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蓉
坐在電腦前,我的思緒應該說是散亂的。內(nèi)心有很多想要表達的文字,可是,細想起來卻無法成型,欲說還休。我不知道我散亂的思維是來自于我繁忙的工作和生活,抑或是其他??傊?,茫然若失,這種感覺已經(jīng)有一陣子了,我知道這不是抑郁,但內(nèi)心總是莫名地透出隱隱的憂傷。
三月底的時候,朋友邀我一起去吐爾根杏花溝賞花,粉得醉人或白得耀眼的杏花漫山遍野地競相綻放,我站在花海中,臉上恣意地歡笑著,在朋友的比劃下擺出各種“pose”(造型),看似興奮無比。回到家中,卻無比地聊賴。
五月,同事約我去看本地的野罌粟花,我們在花海中奔跑、跳躍、撓首弄姿,把陪同照相的人累得氣喘吁吁。我們笑著躺在花叢中,那時,一陣陣爽朗的微風正徐徐吹過,我的思緒瞬間被刮回許多年前貌似相似的某個場景,笑容在臉上頓時僵住,同事被我的狀況弄得疑惑萬分,好在我的思緒瞬間回轉(zhuǎn),再回到當下,已經(jīng)沒有玩耍的興致。
我自問,我究竟怎樣才能快樂?一切無從知曉。
八月,我同朋友們一起去那拉提、唐布拉風景區(qū)游玩,一路上歡聲笑語,參觀和游玩了一天,我累了,早早地睡下。
清晨,自然醒來。那拉提的早晨,霧鎖山巒,裊裊的青煙在山林樹叢中繚繞,如幻如仙,美不勝收。那一刻,我突然憶起十幾年前,我曾在大山里生活過整整一年的時間。那時,我尚年輕,不懂得人情世故,亦不知曉在不正常的時候,一些深層的人際關系需要背景以及其他隱形的存在去維護,更不懂得判斷某人的能力會否與利益掛鉤。我的單純、善良與勤勞被某些人定位為“傻氣”,我的“傻氣”也極不適應某些群體聚居中的爾虞我詐。現(xiàn)在想來,我只知道在我背起行囊義無反顧地要求出門闖蕩一番之前,父母語重心長地教導我:出門不要怕苦怕累,多干活少說話,要有眼色,要勤快才能成事。于是,我?guī)е@份教誨出了門。我不知道什么是苦,哪怕卸煤炭、去很遠的河里提水等等這些需要男人干的力氣活,我從來沒有推辭過,原因很簡單:為了有份工作,為了生存。生存在那時于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情,因為,沒有能進入大學殿堂的我,在心里與自己賭氣,同時也只能以打工劃上我學生生涯結束的句號。
回憶也許會有所偏差,而記憶卻總是刻度精準。許多久遠的過往在經(jīng)歷了若干年以后,會以一種重復播放的模式在腦海中反反復復。我常常想起我的童年是快樂無忌的,我的少年時期與多數(shù)人同樣,是在懵懂和憧憬中度過的,應該也算圓滿。唯獨我二十歲至三十歲之間整個歷經(jīng)艱辛的過程,是在反反復復的打工、求職、競聘、沮喪、下崗、失望、學習中奔波忙碌,饑飽自知,居無定所….。
三十歲以后,是我目標鎖定之后的孤注一擲地學習奮斗的過程,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在青燈孤影下,我以文字為伴,最終也算是歷盡滄桑,成就了我所謂的文學夢想。所以,這么一想,我的生命中的缺失應該是在那個同齡人都在享受美好青春、享受甜蜜愛情的時候,我正在苦苦地為生存掙扎,受盡冷眼,嘗盡艱辛。確切地說,這些都是我自找的,因為我的父母當時希望我承歡膝下,享受他們辛苦賺來的果實,而貌似軟弱卻異常倔強的我,卻選擇了打拼。
因此,我不能責怪誰,我自己選擇的路,最終的結果只能由自己承擔,無論好與壞,對與錯。而那段苦情的歲月,成就了現(xiàn)在執(zhí)著、堅定的我,也造就了我貌似堅強如鋼的外表下林黛玉般多愁善感的性格,正如微信中我給自己的定位:一米陽光下有幾寸憂傷。
事實上,我的父母給予我的教誨讓我受用終生,回頭來看,那些所謂的“聰明伶俐”都抵不過“腳踏實地”四個字價值千金。
我的憂傷如邪毒般仿佛已經(jīng)根植于五臟六腑,難以拔除。但我并不排斥,甚至喜歡這樣陽光下略顯憂郁的我,這樣的我無法復制、粘貼,獨一無二。我不在乎旁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在眾人狂歡欣喜之際的獨處、發(fā)呆,在眾人悲情滿懷時卻顯得異常冷靜甚至冷漠,而面對大多數(shù)人并不經(jīng)意、微不足道的風景或者細小的事物,在我眼里卻是曼妙飛舞,并能觸動我敏感的神經(jīng),會讓我感懷、傷情,這或許就是我骨子里與生俱來的天性,無需改變。
也許,這一切終究是因我缺失的二十歲的青春年華造就的,但我從不后悔我當初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