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同音樂工作者的談話》是毛澤東關于文藝工作的代表性文獻之一。貫穿《談話》的一個中心思想，就是文藝創(chuàng)作要堅持正確方向，主要包括四個方面：必須堅持民族性與世界性的統(tǒng)一，準確把握“地球上有二十七億人，如果唱一種曲子是不行的”；必須重視中國的歷史，深刻認識“把老傳統(tǒng)丟掉，人家會說是賣國，要砍也砍不斷，沒有辦法”；必須反對教條主義和保守主義，正確理解“文化上對外國的東西一概排斥，或者全盤吸收，都是錯誤的”；必須把外國先進理論運用于中國具體實踐，堅持做到“學外國織帽子的方法，要織中國的帽子”。

【關鍵詞】毛澤東；文藝創(chuàng)作；正確方向；民族性；音樂工作

【中圖分類號】K27 ；D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3570-（2018）06-0088-06

在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實踐中，毛澤東一貫重視文學藝術工作。他領導和指導了各個時期的文藝運動，留下了《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等大量關于文藝問題特別是文藝創(chuàng)作的文稿。1956年8月24日，毛澤東會見中國音樂家協(xié)會負責人時，從音樂創(chuàng)作說到文藝工作、文化交流等問題，深入淺出，娓娓道來，充分體現(xiàn)了新中國成立后他對文學藝術事業(yè)的深刻思考。這次談話后來被整理為《同音樂工作者的談話》①（以下簡稱《談話》），比較集中地反映了毛澤東關于文藝創(chuàng)作要堅持正確方向的思想，今天讀起來仍讓人感到十分親切，有著重要的啟示和指導作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文藝創(chuàng)作要展現(xiàn)新氣象、實現(xiàn)新作為，關鍵就在于牢牢把握正確方向，堅定文化自信，為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不懈奮斗。

一、“地球上有二十七億人，如果唱一種曲子是不行的”——必須準確把握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的關系，堅持民族性與世界性的統(tǒng)一

“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辈煌瑖揖哂胁煌幕?，在很多方面的差別，實際上并無優(yōu)劣之分。對此，毛澤東在《談話》中說：“無論東方西方，各民族都要有自己的東西”，“穿衣吃飯也是各國不同。印度人穿的衣服就和中國人不同，它是適合印度的環(huán)境的。中國人吃飯用筷子，西方人用刀叉。一定說用刀叉的高明、科學，用筷子的落后，就說不通。”1960年12月，他同古巴婦女代表團和厄瓜多爾文化代表團談話時，就這個問題進一步指出：“在文化方面，各國人民應該根據(jù)本民族的特點，對人類有所貢獻。各國文化有共同點但也有差別。共同點是都在同一時代，都處于二十世紀的下半個世紀，總有共同點。但是如果大家都畫一樣的畫，都唱一樣的曲調(diào)，千篇一律就不好了，就沒有人看，沒有人聽，沒有人欣賞。”②這告訴我們，必須正確把握民族性與世界性的關系。越是具有民族性的東西，越會走向世界舞臺。沒有了民族性，也就沒有了世界性。

在毛澤東看來，不僅要客觀看待民族的東西，還要理直氣壯地在世界上將之發(fā)揚光大。他風趣地說：“中國的豆腐、豆芽菜、皮蛋、北京烤鴨是有特殊性的，別國比不上，可以國際化?！彼€談到這方面工作的方法問題，具體指出：“手工藝品的事情，請美術家請不到。對中國民間藝術看不起，這是個興趣問題。應該逐步地引起他們的興趣。可能一時說不通，要長期說服。”正因為如此，毛澤東1956年3月就手工業(yè)的社會主義改造提出要求：“手工業(yè)中許多好東西，不要搞掉了。王麻子、張小泉的刀剪一萬年也不要搞掉。我們民族好的東西，搞掉了的，一定都要來一個恢復，而且要搞得更好一些。”①基于這樣的認識，毛澤東多次指出不同文化交流的重要性。1955年3月，他同達賴喇嘛談話時說：“我們中國的文工團到外國去演戲，演我們民族的戲劇、歌舞，大受別國人民的歡迎；如果我們?nèi)珜W外國的戲劇等在外國演出，人家是不歡迎的。一個民族能在世界上在很長的時間內(nèi)保存下來，是有理由的，就是因為有其長處及特點?！雹?955年10月，他同日本國會議員訪華團談話時說：“文化交流，現(xiàn)在就可以做啦！日本歌舞伎劇團來了，它的演出很好，我去看了很高興，對促進兩國人民的諒解有幫助，在藝術上對我們也有所幫助。我們可以相互地取長補短，相互幫助?！雹?/p>

