不重“樂”，重“術”不重“藝”，知音不知美，有技術沒涵養(yǎng)的音樂受教者。因此，原本“以審美為核心”的音樂教育成了走“人生捷徑”的音樂教育。原本育德育人的音樂教育成了應試教育的敲門磚，這就違背了“以審美為核心”“育德樹人”的核心價值觀，當其“成功”，又直接影響了眾人的價值觀，如此反復，音樂教育功利性的表現(xiàn)就只剩下負面。

“樂”指“音樂”，也指“快樂、愉悅”，最終的目的是希望從音樂、音響中找尋令人“愉悅”的感受，對快樂、悲傷、美、惡……的“愉悅”感受。國際音樂教育學會認為：音樂教育能有效開發(fā)個體潛能，激發(fā)創(chuàng)造沖動，升華精神境界，提高生活質量；美國《國家藝術教育標準》認為：音樂藝術為其他學科的學習注入激情；蘇聯(lián)音樂教育工作者認為：教育首先是培養(yǎng)人。從以上對音樂教育的價值描述角度進行判斷，音樂教育的“功利”并不直接在短時間內(nèi)被體現(xiàn)，它是一個需要長期堅持發(fā)展的科目，長期的“功利性”推動音樂教育的發(fā)展，而過于急功近利往往會阻礙后續(xù)的發(fā)展。

可見，學校音樂教育的功利性其合理和不合理性都是互相蘊含其中的，因為此“功利”非彼功利。用馬克思主義矛盾的觀點來看，其正面、負面的影響就是教育功利性矛盾的兩個方面，他們相互聯(lián)系又相互統(tǒng)一。兩點論、重點論的馬克思主義方法已經(jīng)為我們提供了正確指導。對于教育功利性的兩個方面，我們要正確認識其不同的意義和后果，抓重點，重引導，合理處理教育功利性的正反兩面關系，而不是一味批判和否定，使得學校音樂教育被忽視和弱化。

三、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之表現(xiàn)

從學校音樂教育事業(yè)角度出發(fā)，這一群體以順應時代發(fā)展和科學的理念為基點，通常代表著科學的音樂教育發(fā)展方向。在中小學學校音樂教育課程標準（大綱）中可以明確地找到三大課程目標——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知識與技能、過程與方法貫穿其中。這也是“功利”——在于實現(xiàn)音樂教育的普及、提高國民音樂素養(yǎng)、實現(xiàn)音樂教化功能，在于以審美為核心、立德樹人，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合格建設者，在于為中國音樂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在于為提升民族自信、文化自信，實現(xiàn)中國夢夯實基礎。

從學校教育從業(yè)者角度出發(fā)，音樂教育的發(fā)展的功利性首先在于順應全面發(fā)展的時代要求，完整辦學機制，豐富授課科目；順應學生心理生理發(fā)展的要求，豐富學生校園生活，滿足精神情感教育；通過完善教學模式提升學校辦學水平。

從學校音樂教育從業(yè)者角度出發(fā)，其功利性表現(xiàn)在對職業(yè)的認可，對自我價值的體現(xiàn)，對音樂教育的傳承和發(fā)展。

從學校音樂教育受教育者出發(fā)，其功利性表現(xiàn)為實現(xiàn)個體的全面發(fā)展和個性化發(fā)展。

綜上所訴，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既于集體也于個人，可以確定的是，不管是從哪個角度出發(fā)，所呈現(xiàn)出來的“功利性”本身都不具有任何貶義。

然而對這些“功利性”錯誤引導、追求就會帶來真正的負面的功利性的影響：

（1）不從學生角度出發(fā)的目的指向

學校音樂教育是素質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一門強調以審美為核心的教育課程關注學生情緒、情感、精神思想的培養(yǎng)；除了教會識讀樂譜、演唱演奏技能等，還需要讓學生們在學習音樂的過程中培養(yǎng)自己的精神價值觀、學會感受音樂并從音樂中感悟生活。以時下在學校音樂教育當中受到重視的合唱團發(fā)展為例，其“功利性”原本在于通過合唱這種音樂形式讓學生們在音樂活動中培養(yǎng)集體主義精神、愛國愛民的情懷、團結友愛、互幫互助的集體意識；如果僅以獲獎為最終目的，不重視享受合唱的美好過程，忽視精神情感教育；沒有真正以審美為核心、立德樹人為目標，其指向性就真正是功利性的了。

（2）“重結果輕過程”的錯誤導向

在這個追求精神文明的時代，藝術教育在民眾心中的地位不斷提升，越來越多的家庭愿意讓自己的孩子在藝術的道路上去追求去創(chuàng)造，對學校音樂教育的期盼也就越發(fā)高。音樂教育培養(yǎng)優(yōu)秀音樂人才是主要目標之一，然而對一個藝術家最高的評價是“德藝雙馨”，德在先藝在后，只重藝術的教育一定是“缺德”的教育，“缺德”的教育帶來的后果也一定是純粹藝的教育無法彌補的。因此在追求成為優(yōu)秀音樂人才的路上更應該注重先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人。

