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輝

（許昌學院，許昌，461000）

民族歌劇是我國歌劇創(chuàng)作的主要類型，尤其在20世紀40年代到60年代間獲得了很好的發(fā)展。在六十多年的發(fā)展歷程中，民族歌劇不僅將我國歌劇家創(chuàng)作的優(yōu)秀音樂充分地展現出來，還對人類歌劇藝術做出了一定的貢獻。基于此，本文在分析中國民族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歷史和經驗的基礎上，研究中國民族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生存境遇，找出其中的問題，嘗試有針對性地提出建議，從而為中國民族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健康、持續(xù)發(fā)展提供參考。

（一）現代背景下中國民族歌劇的音樂創(chuàng)作

中國民族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主要特點為使用戲曲板腔體結構，在此基礎上進行人物核心詠嘆調的創(chuàng)作，從而能夠將歌劇中主人公的情感、心理層次及存在的沖突充分地展現出來——這屬于中國化的音樂戲劇性思維（亦如中國戲劇、中國歌劇及中國戲曲的音樂創(chuàng)作思維），和西方國家歌劇及其他類型的歌劇并不相同——后者主要是基于主題的貫穿。此種音樂戲劇性思維能夠有效提高歌劇的審美效果，并且還能夠提升音樂戲劇性展開的趣味性。當然，民族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過程中除了以上講述的板腔體結構，其在音樂戲劇性展開及宏觀音樂構造方面也使用了西方歌劇音樂的主題貫穿手法，并且在歌唱及表演方面融合了我國民族唱法、美聲唱法、西方話劇、歌劇及我國戲曲表演美學，以此實現了人類歌劇藝術表現的進一步豐富。①參見居其宏《民族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往日輝煌與現實危機》，載《中國音樂》2013年第4期。

以此可以看出來，我國民族歌劇不僅在中國歌劇史中有所貢獻，也是我國歌劇表演藝術家和作曲家對世界歌劇藝術的貢獻。在世界歌劇史中，不管是英國、法國、德國還是美國人，都為了能夠擺脫意大利歌劇模式而進行了長時間的探索，并創(chuàng)造出具有自己本國特色的歌劇藝術，而且還誕生了較多具有影響力的作品和大師。雖然和這些國家相比，我國的民族歌劇發(fā)展程度還沒有那么“樂觀”，但我們應該進一步為我國民族歌劇的特點及優(yōu)勢感到自豪，更不能夠輕易地丟棄。

后現代價值觀中的解構性和平面性對文藝產生了廣泛影響，在此背景下，我國當代文藝所展現的價值消費特點也較為明顯。尤其是在消費主義和現代傳媒技術相互結合的背景下，現代文藝土壤及文藝的先鋒革命性表現出了妥協性，意義消隱和價值解體也是文藝后現代主義的主要特點。②參見劉麗麗《后現代主義與傳統(tǒng)文化的沖突——中國原創(chuàng)歌劇的當代文化境遇》，載《四川戲劇》2016年第9期，第32-35頁。我國歌劇的創(chuàng)作也難免受到影響：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依賴現代傳媒技術但又因此呈現出審美感知的弱化；③參見劉宏奎《從“天鵝之歌”到“百鳥朝鳳”——關于中國民族歌劇境遇與發(fā)展的思考》，載《音樂創(chuàng)作》2015年第10期，第128-129頁。另一方面，其藝術性被消費主義所侵蝕，其面臨的市場生存問題也和現代社會消費主義理念有一定的聯系——消費主義使觀眾的歌劇欣賞需求及習慣有了變化，對此，歌劇的創(chuàng)作和市場措施都必須有所回應。④參見陶珂《回溯淵源·品評美感·解析困境——探討民歌與民族歌劇的歷史與現在》，載《音樂創(chuàng)作》2013年第10期，第133-135頁。

