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大學 李繼燕 河南大學 莊會彬

“得”的句法表現(xiàn)很有特色。根據(jù)以往的研究，漢語中至少存在3種類型的“得”：描述性“得”、結(jié)果性“得”、可能性“得”。分別如例(1)、(2)、(3)所示：

(1) 我跑得很快。

(2) 他跳得很累。

(3) 我吃得下一頭牛。

3種“得”各有特點。鑒于許多學者都認同第三種“得”是一個可能體標記(呂叔湘 1999: 16；語言文字百科全書 1994: 145)，本文集中討論前兩種。

1. V-得結(jié)構(gòu)限制賓語現(xiàn)象

現(xiàn)代漢語動補結(jié)構(gòu)有著一個明顯的特點：如果“得”所附著的動詞V語義上要求帶賓語，該賓語通常隱遁，如(4a)；如要顯現(xiàn)，則只能以特定的方式出現(xiàn)在V之前的特定位置。如(4b)～(4e)所示：

(4) a. 他唱得我沒心情寫信了。

b. 他唱黃梅戲唱得我沒心情寫信了。

c. 黃梅戲他唱得我沒心情寫信了。

d. 他黃梅戲唱得我沒心情寫信了。

e. 他的黃梅戲唱得我沒心情寫信了。

然而，該賓語絕不能出現(xiàn)在V之后(無論是“得”前還是“得”后)注這里談的是現(xiàn)代漢語普通話的情況。古白話的情況則有所不同，有些“VO得R”“V得OR”的用例在當今普通話中已經(jīng)絕跡。。例示如下：

(5) a. *他唱黃梅戲得我沒心情寫信了。

b. *他唱得黃梅戲我沒心情寫信了。

c. *他唱得黃梅戲沒心情寫信了。

這一現(xiàn)象我們稱之為“V-得結(jié)構(gòu)限制賓語現(xiàn)象”(V-DEConstraint on Object)。這種現(xiàn)象可以通過“得”的句法特點來解釋。

以往的研究對于“得”的性質(zhì)提出了多種界定，其中比較有影響的就有：特別介詞(黎錦熙1924)；后附號(王力 1943)；結(jié)構(gòu)助詞(張志公 1953； 黃伯榮、廖序東 2002； 范曉 1993； 李臨定 2000)；詞綴(朱德熙 1982； 聶志平 1992； Dai 1992a， 1992b； 何元建 1995)；詞尾(李俊平 1984； 繆錦安 1990)；助詞(施關淦 1985)；標句成分(Huang 1982；Hashimoto 1971； Ross 1984； Li 1990)；泛動詞v(楊壽勛 1998)。當然，還有學者認為，不同結(jié)構(gòu)中的“得”有著不同的性質(zhì)，需要分別處理(宋玉柱 1981； 陳虎 2001)。

不可否認以上對“得”的各種定性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得”的部分句法特點。然而，卻無法解釋“V-得結(jié)構(gòu)限制賓語現(xiàn)象”。

2. “得”為附著成分

學界還存在一種把“得”看作是附著成分(clitic)的觀點。如黃正德先生(Huang 1988: 275)曾提到：“從歷史上來看，[得]由動詞‘得’派生而來。從語音上看來，‘得’緊附在其前面的動詞之后，根據(jù)不同的理論，‘得’可以被看作是詞綴或者附著成分”。雖然黃正德先生僅僅是一帶而過，但這足以表明，把“得”處理為附著成分有其合理之處。本文將嘗試這一處理方案，以期能夠較好地解釋上述“得”的句法特點。

什么是附著成分？根據(jù)Spencer (1991: 350)的定義，“附著成分具有實詞的性質(zhì)，但是不能獨立應用，必須依賴于一個語音寄主才能出現(xiàn)”。根據(jù)這一定義，把“得”視為附著成分完全可行：1)現(xiàn)代漢語中的“得”歷史上是由動詞“得”發(fā)展而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獨立應用，而必須依賴于語音寄主(只出現(xiàn)在“V得”結(jié)構(gòu)中)。2)“得”雖然已經(jīng)虛化，但還沒有完全虛化為詞綴——詞綴與動詞的結(jié)合不會影響該句的句法結(jié)構(gòu)，而“得”與動詞的結(jié)合則會影響句子的句法結(jié)構(gòu)。如：

