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讀完這個故事,我很疑惑為什么故事的名字要叫“弗雷德很忙”呢?我們的小主人公弗雷德既沒有忙著做作業(yè),也沒有忙著做家務(wù),更沒有忙著工作,那他到底在忙什么呢?直到我讀了一遍又一遍,開始設(shè)身處地地為弗雷德著想,我才明白,弗雷德真的很忙,他忙著在“聽從別人”和“做自己”之間不斷選擇,這甚至也可能是我們每個人都要面對的人生課題。
很幸運,我自己早在少年時代就遇到了一位可以在這個問題上幫助我的精神導師——詩人馬驊。人們總說“三十而立”,而立之年的馬驊卻一次又一次拋棄了“而立”的機會,他放棄了北大在線的頻道經(jīng)理職位、放棄了《詩生活月刊》的主編職位、放棄了優(yōu)渥的城市生活,選擇前往藏區(qū)義務(wù)支教。他在我“十有五,而志于學”的年齡告訴我,人在任何年紀都可以“從心所欲,不逾矩”。
所以看到故事中的章魚弗雷德,我多想抱抱他,告訴他:“寶貝,不要怕,趁著彈跳球還在盡情地蹦跳,勇敢去做你想做的吧!”那些止不住往外冒的彩色彈跳球是最純粹的快樂,是內(nèi)心最深的渴望,是多少人花費一輩子追尋的自己的“心”和“欲”。忘掉初心的人生總是缺乏意義的人生,沒有欲望的人生多半是無趣的人生,所以當弗雷德用力壓抑自己的彈跳球時,“他只有一種顏色:最無聊的顏色”,“他在浩瀚的海洋里增加了一滴咸水滴”,從未如此孤獨。
鋸齒魚們一直在對弗雷德說“你得”“你應(yīng)該”,他們似乎擁有至高的評判權(quán),可以規(guī)定弗雷德的一切??墒牵@是為什么呢?他們似乎并不能為弗雷德提供食物和照料,也無法關(guān)照弗雷德的心靈,指導他過上更幸福的生活,如果真的要說的話,可能只是因為他們?nèi)硕鄤荼姲??!澳憔谷桓也宦犖覀兊脑挕薄拔覀儗δ隳敲从心托摹薄阡忼X魚們的話語中,“我們”代替了“我”,對“你”的唯一評判標準就是聽不聽“我們”的話??墒牵忼X魚們說的話就一定是對的嗎?似乎并不是,要不然怎么他們自己在最后也跟著弗雷德一起快樂地唱了起來?
在現(xiàn)實生活中,多少“弗雷德”聽從了“鋸齒魚”的話,不斷壓抑內(nèi)心真正的欲求,去做一個乖孩子,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一個人生每一步都不掉隊的成功人士,但當他們回過頭來,想要“從心所欲”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初心,那多么可惜呀。就像畢加索在參觀完兒童畫展后抒發(fā)的遺憾一樣:“我在他們這個年紀時就能畫得像拉斐爾一樣好,但我卻花了終生的時間去學習如何畫得像這些孩子一樣?!?/p>
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在不停地和周圍的“鋸齒魚”做著斗爭,可是很多時候,我們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其他人的“鋸齒魚”,所以在《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中,鄭微才會這樣感慨吧——我們最終都要成為我們曾經(jīng)討厭的那種人。稍不注意,我們就會像鋸齒魚那樣,舉起用話語鍛造的刀子,不只揮向孩子,也揮向朋友,揮向所有與我們固有的認知有所差異的人。
剛畢業(yè)的時候,我曾經(jīng)和好朋友一起搭伙做飯。她是一個幾乎沒有下過廚的人,所以在廚房里我總是不自覺地用自己的經(jīng)驗去要求她:“不對,不對!炒花生米的時候一定要加糖才好吃?!薄拔骷t柿必須用開水燙了去皮?!薄澳銦跞庠趺茨懿环沤??”……直到有一天我的好朋友在廚房里問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我一頭霧水:“怎么會?”“不然你為什么總是不開心呢?”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正在做和我媽媽一樣的事情:小時候,媽媽覺得我笨手笨腳的,在廚房里只會礙事,所以每次做飯都會把熱心幫忙的我趕出去。而我現(xiàn)在,正在無意識地想把我的好朋友趕出廚房。可是回想起來,她每次做的“創(chuàng)意菜”味道都很不錯,甚至可以說在無形中幫我打開了各種烹飪方式的大門。
人生這條道路上有那么多岔路,充滿了無限可能,雖然走在前面的人可以告訴后面的人已有的捷徑或坦途,可是那只是穩(wěn)妥答案,絕不是標準答案。每個人都是第一次體驗人生,閱歷再豐富的人也無法自信滿滿地說自己知道人生的最佳攻略。
弗雷德有八只手臂,他可以“安慰自己八次,歡呼八次,幫助別人八次”??墒怯H愛的弗雷德,人生只有一次,希望你在這一次里可以活出八倍的精彩。所以,請勇敢釋放自己的渴望,并且擁抱這個多姿多彩的大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