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敘述了清代昆明伊斯蘭教經堂教育在經堂教育“云南學派”中的地位,論述了清代昆明伊斯蘭教經堂教育的發(fā)展情況。
關鍵祠:清代;昆明伊斯蘭教;經堂教育
“經堂教育”是中國回族穆斯林的一個專門術語,來源于伊斯蘭教圍繞著清真寺進行的宗教教育和文化傳承的古老制度,阿拉伯文稱作“麥德拉薩”,在阿拉伯國家有著古老的傳統(tǒng)。中國的伊斯蘭教經堂教育由明朝中葉時期嘉靖、隆慶年間的陜西渭城回族教育家胡登洲(1522-1597)所創(chuàng)。他在阿拉伯世界的伊斯蘭教教育制度的基礎上,巧妙的結合中國封建時代的私塾和書院教育模式,以清真寺為教學中心,開創(chuàng)了具有中國特色的回族伊斯蘭教教育模式,俗稱經堂教育,并一直延續(xù)至今。
昆明地區(qū)回族穆斯林開展的大規(guī)模的經堂教育活動大約肇始于清朝初期。據光緒《順城鋪重修清真寺碑記》中記載:“爰與光緒六年(1880年)秋,鳩工庇材,起造大殿三楹,左右?guī)麡橇g,大門一座。越某年,續(xù)建廳事三間。義學雖未如先輩之丹青炳煥,然規(guī)模已具?!北闹械乃^“義學”,就是經堂教育,而碑中追述的光緒之前的回族先輩們開辦的經堂教育的規(guī)模和成就都遠遠超過光緒初年。證明光緒初年之前昆明已有經堂教育的存在并且很繁榮。又據云南回族著名經師馬注于康熙四十九年(1701年)撰寫的《左通道曉》一文中涉及到昆明的部分已有“經堂”、“經院”的表述。清康熙年間成書的趙傳《經學系傳譜》中所記載有云南多位經師(馬五師、觀海云師、云南黃師、云喬二師、韓師、蔡師、黃師、馬續(xù)軒、麗鶴馬二師、白崖馬三師),其中在記述中國伊斯蘭教經堂教育創(chuàng)始人胡登洲的一傳弟子海氏的滇南弟子馬五師時稱,“近有的麗鶴馬二師、白崖馬三師,遵經通省,俱改獨班矣”的全稱可以判斷,這么多的經師不可能全無在昆明設帳講學的經歷。以上使我們完全可以確信昆明地區(qū)伊斯蘭教成規(guī)模的經堂教育活動,至少開始于清朝初期。
昆明伊斯蘭教經堂教育的演變和發(fā)展與云南回族教育的發(fā)展演變以及經堂教育云南學派的形成密切相關。
“云南的經堂教育始于明萬歷年間,這從王建平所收錄的巍山小圍埂清真寺邦克樓底左墻上的《馬舉墓志銘》可以證明。銘云:‘馬舉,超軼前后大學海王老師祖,滇南開創(chuàng)講明教規(guī),傳授通省經典之源,兩次尋學德業(yè)。公卒于萬歷二十五年歲次。’”[1]這可以說明馬舉是海老師祖與王老師祖的一傳弟子,明萬歷二十五年(1597年)前就開始在滇南設帳開學,為云南通省傳授經典之始祖。據《經學系傳譜》記載“海先師學問雖深,然只傳滇南”,此馬舉可能就是前文提到的馬五師。
通過我們接觸的這些資料來看,云南的經堂教育與中國回族經堂教育的發(fā)展是同步的。云南回族經堂教育也是始于明末,曾在康乾年間一度盛于滇西、滇東及滇中。只是到了清朝中后期鑒于史料的缺乏,難以和后期的經師連接起來。
筆者認為云南經堂教育學派的形成以及與昆明伊斯蘭教經堂教育的關系可以以咸同年間云南回民大起義為節(jié)點,分為三個時期來研究。
從馬五師開始至回民起義之前,可以說這是云南學派的準備和醞釀時期。這一時期大部分經師都在滇西、滇南傳教講學。故我們可以判斷,這個時期云南經堂教育的中心 一在以蒙化廳、大理府、永昌府為中心的滇西,一在以新興州(今玉溪)、通海、臨安(今建水)為中心的滇南。昆明在這時不像是云南經堂教育的中心,更像是經堂教育較為繁榮的一個城市。
隨著時間的推移云南經堂教育的中心開始向昆明集中和轉移。云南學派進入初步形成時期。云南回民起義,省城昆明回族穆斯林教眾受難頗多,昆明伊斯蘭教在穆斯林心目中的地位逐漸上升,經學中心有向昆明集中和轉移的趨勢。加之經書兩通,經堂教育云南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馬復初(1794-1874)此時被封為“滇南回回宗掌教”,在昆明總掌滇南教門包括經學,并在昆明著書立說,可以說云南經堂教育的中心已開始向昆明轉移。
在云南回民起義過后馬復初高徒馬聯元(1841-1963)把他的教學思想和實踐精神不斷發(fā)揚光大,奠定了經堂教育云南學派的辦學基本模型,最終形成了經堂教育云南學派。雖然這一時期馬聯元主要在玉溪大營清真寺設帳講學并兼任伊瑪目,但因其門徒眾多,在滇中各地開學的阿訇和伊瑪目多出其門下,其次子馬安義又任南城清真寺阿訇,加之西南和東南地區(qū)的四川、廣東(包括海南)、廣西、貴州的穆斯林青年,不遠千里來云南求學。云南學派重要成就和學術特點在昆明得到了集中的體現和示范,如:
