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師范大學教育學院 山東 曲阜 273165)

自我同情干預實驗綜述

張繼和

(曲阜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山東曲阜273165)

自我同情由自我友善、共同人性感、正念三個子成分構成，它被證明對于維持個體積極健康心理狀態(tài)具有重要作用。自我同情既是一種心理特質，也能通過一定方式進行增強。目前對自我同情的干預方式主要有身心交互訓練、冥想練習、認知訓練以及其他心理干預途徑。本文考察了使用隨機控制試驗進行自我同情干預研究的文獻，初步梳理了各種干預方式的特點，并嘗試對未來研究提供些許建議。

自我同情；干預；隨機控制試驗

一、自我同情

同情是指對他人不幸遭遇的敏銳感受以及想要努力去幫助其消減該遭遇的強烈意愿[1]，自我同情則是將這種感受和意愿施加于自身。自我同情是指個體用對待好朋友那般的友善、關切以及支持來對待自己[2]。

自我同情很早就出現在東方哲學詞匯之中，最近一些年來才逐漸為西方哲學、心理學界熟知。近些年來，不少心理學家通過實驗研究，開始對將自尊(esteem)作為衡量個體心理健康程度的主要指標提出了爭論和批評。在此種背景下，Neff根據自己的研究，提出了自我同情的概念。Neff[3]認為，自我同情包括三個子成分：自我友善(self-kindness)、共同人性感(common humanity)、正念(mindfulness)。自我友善指當面臨痛苦和失敗時對自己充滿善意與理解而不是嚴厲的指責，共同人性感指意識到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情緒和情感都是整個人類所共同擁有的而不是分離和孤立于其他人的情緒情感體驗，正念指平衡而不有所選擇地感知當前的痛苦觀念與感受而不是過分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此三個子成分相對獨立但彼此影響。雖然學術界將正念與自我同情視為相對獨立的兩個心理學構念，但由于后者在內涵上包括了前者，所以本文僅對自我同情的干預實驗展開論述。

Neff[4]編寫了《自我同情量表》(Self-Compassion Scale)用于測量個體自我同情。自我同情與心理健康水平具有顯著正相關，自我同情水平高的個體具有更低的抑郁與焦慮水平和更高的生活滿意度。自我同情既具有特質性的性質，也能通過一定方法得到提升。因此，近幾年來，越來越多的提升自我同情的干預研究出現了。本文只選擇使用了隨機控制實驗設計(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的文章進行分析，但不對每種干預細節(jié)進行展開。

二、自我同情干預

(一)身心交互訓練

1.瑜伽

Danucalov[5]等研究了結合同情冥想的瑜伽練習對自我同情的影響。研究者將46名父母有患阿爾茲海默癥的實驗參與者隨機分為實驗組(n=25)和控制組(n=21)，實驗組接受8周的瑜伽練習干預。瑜伽練習每周進行3次，每次持續(xù)1小時15分鐘。干預前、后兩組被試都進行自我同情測量，同時也測量生活質量(quality of life)、注意力(attention)、生命活力(vitality)。實驗組所有因變量都顯著提升，而控制組沒有明顯變化。

Gard[6]等研究了瑜伽練習對生活質量、壓力感的干預作用，驗證了正念與自我同情的中介作用。33名實驗組被試參加為期4個月的居家瑜伽練習，43名人口統(tǒng)計學指標與實驗組匹配的被試作為對照組。前測、后測結果表明，瑜伽練習提升了實驗組生活質量、降低了壓力感。多中介模型分析發(fā)現，正念與自我同情同時是瑜伽練習對于生活質量的中介，而只有自我同情是瑜伽練習對于壓力感的中介。簡言之，瑜伽練習能夠提升實驗組被試的正念與自我同情的水平，從而提升他們的生活質量和降低壓力感。

2.太極

Nedeljkovic[7]等研究了習練太極對正念與自我同情的影響。70位健康被試隨機分配到實驗組和對照組，實驗組接受12周、2次/周的太極課程，每次太極課60分鐘，教授37式楊氏太極拳簡版的前18式。研究者對兩個組都進行了干預前后、干預后2個月正念與自我同情的測量。對于實驗組，在干預結束以及結束后2個月時的正念水平顯著高于干預前，干預結束以及干預結束后2個月的跟蹤測試發(fā)現自我同情存在顯著的組間差異，實驗組的得分顯著高于對照組。