四、學校音樂教育之認識誤區(qū)及思考

對音樂教育“功利性”的錯誤理解就會間接導致降低學校音樂教育的社會認同感。關于學校音樂教育的認知誤區(qū)：

（一）將學校音樂教育的功利性等同于對升學目的的追求

不得不承認，在大眾看來，如今，升學率成為評價一個學?！昂谩迸c“不好”的標準，被定性為教育成功或失敗的標桿。升學的目的就無形中成了教育“唯一”的目的，也即是所謂的學校教育功利性之所在。將音樂教育看作是應試教育這座獨木橋上的捷徑的家長和學生無處不在，學校音樂教育就成了逃離素質教育，實現(xiàn)升學愿望的應試教育，音樂教育的審美功能更是無法被體現(xiàn)。

（二）認為學校音樂教育不值得被重視

基于對音樂教育功利性的負面強調，使得不重視學校音樂教育這一觀點長期存在。理性分析，在目標方法論的指引下，學校音樂教育的功利性必然存在，錯誤或者極端的追求才是導致學校音樂教育出現(xiàn)阻礙并使得大眾對音樂教育錯誤認知的原因。我們不能因為實踐方法的錯誤去否定音樂教育本身。

針對以上誤區(qū)，如何做出改善：

首先需要正確價值觀念的引導并改革學校評價機制。

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就像是一個助推器幫助音樂教育的長存和發(fā)展，在適應精神文化發(fā)展的今天，借助社會對學校音樂教育的功利心發(fā)展學校音樂教育并且努力朝著良性的發(fā)展方向——制定合理的音樂教育評價機制、加強音樂教育與其他科目的聯(lián)系、切實將“以人為本”“以學生為本”落實在學校音樂教育建設中。借助對升學的追求來提高對音樂教育的重視和重樹音樂教育在學校音樂教育中的地位，不失為一個改善和發(fā)展學校音樂教育的好辦法，音樂被正式納入高考就是對這一觀點的實踐，其后續(xù)影響值得期待。

在學校音樂教育評價機制上，應努力避免以分數(shù)為參考的單一的評價機制。音樂學科相比其他學科更加融合了理性和感性知識的存在，除了用理性的分析考核對學生進行評價外，還應發(fā)揮感性去發(fā)現(xiàn)每個學生的成長和收獲。切實將音樂教育的功利性體現(xiàn)在學生自身的發(fā)展——在音樂學習過程完善學生心智，適當綜合參考學科外進步和成長來驗證音樂教育對于德育的成效。例如通過音樂課的學習，激發(fā)了學生們對于歷史性知識學習的積極性；或是通過對音樂編創(chuàng)的學習，提高了學生們在數(shù)學或是物理化學課上的創(chuàng)造性等等，以使得音樂教育切實作為服務于學生身心、學習發(fā)展的教育。

其次提高學校音樂教育的社會認同感。

社會認同感影響音樂教育在社會、學校、家庭中的地位；影響音樂傳播者和音樂教授者的地位，從而影響教授者的音樂教育心理。堅定學校音樂教育培養(yǎng)人的根本，不以實現(xiàn)小功利而影響大功利。正如聯(lián)邦德國哲學家、音樂家阿多諾（T.W.Adorno，1903-1969）早在20世紀60年代大聲疾呼所指責的：“如今是全球性的音樂垃圾污染?！痹谶@樣一個充斥著非精神化的庸俗音樂和環(huán)境噪音交響的時代和社會，還談得上能發(fā)揮多少德育的功能呢？因此，在學校音樂教育求變革求發(fā)展的道路上，社會、家庭音樂教育也不容忽視。提高社會民眾對于學校音樂教育的認同感，提高社會對音樂的精神需求，營造良好的音樂教育發(fā)展氛圍。

總之，通過對音樂教育“功利性”的雙面了解，本文倡導的對于學校音樂教育“功利性”的正確對待方式應該是加強學校音樂教育本身的改革變遷，淡化對音樂教育功利性的追求，讓學校音樂教育得以回歸本位，切實實現(xiàn)以審美為核心，立德樹人的音樂教育目標。

[參 考 文 獻]

[1] 陳文革.關于社會音樂教育和家庭音樂教育研究[J].黃河之聲，2010（07）.

[2] 何娟，張麗玉.為“教育的功利性”正本清源[J].內(nèi)蒙古師范大學學報，2009（11）.

[3] 張遠彬. 功利性教育的表現(xiàn)及對策研究[J].中國教育學術論壇（第二卷），2006.

[4] 呂靜，高金玲.教育功利性的現(xiàn)象分析和對策研究[J].唐山師范學院學報，2014（11）.

[5] 同[2].

[6] 馬林生.教育的功利性及其淡化[J].寧夏教育，2003（09）.

（責任編輯：張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