(6) a. 張三唱著(過/了)歌

(SVO)

b. *張三唱得歌

(SVO)

c. 張三唱得好

(SVC)

很明顯，“得”作用于句法層面，而非詞匯層面，這一點與詞綴明顯不同。

如果以上分析正確，那么利用“得”的附著特點，上面的“V-得結(jié)構(gòu)限制賓語現(xiàn)象”很容易就能得到解釋。根據(jù)Aoun (1985)，附著成分會吸收格與題元角色，如此一來，賓語無法獲得格與題元角色，自然也就無法出現(xiàn)；若遵循Jaeggli (1982, 1986)的分析，結(jié)果也是一樣的。Jaeggli(1982)認為，附著成分具有格吸收能力，而根據(jù)可見性假說(visibility condition)，格能使得名詞短語在LF層面上“可見”，以便獲得θ-角色。這里附著成分“得”吸收了格，導致了它的語音寄主V不能向其賓語指派賓格。動詞的賓語無法獲得格，就變得不可見，也就無法獲得題元角色。本文遵循Jaeggli的分析方案。

3. “得”的句法推導

(7) 他生氣得很。

(8) a. 他哭得我沒心情寫信了。

b. 他哭+我沒心情寫信了→他哭+得+我沒心情寫信了→他哭得我沒心情寫信了

例句(8)中“得”前的動詞不要求帶賓語，其推導過程相對簡單。(9)中“得”字前的動詞是一個要求帶賓語的動詞，其推導過程就復雜得多。

(9) a. 他罵得張三沒心情寫信了。[注]嚴格說來，(9a)和(9b)并不對等，因為(9a)中也可能表達他罵其他人而使得張三沒有心情寫信，具體后面再展開。

b. 他罵張三+張三沒心情寫信了→他罵張三+得+張三沒心情寫信了→他罵得張三沒心情寫信了

在以上推導過程中，由于“得”吸收了格，“張三”無法獲得格，從而變得不可見。所以，“罵”與“得”結(jié)合時，“張三”只好隱遁。當然，“張三”有可能出現(xiàn)在其他位置，下文再做討論。

4. 動詞復制結(jié)構(gòu)

與(8)、(9)相比，還有一種更復雜的情況，就是“得”字后小句主語為Pro[注]沿襲Huang et al. (2009)，Pro這里指的是一個空代詞，它可能是大代語(PRO)，也可能是小代語(pro)。后面我們再進一步做出判斷。的句式。如(10)所示：

(10)他罵Pro1i/j得Pro2i沒心情寫信了。

(10)中的Pro2只能解讀為“他自己”，而Pro1卻可以有多種不同的解讀。如果使用動詞復制結(jié)構(gòu)(verb copying construction)來顯現(xiàn)“罵”的受事，(10)可以有以下幾種解讀：

(11) a. 他罵人罵得他自己沒心情寫信了[注]這里的“人”不定指。另外，有研究曾指出，(12)用“自己”比“他自己”更為通順?？紤]到“自己”的約束關系較為特殊，討論起來難以操控，就沒有采納這一意見。。

b. 他罵張三罵得他自己沒心情寫信了。

c. 他罵自己罵得他自己沒心情寫信了。

問題由此產(chǎn)生：根據(jù)約束理論，“他自己”作為一個照應語(anaphor)，必須在其管轄范疇(governing category)或者約束域(binding domain)內(nèi)受到約束，這是如何實現(xiàn)的呢？

這個問題能否得到解釋，關鍵就在于如何處理動詞復制結(jié)構(gòu)。以往文獻中至少存在兩種處理方案：一種由Cheng (2007)提出，采用的是VP-殼假說(VP shell hypothesis)，將復制動詞處理成致使動詞ν。 (Sybesma 1999)如此一來，(11)的結(jié)構(gòu)可以表示如下文(12)所示。