(二)冥想練習

1.Koru課程

Greeson[8]等研究了“Koru”課程(koru是新西蘭毛利語，意為棕櫚或一種蕨類植物的葉子，葉子的形態(tài)良好展開，暗示均衡成長)對正念與自我同情的作用。90名學生隨機分到實驗組和對照組，實驗組接受為期1月的Koru課程。兩組被試進行前測、后測，測試變量有壓力感、睡眠狀況、正念、自我同情以及感恩(Gratitude Questionnaire)。Koru課程實質上是涉及正念、冥想、身心練習的一整套自我指導式訓練方法。實驗組被試12-14人一組，每周進行一次1小時15分鐘的課程，并每天在課下完成至少10分鐘的Koru練習。實驗結果是實驗組的壓力感、睡眠狀況、正念及自我同情都得到了改善。

2.愛與友善冥想訓練

Shahar[9]等研究了愛與友善冥想課程對自我挑剔者(self-criticism)的干預效果。使用失能態(tài)度量表(Dysfunctional Attitude Scale)篩選出自我挑剔型完美主義(self-critical perfectionism)得分較高的38名被試隨機分入實驗組與對照組。實驗組參加為期7周、每周1次，每次1個半小時愛與友善冥想訓練課程。兩組都接受干預前測、后測以及干預結束3個月后的跟蹤測試。相較于對照組，實驗組被試在完成課程后自我挑剔以及抑郁癥狀得到減輕、自我同情以及積極情緒獲得提升，并且這種效果可以持續(xù)到干預結束后3個月。

3.正念訓練

Neff[10]等研究了基于正念訓練的自我同情課程(Mindful Self-Compassion Program)對正念和自我同情的干預效果。隨機分配后，25名實驗組被試和27名對照組被試構成全部實驗對象。實驗組接受8周的自我同情訓練課程，每周聚集在一起進行2至2.5小時的訓練以及半天冥想練習。研究者進行了四次測試：前測、后測、半年后追蹤測試、一年后追蹤測試，測試的內容包括正念、自我同情以及社會聯結度、主觀幸福感、生活滿意度、抑郁、壓力等心理健康方面的指標。相比于對照組，實驗組在正念和自我同情上的得分大大顯著得到提升，心理健康的各種指標都得到了改善。

4.團體式自我同情提升課程

Arimitsu[11]等研究了一種增強自我同情方案(Enhancing Self-Compassion Program)的效果。研究者將40名低自我同情個體隨機分配到實驗組和控制組。干預方案參照Gilbert等的建議，是一項持續(xù)7周、1次/周、1.5小時/次的團體活動，活動中參與者相互分享經歷、接受愛與友善冥想、正念等練習。前測、后測以及三個月的追蹤測試表明，實驗組自我同情顯著提高，其消極情緒顯著減少，這種效果在干預結束后三個月仍然存在。

(三)認知訓練

1.“與自己交朋友”課程

Bluth[12]等設計了一項培養(yǎng)青少年自我同情的課程——“與自己交朋友”(Making Friends with Yourself)。該課程改編自成人版正念自我同情課程，它采用適合青少年特點的方式教授提升自我同情各子成分的方法。這項課程一共6周、每周1次、每次1個半小時，每次課都有不同的主題。34名14-17歲的青少年被隨機分配到實驗組與控制組。前后測試內容主要有正念、積極與消極情緒、自我同情、生活滿意度、壓力感、焦慮、抑郁、社會聯結感(social connectedness)等。實驗發(fā)現，實驗組自我同情、生活滿意度顯著高于控制組，正念、社會聯結感比控制組更高，抑郁顯著低于對照組，焦慮程度也少于對照組。

2.同情能力提升課程

Jazaieri[13]等開發(fā)了一套培養(yǎng)同情能力的訓練課程(Compassion Cultivating Training Program)。該課程一共9周、1次/周、2小時/次，每次課具有不同主題，參與者每天都自主練習。100名被試中的60名構成實驗組，余下進入對照組。所有被試進行前測后測，使用同情恐懼量表(Fears of Compassion Scales)以及自我同情量表。實驗結果說明該課程能顯著提升參與者的同情程度(包括同情他人、接受他人的同情以及自我同情)，其中參與者同情聚焦冥想練習與同情他人有關。

