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亮，劉 旭

（1.斗魚網(wǎng)絡科技有限公司，湖北 武漢 430070；2.湖北工業(yè)大學 工業(yè)設計系，湖北 武漢 430070）

近年來，國內學者針對風景園林中的互動體驗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姚雪艷認為，景觀設計者應當將人與人的交互看作住區(qū)景觀的重要組成部分［1］。朱黎青認為，傳統(tǒng)的園林設計存在重視“客戶”（建設單位），而忽視“用戶”（游客）以及“用戶體驗”的傾向［2］。張明明主張將促進人與景觀的互動作為園林設計的切入點，運用現(xiàn)代技術手段創(chuàng)造出能夠給人全新體驗的景觀作品［3］。上述這些研究者并沒有明確劃分用戶體驗的層次，并且他們的研究普遍聚焦于人與環(huán)境的互動，忽視了園林中人與人造物、人與動物的互動。環(huán)境的確是風景園林的核心，不過，園林中的其他要素在增強人景交互、提升用戶體驗方面同樣有著重要的作用。

一、人景交互的類型

風景園林中的主體主要有四個，分別是人（人的）、人造物（人的）、動物（自然的）、環(huán)境（自然的）。由此產(chǎn)生六種不同的關系，其中與人直接相關的關系有三種，分別是人與人造物的關系、人與動物的關系、人與環(huán)境的關系。這三種關系直接決定人景交互的用戶體驗。

（一）人與人造物的交互

越來越多的設計師將互動式人造裝置放置在園林中，使游客借助動作、聲音、光影、氣味等媒介與人造物展開互動。

1.以動作為交互媒介的互動

華南理工大學建筑學院的宋剛帶領他的學生設計了景觀互動裝置“熱感墻”，該裝置上的互動單元可以感知人的熱量，裝置中的金屬花朵以展開、收起的方式回應游客的動作，并且還能呈現(xiàn)涌現(xiàn)的效果［4］。游客站在這樣的交互裝置前，會產(chǎn)生境隨我動的感覺。

2.以聲音為交互媒介的互動

DDBStockholm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AndreasDahlqvist設計了鋼琴臺階。在游客上下臺階的過程中，臺階發(fā)出不同的聲音，這令游客感到十分有趣。該裝置傳達了設計者希望人們過健康生活的理念。

3.以光影為交互媒介的互動

在張藝謀導演的“印象”系列舞臺劇中，演員們以真山真水為舞臺，演繹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民間傳說。其中，于2004年3月20日正式公演的《印象·劉三姐》蔚為壯觀，導演在方圓2公里的漓江水域點起500多盞漁火，以燈光及其他道具配合風光，展現(xiàn)了美輪美奐的壯鄉(xiāng)風情。風景園林設計中也不乏以光影作為媒介來增強用戶交互體驗效果的案例。沙丘4.0是荷蘭新銳建筑師DaanRoosegaarde設計的一個交互式裝置，它由數(shù)百個光纖組成，這些光纖能夠感知人們的動作或聲音，并作出反應，這樣的設計有助于在游客和景觀之間建立起聯(lián)系。

4.以氣味為交互媒介的互動

國外有研究者提出，與聽覺和視覺相比，嗅覺是更具基礎性、情緒性、激發(fā)性的感覺［5］。綜觀國內風景園林設計方案，目前尚無以氣味作為媒介與用戶成功互動的案例。熏香的習俗源于宗教信仰，隨著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室內香薰被人們看作生活品味的象征。無印良品生產(chǎn)的香薰機可以使精油的香味快速揮發(fā)，頗受年輕人青睞。富有特色的香味可以很好地引導人們的情緒，可以預見，以氣味作為交互媒介是風景園林未來的發(fā)展方向。

隨著多媒體技術和傳感器技術的發(fā)展，未來人景交互的觸發(fā)機制將更加科學，人們甚至不用接受專門的訓練就能夠觸發(fā)交互行為。園林設計者要特別注意人造物是否易于維護、是否會對環(huán)境造成破壞、是否會影響動物的生活習慣等問題。

（二）人與動物的交互

動物在中國古典園林中比較常見，它們給園林增添了自然趣味，是園林主人觀賞的對象［6］。在現(xiàn)代園林中，動物對于維護園林生態(tài)平衡，以及改善園林生態(tài)環(huán)境等都有一定的作用。在園林空間中，人與動物交互的方式主要有兩種。

1.人觀察動物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動物往往與特定的情感存在關聯(lián)。例如，人們見到寒鴉感到悲涼，聽到杜鵑的叫聲感到憂愁，看到低飛的沙鷗心生傷感。在現(xiàn)代園林中，動物同樣被賦予了一定的文化意義。例如，天鵝象征著高貴典雅，喜鵲象征著喜事將近，錦鯉象征著財富和運氣。動物的色彩、形態(tài)等也能對風景園林起到裝飾作用。

2.人與動物互動

奈良公園位于日本奈良縣，公園內約有1200只鹿，這些鹿主要以青草、樹木的果實為食。它們堂而皇之地混跡于人群，一點也不懼怕人類。游客也可以購買特制的鹿餅喂食，和小鹿親密互動。在奈良公園內，人、動物、自然和諧相處。

只有游客和動物都處于相對自然的狀態(tài)下，才稱得上是融入了風景園林。此時，游客就能夠獲得良好的人景交互體驗。在設計風景園林時，必須將人和動物的互動形式納入考量范圍，設計出“第二自然”。