如果(11)的結(jié)構(gòu)果真如(12)所示，“他自己”當然可以由Spec,vP位置的“他”約束，但也不能排除它由Spec,VP位置“人/張三/他自己”約束的可能。例(13)清晰地說明了這一現(xiàn)象。

同樣是VP-殼結(jié)構(gòu)，(13a) 中的himself受him約束，(13b)中的herself受Mary約束，(13c)中的himself 既有可能受John的約束，也有可能受Jim的約束。同英語比較，漢語同樣允許這類約束關系，如(13d)中的“她自己”受到“瑪麗”的約束，圖示如(13e)。

(12)

(13) a. We showed him a picture of himself.

b. John gave Mary a picture of herself.

(Lees & Klima 1963)

c. John showed Jim a picture of himself.

d. 我給瑪麗看了她自己的照片。

然而，(11a)～(11c)中的“他自己”只能指向“他”，而不能指向Spec,VP位置的“人/張三/他自己”(進一步的討論見下文第5節(jié))。然而(12)這一結(jié)構(gòu)卻無法排除“他自己”受Spec,VP約束的可能，因此，這并不是一個理想的結(jié)構(gòu)。

另一種方案見于Huang(1982)、Gouguet(2004, 2006)等，他們把動詞復制結(jié)構(gòu)視為一個嫁接結(jié)構(gòu)(adjunct)，不會產(chǎn)生上面這一問題。圖示如下：

(14)中的動詞復制結(jié)構(gòu)被處理成了一個嫁接結(jié)構(gòu)，其中的NP無法成分指令(c-command) “他自己”。從而“他自己”只能受到主語“他”的約束。

許多讀者可能注意到，我們把“罵”與“得”處理到了一起。之所以這樣處理是因為前面已經(jīng)說過，“得”是一個無分支的附著成分，是在深層結(jié)構(gòu)向表層結(jié)構(gòu)映射的過程中插入的。如此一來，(14)中的XP具體又指什么呢？通過被動化操作，XP立即現(xiàn)出其本來面目。如(15)所示：

(15) a. 我i被唱/罵得ti沒心情寫信了。

b. *信i被唱/罵得我沒心情寫ti了。

很顯然，被動化后，XP內(nèi)只有根動詞的題元主語可以成為句子的主語。這似乎表明，如果把漢語的“V得”結(jié)構(gòu)看作是一種例外格標結(jié)構(gòu)，(15a)與(15b)的差異就可以得到解釋。主句的動詞“唱”被動化后，只有內(nèi)嵌主語會受到影響(如格方面)，其內(nèi)嵌賓語仍然由內(nèi)嵌動詞來放行；而沒有移至主語位置的誘因。如果這一分析正確，那么(14)中的XP只能是TP。

5. “得”字結(jié)構(gòu)中的Pro

我們再來看例(10)。(10)中存在兩個Pro，前面談到，Pro1和Pro2本質(zhì)上完全不同：Pro2只有一種可能的解讀，那就是照應語，而Pro1則相當于代詞，它在GC內(nèi)是自由的，其語義指向可能是前面的“他”，也可能是句子之外的某個個體，全憑語境決定。如(16)所示：

(16) a. 他i罵Proi得Pro2i沒心情寫信了。

b. 他i罵Proj得Pro2i沒心情寫信了。

接下來，我們將對Pro1和Pro2做出進一步的討論。

前面已經(jīng)談到，由于(16a)和(16b)中的Pro1需要隱遁，其原因是它無法得到格，從而不可見。作為一個動詞的補語，它能得到恰當管轄，從而能為ECP放行。由于漢語是一種代詞脫落語言(pro-drop language)(劉麗萍 2015)，我們完全可以把它看作是一個pro。