值得一提的是，毛澤東在《談話》中不僅強調(diào)世界需要不同的民族文化，而且指出民族文化內(nèi)部也要搞形式多樣化。他明確表示，“形式到處一樣就不好”。相反，“為群眾所歡迎的標新立異，越多越好，不要雷同”。他舉例說：“婦女的服裝和男的一樣，是不能持久的。在革命勝利以后的一個時期內(nèi)，婦女不打扮，是標志一種風氣的轉(zhuǎn)變，表示革命，這是好的，但不能持久。還是要多樣化為好?！憋@然，這與毛澤東提出和倡導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方針是一致的。有意思的是，毛澤東在《談話》中還指出，“民族形式可以摻雜一些外國東西”，“不中不西的東西也可以搞一點，只要有人歡迎”。他打比方說，“非驢非馬也可以。騾子就是非驢非馬。驢馬結(jié)合是會改變形象的，不會完全不變”。當然，我們要注意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非驢非馬”亦是有機地相結(jié)合，而不是單向的改變。在結(jié)合之中，中國的東西會發(fā)生改變，外國的東西也會發(fā)生改變。這樣的改變，是文化交流互鑒的應有之義，也是對人類文明的豐富發(fā)展。

“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痹谛碌臍v史條件下，就準確把握民族性與世界性這個問題，習近平在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演講中強調(diào)：“文明是多彩的，人類文明因多樣才有交流互鑒的價值”，“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文明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集體記憶。人類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創(chuàng)造和發(fā)展了多姿多彩的文明”，“推動文明交流互鑒，可以豐富人類文明的色彩，讓各國人民享受更富內(nèi)涵的精神生活、開創(chuàng)更有選擇的未來?！雹芩谥袊穆?lián)十大、中國作協(xié)九大開幕式上進一步指出：“優(yōu)秀作品反映著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文化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的能力和水平”，“廣大文藝工作者要努力創(chuàng)作同我們這個文明古國、我們這個蓬勃發(fā)展的國家相匹配的優(yōu)秀作品。中國人民不僅將為人類貢獻新的發(fā)展模式、發(fā)展道路，而且將把自己在文化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中取得的成果奉獻給世界。”⑤

二、“把老傳統(tǒng)丟掉，人家會說是賣國，要砍也砍不斷，沒有辦法”——必須重視中國的歷史，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

在《談話》中，毛澤東特別強調(diào)的一點是，一些人認為外國的月亮更圓，源于對自己國家的東西沒有深入研究，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不自信心理。他指出：“說中國民族的東西沒有規(guī)律，這是否定中國的東西，是不對的。中國的語言、音樂、繪畫，都有它自己的規(guī)律。”比如，“過去說中國畫不好的，無非是沒有把自己的東西研究透，以為必須用西洋的畫法”?？梢姡皇敲褡宓臇|西就一定不行，“問題是講不大出來，因為沒有多研究。應該學外國的近代的東西，學了以后來研究中國的東西”。就醫(yī)學來說，“要以西方的近代科學來研究中國的傳統(tǒng)醫(yī)學的規(guī)律，發(fā)展中國的新醫(yī)學”。這樣一來，就會發(fā)現(xiàn)外國的東西不是什么都好，民族的東西也不是一無是處。即便是學習外國有用的東西，也要“以自己的東西為主”。

研究中國的東西，除了學習外國的好方法，還要重視中國的歷史。毛澤東在《談話》中坦言：“歷史久，有好處也有壞處。美國歷史短，也許有它的好處，負擔輕，可以不記這么多東西。我們歷史久，也有它的好處?！睂Υ耍凇吨袊伯a(chǎn)黨在民族戰(zhàn)爭中的地位》中就曾指出：“我們這個民族有數(shù)千年的歷史，有它的特點，有它的許多珍貴品。對于這些，我們還是小學生。今天的中國是歷史的中國的一個發(fā)展；我們是馬克思主義的歷史主義者，我們不應當割斷歷史。從孔夫子到孫中山，我們應當給以總結(jié)，承繼這一份珍貴的遺產(chǎn)。”①他在《新民主主義論》中進一步指出：“中國的長期封建社會中，創(chuàng)造了燦爛的古代文化。清理古代文化的發(fā)展過程，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的精華，是發(fā)展民族新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的必要條件”，“我們必須尊重自己的歷史，決不能割斷歷史?！雹?/p>