其教育視野開闊,教育理念較其他三派(陜西學派、山東學派、金陵學派)先進,提倡中阿并授兼授波斯文經典。在注重學習宗教原典的同時,還傳授漢文知識,要求學生能運用漢語文通暢的解釋經典。注重宗教知識與科學知識相結合等等。對傳統(tǒng)經堂教育的改革和進步影響深遠。
創(chuàng)建了完整的學制體系,形成了基礎課和專業(yè)課相結合的教學體系。將全部學習課程分為小學、中學、大學三個階段。三個階段各有一定的年齡范圍和課程設置,從低到高,加強了學習的連續(xù)性。
學術作風兼容并包。云南學派是傳統(tǒng)經堂教育中最晚形成的學派,可也是最包容的學派。其繼承了陜學“精而專”的專長以及山東學派的“博而熟”的理念,在金陵學派“經漢結合”的啟發(fā)下,結合國外的“性命之學”[2]發(fā)展成了自成特色的經堂教育學派。
課程設置精簡。陜西學派、山東學派經堂教育多仿儒家經學的做法,在大學階段配置十三大本或十四大本阿拉伯文、波斯文經典。而云南學派的大學教育則只規(guī)定五門必修課程,即《滿倆》(文法大全)、《白亞尼》(修辭學)、《偉嘎耶》(教法學)、《客倆目》(認主學)、《哲倆萊尼》(古蘭經簡注)五種(俗稱“五大本”)。學生經過學習“五大本”考試合格方可畢業(yè)。
畢業(yè)考核制度嚴格。即清光緒二十三年(1906年)九月鐫刻,全店回族紳商馬維騏、白金柱、馬殿選、馬啟祥、馬觀政等公訂在昆明南城清真寺藏版的《考試清教穿衣節(jié)略章程》?!霸撜鲁坦灿芯艞l規(guī)矩,對全省回族伊斯蘭經堂教育大學階段的招生條件、學生經費、保送條件、學習課程、使用教材、考試水準、穿衣條件等重要環(huán)節(jié)作了詳盡統(tǒng)一規(guī)定。”[3]并得到了全省各地的嚴格執(zhí)行。
教學方法靈活。創(chuàng)設“穆爾林”制,又叫“小先生制”。即在清真寺經堂教育里,把“低班學生按不同程度編為小組,指派高班生充當‘穆爾林’負責輔導”[4]。“穆爾林”制由馬聯元創(chuàng)立,由于是云南學派中所特有的,因此在中國經堂教育改革中是一個創(chuàng)舉。
開傳統(tǒng)經堂教育設女學之先河。“清末至民國初年曾經存在的羊市街清真寺,則是昆明地區(qū)專門招收女學的清真寺?!盵5]清真寺專門聘請伊斯蘭教學識精深的師母擔任女學教師,負責寺里開辦的經堂女學教學工作,男女分開培養(yǎng)并且一直延續(xù)到今天。
云南學派還在昆明進行大規(guī)模的漢文譯著(注)活動及學術研究。如馬復初的多部漢文伊斯蘭譯著在他擔任“滇南回回總掌教”期間在昆明刊刻問世;著名經師馬聯元、田家培在南城清真寺刻印了堪稱海內孤本的中國回族穆斯林阿拉伯文本刻板《古蘭經》——《寶命真經》,現藏版在昆明南城清真寺。
可以說清代是昆明伊斯蘭教經堂教育發(fā)展的關鍵時期,尤其是清光緒以后云南回族經堂教育盛極一時,昆明成為了云南學派的一大中心,昆明伊斯蘭教經堂教育發(fā)展到頂峰,培養(yǎng)輸送了大批品學兼優(yōu)的阿訇和學者,為維系和鞏固穆斯林的宗教信仰起到了直接和不可替代的作用,可謂云南伊斯蘭教經堂教育的典范。
注釋:
[1]李興華:《昆明伊斯蘭教研究》,回族研究,2005年第3期.
[2]伊斯蘭教宗教哲學思想的概括性稱謂.
[3]昆明市宗教事務局編:《昆明伊斯蘭教史》,云南大學出版社,2005年1月,第69頁.
[4]納國祥:《國內外知名的經堂教育家馬聯元》,載于《云南回族社會歷史調查》,民族出版社,2009年7月,第93頁.
[5]昆明市宗教事務局編:《昆明伊斯蘭教史》,云南大學出版社,2005年1月,第6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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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中國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資料叢刊,云南省編輯組編.云南回族社會歷史調查[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
[13]李興華.昆明伊斯蘭教研究[J].回族研究,2005(03).
作者簡介:胡碩(1992—)男,回族,現為云南民族大學人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專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