那么，同樣是空代詞，Pro2又是如何得到放行的呢？從Pro2的句法表現(xiàn)以及Chomsky (1982)所界定的4類空范疇(即variable、NP-trace、PRO、pro)來看，Pro2只會是PRO或pro之一。然而，Pro2不可能是一個PRO，因為它無法得到恰當管轄。如前文所言，(14)中的XP是一個TP，那么作為內(nèi)嵌主語的Pro2，必然受到V-DE的恰當管轄。然后，我們也不能把Pro2看作是一個pro，因為它遠沒有Pro1那么自由。Pro1前面的“他”也可能是句子之外的某個個體，全憑語境決定，而Pro2只有一種可能的讀法——“他自己”，指向前面的“他”。下面的例句可以進一步說明這一點。

(17) a. 張三i說李四j罵王五k罵得Pro*i/j/*k沒心情寫信了。

b. 張三i說李四j罵王五k罵得他自己*i/j/*k沒心情寫信了。

c. 張三i說李四j罵王五k罵得他i/j/k/q沒心情寫信了。

(17)明顯表明Pro2只能被看作是一個照應語，確切地說，是一個反身代詞。由于它在語音上為空，我們稱其為空反身代詞，表示為R。如此一來，(10) 的結(jié)構(gòu)可以更為恰當?shù)乇硎緸?18a)，其推導過程如(18b)所示。

(18) a. 他罵pro得[TPR沒心情寫信了]

b. 他罵人(張三/他自己)+他自己沒心情寫信了→(“得”字插入)→他罵人(張三/他自己)+得+他自己沒心情寫信了→(附著成分“得”吸收了“罵”分派的格，導致“罵”的賓語無法實現(xiàn)為顯性NP)→他罵得他自己沒心情寫信了→(“他自己”脫落)→他罵得沒心情寫信了

有意思的是，當內(nèi)嵌小句的主語為r-表達式(r-expression)或有語音實現(xiàn)的代詞時，V與DE之間的pro(如果V在語義上要求帶賓語的話)通常指向r-表達式或者代詞。例如，(19)中的pro通常被看作是指向“張三”：

(19) 他罵pro得[TP張三沒心情寫信了]

正因為如此，有些學者會認為，這里的“張三”是“罵”的賓語。(Huangetal. 2009: 85)事實上，這種觀點是經(jīng)不住推敲的。

首先，其立論的根據(jù)有著不當之處。Huangetal.(2009)采用的是“呀”字檢驗法來確定動詞后名詞的成分歸屬關系。如：

(20) a. 他告訴朋友呀，[S去投奔親戚]。

b. *他告訴呀，朋友[S Pro去投奔親戚]。

c. 他說呀，[S朋友去投奔親戚了]。

(Huangetal. 2009: 85)

然而，“呀”字檢驗法或許適用于普通的賓語小句，卻不見得就適用于“得”字句。因為語言事實表明，“呀”字檢驗法并不能有效地鑒定“得”后名詞的成分歸屬關系。如：

(21) a. 她唱得我呀，沒心情寫信了。

b. 她唱得呀，我沒心情寫信了。

一般來說，動詞“唱”的賓語必須與歌曲、戲曲相關，而不能是現(xiàn)實中的人(“唱”有時候以人名做賓語，如“你唱紅娘，我來唱張生”，但和這里的情況并不一樣)。然而，(21a)中的“呀”卻是插入到了“我”之后，難道這能說明“我”是“唱”的賓語？顯然不能。這不僅在意思上不符，從句法上看也有問題：如果承認“我”是“唱”的賓語，(21b)則又表明，“我”是“得”后小句的主語——“我”既是“唱”的賓語又是“沒心情寫信”的主語，豈不是要得到兩個題元角色？

另外，如前文所述，(19)中的pro并非一定會指向“張三”，有些時候還會指向句子之外的某個個體，這時候“張三”顯然不是“罵”的賓語。限于篇幅，我們不再贅述。

一般來說，如果(19)中的pro指向句子之外的某個個體，pro通常可以實現(xiàn)為顯性的NP。當然，由于pro在V與“得”之間的位置無法得到格(格被附著成分“得”吸收)，pro并無法在此實現(xiàn)，而只能迂回地進入“V-得”之前的特定位置。總體說來，它有以下幾種選擇：