毛澤東在《談話》中還就民族形式在藝術方面的特殊意義進行了深刻分析，指出：藝術和醫(yī)學有所不同，“剖肚子，割闌尾，吃阿斯匹靈，并沒有什么民族形式。當歸、大黃也不算民族形式”。然而，“藝術有形式問題，有民族形式問題”，“藝術離不了人民的習慣、感情以至語言，離不了民族的歷史發(fā)展。藝術的民族保守性比較強一些，甚至可以保持幾千年。古代的藝術，后人還是喜歡它”，如果“在中國藝術中硬搬西洋的東西，中國人就不歡迎”。所以，“音樂可以采取外國的合理原則，也可以用外國樂器，但是總要有民族特色，要有自己的特殊風格，獨樹一幟”。

實際上，毛澤東在革命時期就提出文藝創(chuàng)作要注重民族形式。他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指出：“中國文化應有自己的形式，這就是民族形式?！雹?942年5月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也談到了民族形式的問題，認為“對于過去時代的文藝形式，我們也并不拒絕利用，但這些舊形式到了我們手里，給了改造，加進了新內(nèi)容，也就變成革命的為人民服務的東西了。”④毛澤東在《談話》中再次強調(diào)，“中國的面貌，無論是政治、經(jīng)濟、文化都不應該是舊的，都應該改變，但中國的特點要保存”。我們常說血液里流淌著傳統(tǒng)文化的基因，也正因為如此。

“詩文隨世運，無日不趨新?！睆娬{(diào)民族形式絕不能等同拘泥于形式本身，更要防止簡單復古的錯誤做法。毛澤東在《談話》中指出，民族音樂絕不是說軍樂隊只能嗩吶、胡琴，“這等于我們穿軍裝，還是穿現(xiàn)在這種樣式的，總不能把那種胸前背后寫著‘勇字的褂子穿起”。同樣的道理，“小說一定要寫章回小說，就可以不必；但語言、寫法，應該是中國的”；“解剖刀一定要用中國式的，講不通”。1967年8月，毛澤東還就繪畫、雕塑使用模特問題指出：“畫畫是科學，就畫人體這問題說，應走徐悲鴻素描的道路，而不走齊白石的道路。”⑤

毛澤東在《談話》中還指出，一個國家在某些方面的先進，并不代表它在各個方面都很先進。他分析說，“近代文化，外國比我們高，要承認這一點。藝術是不是這樣呢？中國某一點上有獨特之處，在另一點上外國比我們高明?！本退闶且粫r落后，也要有歷史的視野、發(fā)展的眼光。對此，毛澤東指出：“西方國家發(fā)展了資本主義，在歷史上是起了作用的。但是現(xiàn)在世界的注意力正在逐漸轉(zhuǎn)向東方，東方國家不發(fā)展自己的東西還行嗎？”

實踐證明，只有結(jié)合自己的歷史和傳統(tǒng)，才能更好地學習和運用外國的先進知識。所以，要堅持“中國的和外國的，兩邊都要學好。半瓶醋是不行的，要使兩個半瓶醋變成兩個一瓶醋”。如同魯迅那樣，“對于外國的東西和中國的東西都懂，但他不輕視中國的”。他翻譯了《死魂靈》《毀滅》等外國小說，并在學習的基礎上創(chuàng)作了《阿Q正傳》等優(yōu)秀作品。他的小說，“既不同于外國的，也不同于中國古代的，它是中國現(xiàn)代的”，也是對世界現(xiàn)代文學的貢獻?？梢哉f，這一點也是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明確提出“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①論斷的重要因素。

“落其實者思其樹，飲其流者懷其源?！痹谛碌臍v史條件下，就文藝創(chuàng)作必須重視中國歷史這個問題，習近平在中國文聯(lián)十大、中國作協(xié)九大開幕式上指出：“堅定文化自信，離不開對中華民族歷史的認知和運用”，“創(chuàng)作出具有鮮明民族特點和個性的優(yōu)秀作品，要對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有深刻的理解，更要有高度的文化自信。廣大文藝工作者要善于從中華文化寶庫中萃取精華、汲取能量，保持對自身文化理想、文化價值的高度信心，保持對自身文化生命力、創(chuàng)造力的高度信心，使自己的作品成為激勵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不斷前行的精神力量?！雹?/p>

