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 露 趙 青 韋亞玲
(西北大學現(xiàn)代學院,陜西西安 710130)
在當今這個信息全球化時代,文化的交流與融合成為主流,全球性視野普遍存在。在20世紀的美國文學史上,賽珍珠和她的作品一直以來沒有受到足夠的關注,但在中國,隨著中美文化交流的深入,賽珍珠及其作品愈來愈得到讀者和評論家的注意。
賽珍珠是以中文為母語之一的著名美國作家。1938年憑借《大地》獲諾貝爾文學獎。也是唯一同時獲得普利策獎和諾貝爾獎的女作家以及作品流傳語種最多的美國作家。賽珍珠和丈夫在宿州生活的日子里,接觸了許多目不識丁的農民,并親眼見證了他們在天災人禍中的掙扎拼搏?!洞蟮亍分v述的是一個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很普通的農民——王龍,花錢從姓黃的大戶人家領回一個“不是很好看,沒人要”的丫頭——阿蘭,兩個普通的窮苦百姓的日子從此漸漸的有了幸福的轉機。他們辛苦的在大地上耕作,不斷生兒養(yǎng)女,其中也熬過了荒年和匪亂,也曾離鄉(xiāng)背井,后來竟廣有田產,也成了大戶人家。王龍像那個時期的有錢男人一樣,開始嫌棄結發(fā)妻子阿蘭,并納了一房小妾,阿蘭在精疲力竭地經歷了自己的大半生之后死去了。這就是王龍和阿蘭用一生在“大地”上寫成的故事。
中國人物在19世紀和20世紀初的歐美文藝作品中大多是供人取笑、侮辱的丑角,如音樂劇《鴉片王國的國王》、鬧劇《阿興!》等。20世紀初英國人羅姆創(chuàng)作的“傅滿洲系列”小說是在美國和歐洲流傳最廣、影響最深的有關華人的文學作品,這部充滿了對中國人民敵意的小說,卻在當時的美國及其他西方國家中成了家喻戶曉之作。
那些由于政治紛爭、種族或文化歧視而衍生的定型化偏見,那些以自我為中心,貶抑他者,在自我與他者之間灌輸主仆尊卑、貴賤對立的種種失誤,從而造成了不同的中國人形象。奇怪而不可思議的“阿興”是一種中國形象,卑劣而危險的“傅滿洲”是另一種中國形象,前一種中國形象可笑,后一種中國形象可怕。這是《大地》出現(xiàn)時美國人心目中的中國形象背景?!洞蟮亍芬怨适碌姆绞剑枋隽速愓渲樽约后w會到的“那個中國”形象,再現(xiàn)了一個西方世界想象中的“中國”原型。
《大地》中所描繪的那個世界牢牢的被人的本能所主宰:男人的本能是擁有土地,女人的本能是絕對服從。不斷的災荒戰(zhàn)亂、不停騷擾農民的官匪強盜等一系列天災人禍穿插于故事之間,這一切組成了《大地》的故事背景和內容。但作者在創(chuàng)作時對當時的中國環(huán)境及農民生活理解過于片面。其原因大致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賽珍珠曾在中國的經歷讓她對中國的革命運動有了片面的理解,所以在她的作品中流落出對戰(zhàn)爭異常的反感與厭惡,革命戰(zhàn)爭的性質也發(fā)生了變化,國人的冷漠使賽珍珠深深地意識到,盡管她長期生活在中國,但仍然是一位客居他鄉(xiāng)的異鄉(xiāng)人?!爱愢l(xiāng)人”這種特殊意識對賽珍珠的創(chuàng)作有著重要的影響。
其次,這與賽珍珠幼年時在中國生活的環(huán)境也有一定關系。她的父母為方便傳教,選擇居住在中國比較落后的農村地區(qū)。因此,賽珍珠的身邊大多是窮苦百姓和未受過教育的農民,而這類群體的知識有限,接受到的戰(zhàn)爭、動亂等信息大多也是靠“聽說”——這種大眾傳播方式得來,所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作者在創(chuàng)作故事背景時的真實性。
第三,賽珍珠受自身宗教立場和宗教觀點的影響,并沒有真正懂得當時的中國農村以至中國社會。作為一個在當時身為“上流世界”并具有宗教觀念的西方人,賽珍珠必然會處在一個“居高臨下”的地位描寫地位低下的中國農民。
第四,賽珍珠本身是個非階級論者。她更偏向從民族內部深沉的文化結構入手,來對人類社會進行觀察描寫,進而揭示出對社會發(fā)展的影響。她前期所有以中國為背景的作品,在寫作手法上更多地采用了整合的手法——即把一些零散的要素組合在一起,最終形成一個有價值有效率的整體,而不是仔細剖析,所以她的作品并不專注于某一特定的靜止的階級。
賽珍珠的《大地》是一個獨特的文化現(xiàn)象,是西方視角與中國精神的結合。作者采用了“神話”的方式來對待中國歷史。同時在小說藝術手法上,賽珍珠采用“奇跡”的寫作方式和與生活真實疏離的方法營造一種傳奇色彩,曲折地反映了作者的審美理想。她在某些方面上暗示了現(xiàn)代西方文明的沖擊與中國革命,正將那個深入到泥土之中的“鄉(xiāng)土中國”連根拔起。賽珍珠寫的是中國故事,卻表現(xiàn)出某種美國精神,她使她的西方讀者、觀眾在小說里體會到中國人的“人性”。在西方歷史上盡管有歌德那樣的大師一再表示中國人與西方人具有共同的人性,但西方大眾文化中的中國形象,卻始終賦予中國人一種怪異的、不可思議的“東方性”,強調中國人與西方的相反特征,這是典型的東方主義想象。不同時代西方的中國形象文本,只有讓西方人看到自己時,才能夠被普遍接受并發(fā)揮其影響。
從對《大地》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賽珍珠創(chuàng)作的優(yōu)勢來源于她所具有的雙重視域。賽珍珠作為一個外國作家,以文化為切入點描寫中國農村和城鎮(zhèn)的生活,用恰如其分的語言,使西方人自然接受而不感陌生,并并以其獨特的文化身份,“雙焦透視”中西文化,體驗并感悟中西文化的差異和沖突,以跨文化創(chuàng)作尋求不同文化間的融通之道,倡導中西文化的“和而不同,美美與共”,從而形成了其極具歷史前瞻性的中西文化和合思想。當然,也正是由于不同文化的沖突與碰撞,致使賽珍珠的作品中出現(xiàn)了與現(xiàn)實生活不相符合的一面。一個作家和他的作品,無論政治觀點亦或寫作風格,隨著時代的變化發(fā)生某些變化乃至實質性的變化并不奇怪,因此應該歷史地對待這種變化。通過文學研究對通俗文學和流行作品的價值進行新的評價,不僅有助于縮小文學研究與廣大讀者的距離,而且也可以避免對流行作品的籠統(tǒng)否定,這些正是當今跨文化對話理應涉及和思考的幾大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