（二）中國民族歌劇創(chuàng)作現存的問題

中國歌劇在經歷了歷史上兩次發(fā)展高潮后，在現代似乎并未迎來又一次高潮，主要原因值得我們思考。筆者認為，其中的主要問題為：

音樂的戲劇沖突性相對缺乏與姊妹藝術舞臺劇及電影不同的是，歌劇是一種音樂化的戲劇，能夠充分展現音樂的表現力。其音樂表現基礎為戲劇框架，劇中情節(jié)發(fā)展的基礎就是音樂的邏輯線索，其音樂的表現手段就是戲劇的任務。以此可知，歌?。ò褡甯鑴≡趦龋┑闹饕攸c就是音樂表現的沖突——如果沒有沖突，那么也就沒有戲劇性。由于歌劇一方面要將社會生活以及人物的性格和思想充分地展現出來，另一方面又具有較大的時空局限性，因此其無法像小說及詩歌一樣從容，能夠對社會生活進行細致的描寫，也無法像舞蹈、純音樂一樣用純粹單一的藝術語言來充分展現思想情感，所以就要在局限中找到出口，利用其中的情節(jié)等元素充分表現思想感情，以此使歌劇藝術的感染力能夠進一步地展現出來。雖然歌劇音樂中的優(yōu)秀作品較多，但是在歌劇的整體處理方面的效果并不顯著。在進行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要注重音樂因素和歌劇形象的密切聯系，尤其是歌劇的抒情部分、高潮部分、戲劇沖突部分。但是，我國歌劇作品在此方面并沒有取得完全的成功，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在對音樂的沖突性的處理方面仍存在一定的問題。人們在對音樂的戲劇性進行塑造方面，尤其是在旋律的戲劇沖突性方面沒有較高的熱情，并且似乎對此認知不足，從而導致我國民族歌劇中缺少真正的震撼人心的戲劇沖突性場面。①參見徐麗娜《音樂、文化、民族生存方式的表達——解析原創(chuàng)蒙古族歌劇〈蒙古象棋傳說〉的藝術建構》，載《當代戲劇》2016年第5期，第31-33頁。

對民間音樂的提煉相對不足在我國的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隊伍中，中青年作曲家占據了大部分。中青年是我國歌劇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骨干人員，也是我國歌劇不斷發(fā)展的希望。他們不僅掌握古典音樂創(chuàng)作技法，還掌握近現代音樂創(chuàng)作技法，但是，他們對中國民族傳統(tǒng)藝術、民歌、民間音樂的認知又是相對不足的。中國民族歌劇中那些能夠流傳久遠的旋律，除了來自作曲家的靈感和精湛的技藝，還往往是提煉自民間音樂。一些民族歌劇之所以會引起人們的強烈共鳴，其主要原因就是當時的作曲家能夠深入現實生活和民間，充分挖掘中國民間音樂，之后對其進行提煉和加工，從而創(chuàng)造具有時代感、原生性的旋律。②參見曹敏、王建平《論巴斯早期小說中人物的生存境遇——以〈漂浮的歌劇〉和〈路的盡頭〉為例》，載《廣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1期，第92-97頁。

過度倚重抒情難以真正打動觀眾在對歌劇進行欣賞的過程中，觀眾對舞臺并不是被動接受的，而是有充足的想象空間，以此調動自身的視覺和聽覺來參與到藝術活動中。而觀眾是否能夠對藝術進行“補充”和參與，和觀眾的態(tài)度有一定的關系，也和歌劇作品自身是否能夠對觀眾的想象力進行充分調動有密切的關系。目前，我國大部分的歌劇作品都是注重抒情，即抒情唱段居多，這是因為作曲家想要利用音樂充分吸引觀眾，并且使觀眾能夠感動——此種方式是歌劇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主要手段，但是卻不能夠忽略歌劇的戲劇性。如果抒情的唱段過多，很可能不僅不會感動觀眾，還會降低觀眾的興趣和“參與創(chuàng)作”的積極性。大量的事實表明，民族歌劇最吸引人的地方不僅是讓人過耳不忘的唱段，還有歌劇音樂的戲劇性、敘事性、沖突性等方面。所以，民族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過程中要和觀眾審美情緒及欣賞模式相一致，如果其中片面強調大量的抒情唱段，那么很可能會減弱劇中人物形象塑造和性格的展現效果，并且還會對場面及情節(jié)的感人程度造成影響。③參見郇玖妹、劉再生《近代歌劇〈岳飛〉及其劇本初探》，載《音樂研究》2015年第5期。