三、“文化上對外國的東西一概排斥，或者全盤吸收，都是錯誤的”——必須反對教條主義和保守主義，學習借鑒各國人民創(chuàng)造的優(yōu)秀文藝

在毛澤東看來，堅持文藝創(chuàng)作的正確方向，必須“反對教條主義，反對保守主義，這兩個東西對中國都是不利的”。關于這個辯證關系，他在不同場合有過多次論述。1942年5月，他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指出：“文學藝術中對于古人和外國人的毫無批判的硬搬和模仿，乃是最沒有出息的最害人的文學教條主義和藝術教條主義。”③1944年7月，他同英國記者斯坦因談話時說：“我們既反對盲目接受任何思想也反對盲目抵制任何思想。我們中國人必須用我們自己的頭腦進行思考，并決定什么東西能在我們自己的土壤里生長起來?！雹?956年4月，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再次強調(diào)：“我們的方針是，一切民族、一切國家的長處都要學，政治、經(jīng)濟、科學、技術、文學、藝術的一切真正好的東西都要學。但是，必須有分析有批判地學，不能盲目地學，不能一切照抄，機械搬用。他們的短處、缺點，當然不要學?！雹?/p>

在《談話》中，毛澤東指出教條主義的主要表現(xiàn)就是照搬照套外國的東西。在政治上的一個慘痛教訓，就是新民主主義革命初期“什么都學習俄國，當成教條，結(jié)果是大失敗，把白區(qū)搞掉幾乎百分之百，根據(jù)地和紅軍搞掉百分之九十”。在文藝上的一個錯誤主張，就是搞“全盤西化”，“硬搬西洋的東西”，“學了外國的，就對中國的沒有信心”。對此，毛澤東強調(diào)，“我們要熟悉外國的東西，讀外國書。但是并不等于中國人要完全照外國辦法辦事，并不等于中國人寫東西要像翻譯的一樣?！闭_的做法，應該是“在中國的基礎上面，吸取外國的東西”，“越搞越中國化，而不是越搞越洋化”。

在反對教條主義的同時，毛澤東認為保守主義也十分有害。保守主義的突出表現(xiàn)就是封閉僵化、墨守成規(guī)，盲目排斥外國的東西。他強調(diào)“馬列主義的基本原理應該接受，不接受是沒有道理的，也不利”。在文藝方面，同樣“要向外國學習，學來創(chuàng)作中國的東西”，“外國的樂曲不會聽，不會奏，是不好的。外國作品不翻譯是錯誤的，像西太后反對‘洋鬼子是錯誤的?！笨傊?，我們要“把外國的好東西都學到。比如學醫(yī)，細菌學、生物化學、解剖學、病理學，這些都要學”。

既反對教條主義，又反對保守主義，這兩個方面歸結(jié)到一點，就是毛澤東在《談話》結(jié)尾時所言：“學習外國的長處，來整理中國的，創(chuàng)造出中國自己的、有獨特的民族風格的東西。這樣道理才能講通，也才不會喪失民族信心?！睂Υ?，他在1940年1月的《新民主主義論》中用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凡屬我們今天用得著的東西，都應該吸收。但是一切外國的東西，如同我們對于食物一樣，必須經(jīng)過自己的口腔咀嚼和胃腸運動，送進唾液胃液腸液，把它分解為精華和糟粕兩部分，然后排泄其糟粕，吸收其精華，才能對我們的身體有益，決不能生吞活剝地毫無批判地吸收?！雹龠@也啟示我們，在文化上既不能妄自尊大，也不能妄自菲薄。這兩個極端，都是不自信的表現(xiàn)。那么，正確的態(tài)度是什么呢？1958年5月，毛澤東在中共八大二次會議上的講話提綱中言簡意賅地寫道：“民歌與古典詩的統(tǒng)一，以外國詩作考?！雹?/p>

“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痹谛碌臍v史條件下，就文藝創(chuàng)作必須要反對教條主義和保守主義這個問題，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指出：“文藝創(chuàng)作是觀念和手段相結(jié)合、內(nèi)容和形式相融合的深度創(chuàng)新，是各種藝術要素和技術要素的集成，是胸懷和創(chuàng)意的對接。要把創(chuàng)新精神貫穿文藝創(chuàng)作生產(chǎn)全過程，增強文藝原創(chuàng)能力”，“我們社會主義文藝要繁榮發(fā)展起來，必須認真學習借鑒世界各國人民創(chuàng)造的優(yōu)秀文藝。只有堅持洋為中用、開拓創(chuàng)新，做到中西合璧、融會貫通，我國文藝才能更好發(fā)展繁榮起來?！雹?/p>

四、“學外國織帽子的方法，要織中國的帽子”——必須把外國先進理論運用于中國具體實踐，創(chuàng)造出具有民族風格的東西

學習借鑒各國人民創(chuàng)造的優(yōu)秀文藝，最重要的是把外國先進理論與中國具體實際相結(jié)合?！墩勗挕钒l(fā)表于中共八大前夕，當時毛澤東正號召全黨“以蘇為鑒”，繼續(xù)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事業(yè)，探索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據(jù)吳冷西回憶，毛澤東在1956年4月明確提出：“不要再硬搬蘇聯(lián)的一切了，應該用自己的頭腦思索了”。④“最重要的是要獨立思考，把馬列主義的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際相結(jié)合。民主革命時期我們在吃了大虧之后才成功地實現(xiàn)了這種結(jié)合，取得了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F(xiàn)在是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我們要進行第二次結(jié)合，找出在中國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道路?！雹莶浑y發(fā)現(xiàn)，《談話》中關于文藝創(chuàng)作必須要有民族特色、民族風格的要求，與這個偉大探索是一致的。