3.寫作

Wong[14]等研究了自我同情式寫作對自我同情以及情緒的影響。65名中國大學生隨機分配到實驗組和控制組，實驗組按照自我同情三個成分的提示分三次對某些痛苦或失敗的經歷與感受進行寫作，控制組只是中性地、事實性地回憶上周、昨天以及接下來的一天里自己的行動安排。兩組被試在剛寫作結束、一個月后、三個月后進行測試。結果表明，實驗組在寫作結束后的消極情緒比控制組更多，但在一個月以及三個月之后，實驗組被試的消極情緒比控制組顯著更少。在整個過程中，控制組情緒變化不顯著。

Johnson[15]等也對自我同情式寫作對易于遺憾者(shame-prone students)的干預效果。90名TOSCA遺憾量表得分超過中位數的被試隨機分配到自我同情式寫作組、表達式寫作組以及控制組。所有被試先進行特質遺憾(TOSCA-3)、狀態(tài)遺憾(SSG)、自我同情等前測，然后回想過去5年內的一次遺憾經歷并進行遺憾程度評定。自我同情式寫作組按照自我同情式的指導語從三個子成分層面進行寫作，表達式寫作組按照Pennebaker表達式寫作指導進行寫作，控制組不進行寫作。所有被試完成寫作后立刻進行16心境項目(16 mood items)、遺憾內疚量表(Shame and Guilt Scales)評分。以上過程3次/周，每次間隔不少于24小時。最后一次完成兩周后進行后測，后測內容跟前測一樣。結果表明自我同情式寫作組在遺憾、抑郁程度方面有明顯的降低。

(四)其他心理干預途徑

Duran[16]等研究了8周心理教育課程(Psychoeducation)對自我同情、主觀幸福感以及生活倦怠感的效果。該課程干預對象是一些父母，他們的孩子患有某些心理疾病。66名符合條件的父母被隨機安排到實驗組和控制組，實驗組的33名父母分成4組接受1次/周、每1.5小時/次的不同主題的心理教育。心理教育課程主要是有針對性地滿足這些父母在養(yǎng)育患有心理疾病孩子過程中所急需的一些資源和方法。實驗結果表明，實驗組自我同情以及主觀幸福感比控制組發(fā)生了顯著提升。

三、總結

綜上，目前自我同情干預的手段主要有身心交互訓練(如瑜伽、太極等)、冥想練習(如Koru、愛與友善冥想、正念冥想等)以及認知訓練(如自我同情式寫作、與自己做朋友、同情心培養(yǎng)等)。

自我同情干預實驗所選擇的對象既有正常個體(如青少年、大學生等)，也包括有某種心理不良傾向的個體(如自我挑剔者、易遺憾者等)，還涉及處于某些壓力情境之中的個體(如父母患有艾爾茲海默正的子女、孩子患有某些心理殘疾的父母、醫(yī)護工作者等)。實驗設計主要是實驗組和控制組前測、后測設計，干預效果通常都有一定時限的跟蹤。實驗分組的被試數量在30名上下。干預時長大約為每周1.5小時正式干預外加一定量的自我指導式練習，總干預期限為1至2個月。實驗效果的測量方式基本上都是選擇自我同情量表以及情緒、幸福感量表。

雖然提升自我同情的干預方式十分豐富，但自我同情改善背后的心理機制與神經生理機制幾乎沒有得到深入研究。另外，自我同情主要通過Neff編制的《自我同情量表》測得，過于單一的因變量指標對于自我同情這一心理學概念的進一步研究是不利的。因此，在未來研究中，采取更豐富多樣的自我同情測量方法、努力揭示自我同情提升背后的心理機制應對成為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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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viewonRandomizedControlledTrialsofInterventionofSelf-Compassion

Self-compassion is composed of self-kindness,common humanity and mindfulness.It has been proved that self-compassion was of great importance for maintaining everyone’s positive emotion and well-being.Self-compassion is not only a psychological trait,but can be enhanced in some manner.To improve self-compassion,there are several ways so far:mind-body practice,meditation exercise,cognition training and other psychological interventions.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reviewed these different intervening studies which used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summarized their own features and tried to give some suggestions on future research.

Self-compassion,intervention,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張繼和(1986.9-)，男，漢族，四川南充人，現曲阜師范大學教育學院基礎心理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運動與心理健康、運動與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