（三）中國民族歌劇的未來健康發(fā)展之路

筆者認為，民族歌劇未來要獲得良好的發(fā)展，宜首先做到以下兩點。

一是堅持民族歌劇的民族性。民族歌劇中的民族性主要體現在歌劇的總體藝術形態(tài)所蘊含的民族心理素質以及民族審美習慣等特點。部分優(yōu)秀并且具有民族性特點的歌劇中含有民族生活習俗、審美價值、情感狀況等因素，利用民族故事、民族音樂，通過民族文化繼承的方式將民族感情作充分的展現處理，以此實現民族力量的凝聚。不管是其音樂表達還是表演方式，對中國戲曲、民歌及說唱音樂等傳統(tǒng)的民族音樂語言的吸收及繼承都較為明顯。④參見葉松榮《捕捉“永恒的美”：中國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的生命力》，載《音樂研究》2015年第1期。

二是對中國特色的堅持。不管是墨守成規(guī)還是生搬硬套，都會使中國歌劇的發(fā)展背離原本的生存軌道。我們要全面學習優(yōu)秀的創(chuàng)作手段及理念，從而形成自身民族風格，創(chuàng)造具有中華民族特色及藝術魅力的中國歌劇作品。雖然許多作曲家都開始逐漸嘗試使用西方的創(chuàng)作模式和新近的理念對歌劇進行創(chuàng)作，并且產生了一定的社會效應，在國際上有了一些傳播，但“世界性”仍要將“民族性”作為前提，而“民族性”則是為“世界性”提供保障。我們應重新審視民族文化及形象并且將其運用到創(chuàng)作中，使用寬闊的視野看待中國歌劇的發(fā)展，在民族歌劇音樂創(chuàng)作過程中融入民族文化精髓，吸收傳統(tǒng)民族及世界藝術，使中國歌劇能夠在世界歌劇之林中進一步立足。⑤參見姚恒璐《作曲的藝術品味由“生存狀態(tài)”所決定——兼談創(chuàng)作在音樂事業(yè)中的核心地位》，載《中國音樂學》2016年第4期，第101-107頁。

在現代社會經濟的不斷發(fā)展和急速轉型期，雖然中國歌劇面臨嚴峻的考驗，但也能發(fā)揮優(yōu)秀傳統(tǒng)中蘊含的能量，在中西文化的交融及傳統(tǒng)、當代藝術的碰撞中抓住新的機遇，在新的歷史時期對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劃進行調整，有效提高自身的創(chuàng)作水平。我國豐富的戲劇藝術的形成，本來也就是不斷創(chuàng)新的結果，雖然發(fā)展過程較為曲折，但是也留下了大量的優(yōu)秀作品。歷史上的優(yōu)秀歌劇創(chuàng)作經驗為當下投身于中國歌劇事業(yè)的人們開創(chuàng)了具有民族特點的道路，要想使該事業(yè)能夠繼續(xù)健康地發(fā)展，就要融合時代氣息，從中華文化豐富的藝術寶藏中汲取歌劇題材和音樂創(chuàng)作靈感，塑造我國特有的民族性格及形象。同時，我國當代民族歌劇倘若能在政府的關注和支持下，加強對外文化交流，還能在國家影響力及軟實力的提升方面貢獻一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