毛澤東在《談話》中強調(diào)，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的根本經(jīng)驗，是“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實際相結(jié)合”。文藝工作也要堅持這條原則，“要學到一套以后來研究中國的東西，把學的東西中國化”。換言之，既要放眼世界，積極學習外國先進的東西，特別是“中外一致的，不應該分中西”的基本原理，同時要始終立足中國的實際，創(chuàng)造出具有民族風格的東西。

為了講清楚中國化的道理，毛澤東在《談話》中緊密結(jié)合中國革命的事例，用了很大篇幅來闡述基本原理和表現(xiàn)形式的關系。他開門見山地指出：“實現(xiàn)社會主義革命的基本原則，各個國家都是相同的。但是在小的原則和基本原則的表現(xiàn)形式方面是有不同的。”比如，中國革命和俄國革命就有著很多的不同?！疤K聯(lián)是由城市到鄉(xiāng)村，我們是從鄉(xiāng)村到城市”。兩者對待資產(chǎn)階級的政策等方面，也不盡相同。但中國革命和俄國革命又是相通的，它們都是以馬列主義基本原理為指導的，是“社會主義的內(nèi)容”采取了不同“民族的形式”。究其原因，關鍵在于國情不同，“中國革命有中國的特點”，“蘇聯(lián)革命采取蘇聯(lián)當時的那種形式，有其不得不如此的原因”。關于中國開始社會主義建設的情況，毛澤東1959年12月至1960年2月讀蘇聯(lián)《政治經(jīng)濟學教科書》時說：“解放后，三年恢復時期，對搞建設，我們是懵懵懂懂的。接著搞第一個五年計劃，對建設還是懵懵懂懂的，只能基本上照抄蘇聯(lián)的辦法，但總覺得不滿意，心情不舒暢”，“‘每一個國家都‘具有自己特別的具體的社會主義建設的形式和方法，這個提法好?！雹僖簿褪钦f，無論是干革命，還是搞建設，都要立足中國實際，走自己的道路。

毛澤東將中國革命和建設的經(jīng)驗推而廣之，在《談話》中強調(diào)“有共性，也有個性，有相同的方面，也有相異的方面。這是自然法則，也是馬克思主義的法則”。政治上如此，藝術上也如此，“作曲、唱歌、舞蹈都應該是這樣”。比如，就音樂來說，“音樂的基本原理各國是一樣的，但運用起來不同，表現(xiàn)形式應該是各種各樣的”，要把“西洋的一般音樂原理要和中國的實際相結(jié)合”。又如，“打仗的原理是一樣的，都是攻、守、進、退、勝、敗，但是在打法上，怎么攻，怎么守，各有不同，有很多的不同?？姑涝?，打到三八線雙方頂住了，這種形式就是世界上少有的”。一言以蔽之，基本原理“有其共同性，但表現(xiàn)形式要多樣化，要有民族形式和民族風格”。恰如他1938年10月在《中國共產(chǎn)黨在民族戰(zhàn)爭中的地位》中所言：“洋八股必須廢止，空洞抽象的調(diào)頭必須少唱，教條主義必須休息，而代之以新鮮活潑的、為中國老百姓所喜聞樂見的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把國際主義的內(nèi)容和民族形式分離起來，是一點也不懂國際主義的人們的做法，我們則要把二者緊密地結(jié)合起來。”②

“鞋子合不合腳，自己穿了才知道?！痹谛碌臍v史條件下，就堅持把外國先進理論運用于中國具體實踐這個問題，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明確指出：“堅持不忘初心、繼續(xù)前進，就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當代中國實際和時代特點緊密結(jié)合起來，推進理論創(chuàng)新、實踐創(chuàng)新，不斷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推向前進。”③他還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強調(diào)：“如果‘以洋為尊、‘以洋為美、‘唯洋是從，把作品在國外獲獎作為最高追求，跟在別人后面亦步亦趨、東施效顰，熱衷于‘去思想化、‘去價值化、‘去歷史化、‘去中國化、‘去主流化那一套，絕對是沒有前途的！”④

（王兵，法學碩士，中共黨史出版社副編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