1) 復制動詞，建立附接結(jié)構(gòu)，嫁接到VP或V’上，如(4b)，其結(jié)構(gòu)如(14)所示；

2) 進入主語前的話題位置，如 (4c)，其結(jié)構(gòu)如下：

3) 進入主語后動詞前的次話題位置，如(4d)，其結(jié)構(gòu)尚不明確(Shyu 1995有過詳細的討論)；

4) 在上面的基礎上，通過重新分析與“的”的插入與主語形成一個新的NP，如(4e)所示。具體操作可見Huang (1982)，我們不再展開。

6. “得”的意義

前面我們提出“得”是一個附著成分，在深層結(jié)構(gòu)向表層結(jié)構(gòu)映射的過程中插入。這實際上表明“得”不是直接來自于詞庫，因此只具有語法意義，而沒有詞匯意義。很多時候，“得”好像還有致使義，比如(4)中的“得”非常像是一個致使成分，“他唱(黃梅戲)”使得“我沒心情寫信了”。目前，持這一觀點的學者并不在少數(shù)(趙長才 2000, 2002)，但同時也存在一些異議 (劉子瑜 2003； 杜軼 2003)。的確，漢語中許多“V-得”結(jié)構(gòu)都具有致使義，但這不見得就是“得”帶來的，畢竟還有很多“V得R”結(jié)構(gòu)并不具有致使義。如：

(23) a. 他跑得很快。

b. 衣服買得很大。

c. 張三跳得比墻還高。

d. 張三唱得簡直就是周杰倫原唱。

(23)中的“得”顯然不具有意義，而只是起到了句法作用——把兩個范疇(詞、短語)有機結(jié)合到一起，具體操作如(8)～(9)所示。由此，我們認為“得”并不具有致使義，而所謂的致使義實際上來自句式(construction)。

這種情況漢語中多有發(fā)生。漢語作為一種實詞驅(qū)動的語言，其句子的意義多來自于實詞和句式。如果我們把句式義附到虛詞之上，虛詞就有了所謂的意義。王力(1946: 43)曾認為：“中國語言里……就意義上說，詞可分為兩大類……第二類是虛詞，它們的意義是很空靈的，獨立的時候它們幾乎沒有意義可言，然而它們在句子里卻有語法上的意義”。我們不妨看一個來自于《詩經(jīng)》的例子。

(24)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

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詩·鄘風·相鼠》)

這句詩中前后有兩句“人而無儀”卻有著不同的理解。這是因為第一句中“相鼠有皮”和“人而無儀”之間存在一個轉(zhuǎn)折關系，而第一句和第二句之間存在一個承接關系。今天人們讀這首詩時，自然而然地會把這種關系分別附加到前后兩個虛詞“而”上，從而把它們分別理解成現(xiàn)代漢語的“卻”和“既然”?？墒?，同樣是“人而無儀”，一前一后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差別呢？“而”字是不是真具備這樣的意思？我們不妨把它去掉，再來讀這段話，“相鼠有皮，人無儀。人無儀，不死何為？”除了韻律上有差別以外，意思并沒有多大改變，理解時照樣還會把“卻”“既然”的意義加上?？梢?，“得”字句中的致使義與其說是來自于“得”，倒不如說是來自于動補結(jié)構(gòu)本身。

7. 結(jié)論

“得”的性質(zhì)問題一直是漢語語法界的難點問題。以往有關“得”的各種定性無一能夠?qū)Α暗谩钡木浞ū憩F(xiàn)給予恰當?shù)慕忉?。本文提出的“得”為一個附著成分，可以較好地解釋“得”的句法表現(xiàn)：由于“得”是一個附著成分，具有格吸收的特點，從而造成所附動詞的賓語無法在原句法位置實現(xiàn)，“V-得結(jié)構(gòu)限制賓語現(xiàn)象”由此得到解釋。此外，我們還發(fā)現(xiàn)，“得”字本身并沒有意義，其所謂的致使義實際來自句式；“得”將所附的動詞轉(zhuǎn)化為一個例外格標動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