（三）人與環(huán)境的交互

在多數(shù)情況下，人與環(huán)境的交互屬于被動式交互。研究人與環(huán)境之間的交互一般圍繞人的五感展開，研究者主要分析自然帶給人的感官體驗。美國環(huán)境心理學家DanielBoster提出應當以美景度來衡量景觀的視覺質量［8］。加拿大音樂家和作曲家Schafer提出了“聲景觀”（soundscape）這一概念，他主張利用聲景觀來改善人的互動體驗［9］。芬蘭著名建筑大師、建筑評論家JuhaniPallasmaa十分重視景觀的體驗性與感受化，他認為景觀設計者應當考慮使用者的多感官需求［10］。

二、人景交互的體驗層次

“用戶體驗”一詞是在20世紀90年代由美國知名用戶體驗設計師DonaldNorman提出的。Norman認為用戶體驗由認知和情感體驗構成，它是評價產(chǎn)品質量的重要標準［11］。Moeslinger等學者認為用戶體驗由實踐體驗、感官體驗、情感體驗三部分構成［12］。以下筆者將從行為體驗、感官體驗、情感體驗等三個方面著手評價人景交互的質量。

（一）行為體驗

游客的行為體驗是判斷園林中的路線規(guī)劃、基礎設施建設、導視系統(tǒng)設計是否科學的重要依據(jù)。設計者必須確保園林中各種設施好用、易用，在設計過程中要對游客的心理特征、行為習慣等進行分析，增強科學性，避免盲目性。

（二）感官體驗

游客的感官體驗主要有視覺體驗、聽覺體驗、觸覺體驗、嗅覺體驗、味覺體驗等五種類型。視覺作為人類接受信息的主要途徑，能夠有效獲取信息，游客在游覽園林的過程中，對于園林的第一印象往往就是通過視覺獲取的。相對于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等處于輔助地位，各種感官所獲取的信息相互補充，游客就能得到關于園林的完整印象。

（三）情感體驗

人類是地球上最富于情感的動物，其思想、行為會受到情感的驅動。園林設計者要設法使游客 “觸景生情”，讓他們在游覽園林的過程中產(chǎn)生共鳴，進而展開聯(lián)想。如果游客在游覽的過程中獲得積極的情感體驗，他們就會主動對該園林進行宣傳，這是提高風景園林知名度的重要途徑。在實踐中，設計者會將自己的理念和情感融入園林設計之中，游客在游覽園林的過程中產(chǎn)生美感、道德感、激勵感，園林和游客之間產(chǎn)生情感聯(lián)系。這種基于情感的互動可以提高游客對園林的認可度。

三、人景交互的設計策略

（一）數(shù)據(jù)化設計策略

隨著現(xiàn)代科技的發(fā)展，大數(shù)據(jù)分析已經(jīng)被應用于景觀設計之中。在園林設計階段，可以運用技術手段對園林內的水流、地勢、光照等情況進行分析，確保設計方案具有科學性。在園林運營階段，可以利用傳感器檢測園林內的水質、溫度，以便實現(xiàn)精細化管理。同時，還可以對游客的游覽路線、旅游時間、駐留點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尋找園林設計中存在的問題，及時對園林設計進行完善。大數(shù)據(jù)分析可以幫助園林設計者提高設計水平。

（二）情感化設計策略

中國的園林設計理念經(jīng)歷了由“真實山水的縮寫”到“詩情畫意的傳遞”，再到“意境的傳達”這樣一個過程。在這一過程中，設計者由重視外在的景觀美逐漸變?yōu)橹匾晝仍诘囊馓N美。園林設計的目標是滿足人們的情感需求，因此，設計者既應當思考如何使游客獲得感官享受，也應當思考如何使游客獲得情感慰藉。

（三）用戶中心設計策略

以用戶為中心的設計策略遵循三條基本原則:一是鎖定目標市場及目標用戶，二是不斷給目標用戶驚喜，三是快速收集信息與快速調整。園林設計者在開始工作之前必須認真開展調查研究，了解游客的使用需求，在設計過程中也必須始終將滿足游客的需求作為目標。當今社會，人們普遍比較重視養(yǎng)生保健。不過，在中國的大多數(shù)城市中，中老年人并不是在風景優(yōu)美的園林中做健身操、跳廣場舞的，他們在街頭、小區(qū)，甚至籃球場這樣的地方見縫插針，由此引發(fā)了種種矛盾。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主要是因為園林設計者前期沒有進行社會調查，不了解中老年人的健身訴求，沒有在園林中為他們規(guī)劃較大的運動場地。園林設計者除了要盡力滿足人們的使用需求以外，還要主動為人們著想，使設計更加智能。例如，一些園林樹木繁茂，白天看去頗有詩情畫意，但到了夜間就顯得比較幽暗，基于方便人們行走的考慮，設計者應當在園林的步道兩側安裝夜間照明感應燈。夜間照明感應燈能夠感應游客靠近，燈光的亮度也能夠根據(jù)游客的流量變化自動進行調整。

（四）生物友好設計策略

園林對于人類來說并不是一個賴以生存的場所，然而，對于生活在城市中的動物來說，園林存在的意義就十分重大了。園林對于這些生活在灰色地帶的動物來說，既是庇護所，又是獲取食物和水的重要場所。現(xiàn)代人認為，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人類必須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因此，園林設計者除了要設法方便游客游玩之外，還要設法滿足動物的生存需求，以實現(xiàn)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四、結語

筆者討論了人景交互的三種類型以及人景交互的三個體驗層次，并提出了人景交互設計策略，指出風景園林設計者只有綜合考慮人、人造物、動物、環(huán)境等多種因素，才能使游客獲得相對較好的體驗。隨著現(xiàn)代科技的發(fā)展，新的風景園林設計方案層出不窮，然而，無論采取哪種設計方案，確保人、人造物、動物、環(huán)境和諧共生，才是使游客獲得較好交互體驗的關鍵，也是未來風景園林設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