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靜波
新平縣新化中學 云南玉溪 653400
晏幾道,北宋詞人。字叔原,號小山,撫州臨川(今屬江西)人。晏殊第七子。歷任潁昌府許田鎮(zhèn)監(jiān)、乾寧軍通判、開封府判官等。晚年家境中落。其詞多為感傷情調,以言情見長,其純情銳感的資質和深摯、婉曲、沉郁的抒情風格合力造就了《小山詞》純情特色和動人心魄的藝術魅力。本文對晏幾道詞的藝術特色進行淺析。
晏幾道性格真誠,癡情不移,在其詞作中均有體現(xiàn)。其詞縈繞著悲傷和愁緒,馮煦說他是“古之傷心人”,黃庭堅說晏幾道詞“清壯頓挫,能動搖人心”。魯迅曾指出:“有至情之人,才能有至情之文?!薄缎∩皆~》中的許多至情形象其實就是至情晏幾道的真實寫照,《小山詞》的純情中,是有“癡”的因素在起作用。無論是追情往事,寫對愛情歡愉的體驗,還是感傷離別,抒發(fā)刻骨相思的情懷,都充溢著一股強烈的情感。
晚唐五代抒情小詞的艷麗風格到晏幾道已有明顯轉變,逐漸發(fā)展為抒寫一已之情的詞篇。從總體上看,晏幾道此類詞作已脫離了歌舞歡場上逢場作戲的性質,更具個人色彩。晏幾道的這些有專指的情詞已從其他艷詞中跳脫出來,著重于男女情愛中心靈的感應與共鳴。努力挖掘和表現(xiàn)的是心靈中的情緒,是更深、更細、更微妙的情的底蘊。
晏幾道詞具有用語較重,感情色彩強烈的特點。例如“拼”字的運用:佳人別后音塵悄,瘦盡難拼。(《丑奴兒》)、就中懊惱難拼處(《風入松》)、才聽便拼衣袖濕(《浣溪沙》)。這些詞句用“拼”,或表達感情的無法控制,或表達主人公為情不惜一切的決心,或表達情感的絕難割舍。這個“拼”字,成了《小山詞》表達情感極致的一個非常形象的字眼,也是晏幾道苦戀情結形象寫照。
評及小山詞,王灼說:“秀氣勝韻,得之天然?!保ā侗屉u漫志》卷二)馮煦說:“其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致?!边h離實在的功利社會,晏幾道試圖用詞作建立一個虛無的情感空間,自己在這個空間里遨游萬仞,找到了精神的依托。而這樣的空間只能到過去尋找,將已有的生存體驗經過梳理,找到理想的表達方式,它就可以用“戀她”式的意境營造來找到良好的自我感覺。晏幾道的獨特之處就在一個“情”字上。寫別人,寫自己,寫在孤獨中行走的細微體會。我們無需解構他的自作多情,而是要體味一個人在他歌唱的姿態(tài)中煥發(fā)的審美力量。
對于晏幾道審美心理的分析,筆者將詞人夢中的戀情作為分析目標,結合學術界的研究成果,對其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體現(xiàn)的審美心理進行有側重地分析。晏幾道的“夢”,多數(shù)是現(xiàn)實情境發(fā)生之際的意外心理狀態(tài)的一種表達。與現(xiàn)實的關系,有著坐實的一面;同時,也確實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審美情感世界”。
一般來說,夢本身無意識,但作為使用“夢”的詞人是自覺的,他們表達情緒的強度常常通過意象的使用顯示出來。而“夢”這個詞又具有朦朧性,適合表達難以言喻的精神狀態(tài)。晏幾道對“夢”的使用確實形成了一個審美功能場。“夢”因抒情主體的情緒變化而體現(xiàn)不同的審美內涵。在自己的詞世界里,晏幾道是睡著了;可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他是清醒的。正因為如此,睡著了的詞人進入了藝術迷狂的世界,把現(xiàn)實中的歌妓們重新打造一番。而一旦從“沉醉”的夢中醒過來,他能夠感知到的只有悲涼。
晏幾道詞中有寫不完的相思字,字里又不能相見。要達到目的,還得回到夢中。我們不能孤立地看詞人寫“夢”和“相思”的主題,這有一個從現(xiàn)實到虛幻的過程,詞人就此形成了一個夢—相思—夢的審美循環(huán)過程,形成了“夢”的場效應。相思來得容易,卻揮之不去。于是,等閑情懷也變得多思多感了。
在晏幾道的“夢工場”中,審美創(chuàng)造的目的之一就是塑造自己在情感領域里的高雅形象。每個歌女見到他都會一往情深,一見鐘情的主動者一般不是小晏本人,而是那些“愛戀”他的歌妓。諸葛憶兵說:“這類(戀情)詞的抒情模式大致是如此的:某位歌妓對他多情留戀或者兩人之間的深情交往,以至分別后難以忘懷悲傷不已。”(《宋代文史考論》)在豐富而多樣的夢境中,女性相思成為一個被定格的習慣性行為。他的詞作常常以艷語言情彰顯出小晏審美心態(tài)的另一個方面,即對情色本身的本能追逐。晏幾道有著常人所不免的趨俗心態(tài),可是落實在創(chuàng)作上,他要寫出高雅的格調。最常見的方式就是將俗事雅化。小晏詞作的審美功能的又一個可取之處是在審美視覺中寫出抒情主體的行走心態(tài)。詞人注意在具體的動作中表現(xiàn)人物情態(tài)。如“琵琶弦上說相思”一句,這句詞是動中有動,彈“琵琶”,“琵琶”在“說”相思,生動而又韻味地將情緒表達出來了。
我們從以上三個方面來論說晏幾道的審美心理并不是說他僅僅追求這些,《北宋詞史》一書對許多方面都有著深入的闡發(fā)。
從審美角度看來,晏幾道在將自己的心靈進行審美化處理。大體說來,晏幾道既有純美的審美意識,也達到了純真的心靈狀態(tài)。他在詞作中構建了純粹的內心情感小天地,自己守住了這片情感的純潔性。盡管這個天地不一定是真實的,但是他向我們傾訴出來的對生命中不能忘卻的愛戀,他在生命旅途上行走的樣態(tài)讓我們不禁沉醉在這個“夢工場”中。面對這樣一個溫馨的審美“夢工場”,我們會有更為開闊的闡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