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笑書神俠依碧鴛，飛雪連天射白鹿?！笔亲鳛榻鹩沟姆夤P作《鹿鼎記》中我較為欣賞的一句話，是很有意境的一句話。提及金庸也許大多數(shù)人并不認識，也許會迷茫的問一句，金庸是誰??？那么《射雕英雄傳》呢？《笑傲江湖》呢？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天龍八部》啦，對于這些大家耳熟能詳?shù)奈鋫b小說，甚至是知名電視劇，我想大家應(yīng)該都認識吧，而這些名著自然都是出自港臺知名作家金庸之手，而今天我所想要論述的，則是這本不算是武俠小說，但卻更吸引人眼球的《鹿鼎記》。

【關(guān)鍵詞】：韋小寶；金庸；顛覆

《鹿鼎記》作為金庸的封筆之作，也可以說是金庸本人的顛峰之作。這部反武俠的武俠小說，以一個市井流氓為線索，刻畫了一個無賴如何從一個市井小民，成長為皇帝身邊的第一大紅人，最后功成身退的故事。誠然，《鹿鼎記》是一部比較寫實的小說，作者描寫出了很多人性中比較不光明卻真實的一面。

這里提到了《鹿鼎記》是一部反武俠的武俠小說，但同時，也可以說是一部不算武俠小說的反武俠小說，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金庸的小說，幾乎都是圍繞著一個“俠”字而言

一、金庸武俠小說中的“俠”

武俠小說，看的是什么？無非就是其中精彩絕倫的“武功”。在描寫“武功”這方面，金庸無疑是一位大師。他花了很大力氣來描寫武功打斗，而且寫得精彩絕倫，變化萬千。最主要的是筆下無數(shù)比武較量，卻沒有一次給人以重復(fù)、以雷同之感。武功描寫的成功，也是金庸小說之所以迷人的一個重要原因。

金庸寫武的最大的優(yōu)勢在于他一點也不會武功，而是以文人的想象力所創(chuàng)造出來的。正是因為他不懂武術(shù)，就敢于參照前人經(jīng)驗和典籍，施展神奇的藝術(shù)想象來自行創(chuàng)造。他筆下的武功通常很令人咂舌。例如威猛無比的“降龍十八掌”，使蕭峰一個人可以震撼大軍；黑風雙煞練得“九陰白骨爪”，居然能讓手臂突然伸長，手指插進對方的頭顱；段譽甚至可以把別人練得內(nèi)氣吸取到自己身上，至于暗器、輕功，更是應(yīng)有盡有，神乎其神。

金庸筆下的打斗所以這樣神異豐富、引人入勝，是因為作者把描寫當做是一種藝術(shù)創(chuàng)造，充分施展自己的藝術(shù)想象的才能。文學藝術(shù)本質(zhì)上是一種藝術(shù)，武俠小說尤其如此。金庸小說正可以說是成功的。馳騁想象，運用各式各樣的豐富的生活可能性去描寫武功和創(chuàng)造人物，使小說中的武功達到了新的境界。

在看小說時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金庸小說，脫離了單純的打打殺殺，而具有濃厚的文化色彩。例如作者在為“降龍十八掌”取名字“亢龍有悔”“潛龍勿用”“飛龍在天”“見龍在田”“龍戰(zhàn)于野”等等，都是從《易經(jīng)》中借用過來的；“般若掌”的名字源于佛經(jīng)。有的可以根據(jù)那名字，把大致的動作想象出來，例如“庖丁解牛掌”?？梢哉f金庸把過去武俠小說里的粗俗的武打描寫高雅化、文人化了。在金庸這里，琴、棋、書、畫、詩、文、歌、舞、乃至漁、樵、耕、讀，都被融進了武功技擊，于是武功描寫的途徑變得無限廣闊，手法變得無限豐富，筆墨變得耐人尋味，成為讀者的一種審美享受。例如在舞蹈方面：黃蓉的武功，就與舞蹈密切相關(guān)?！疤m花拂穴手”的名稱就是一種舞姿；“落英掌”也使人聯(lián)想到落花般飄舞的輕柔身段。連兵器如李莫愁的拂塵、樊一翁的長胡，也都像是舞蹈中的道具。在書法方面：《倚天屠龍記》中張翠山就用“倚天屠龍記”中的幾筆，大的龍門鏢局的倆個鏢頭墜下馬背，現(xiàn)實了極大地威力。

金庸的武學大世界，隨都出于藝術(shù)想象，卻能意到筆到，幻而成真，使人大開眼界，因而在武俠小說領(lǐng)域成為一種難以企及的典范。

而作為金大俠的封筆之作《鹿鼎記》卻是與“俠”字迥然不同，可以說是完全的推翻了金庸一直以來的武俠小說的意義，下面就講講：

二、《鹿鼎記》的傾覆

《鹿鼎記》這部作品的傾覆性，主要是體現(xiàn)在主人公的性格和情節(jié)設(shè)置這兩個方面。首先主人公韋小寶的性格與忠厚老實的郭靖、孤傲過人的楊過、善良淳樸的張無忌、豪氣萬丈的蕭峰、重情重義的令狐沖等大俠形象有很大的不同。韋小寶出身在妓院，有母無父，出身卑微，沒有受過任何形式的正規(guī)教育，整日混跡于市井和妓院，其性格上具有小市民所有的劣根性。在對待金錢和美色上表現(xiàn)貪婪及不受控制的欲望；對待朋友油滑自私自利；對待下屬裝腔作勢；對待上級溜須拍馬，不僅人品近乎于無恥，而且不學無術(shù)，連闖蕩江湖最基本的要素——武功都不具備，這些與金庸一貫塑造的大俠形象相去甚遠，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市井小混混卻成功地叱咤于江湖之中，威風于廟堂之高。

韋小寶沒有按照儒家文化的常規(guī)去考取功名，卻官運亨通；沒有儒家忠厚仁義之心，卻在天地會撈了個香主之位；他貪財好色，酒肉穿腸，毫無佛緣，卻在少林寺成了“晦”字輩高僧；他長相普通，且沾花惹草，卻擁有七個美貌的娘子。一個沒有任何傳統(tǒng)文化底蘊的無賴，偏偏在本該文化人走的事業(yè)上走向了極致。而文如天地會陳近南、武如神農(nóng)教洪教主、威如云南王吳三桂等這些英雄豪杰，卻以失敗告終。金庸在這部作品在情節(jié)安排上完全拋棄了以往遵循的文化基調(diào)，走了一條反文化的創(chuàng)作道路。

金庸在《鹿鼎記》中讓褻瀆神圣和熱衷攫取個人利益的韋小寶成功，很多人認為這是金庸媚俗的體現(xiàn)，創(chuàng)作思想淺薄。其實這是沒有認真地研究金庸及《鹿鼎記》，因為這種傾覆恰恰正是金庸在創(chuàng)作思想上的升華，是在對現(xiàn)實中的一些現(xiàn)象的批判。任何一部文學作品在創(chuàng)作中或多或少摻雜有作者對當時現(xiàn)實社會的態(tài)度和認識，金庸是一名作家，更是一名成熟的新聞評論家，所以金庸的武俠作品不可避免反映著他對當時社會的感知。

《鹿鼎記》創(chuàng)作于1969年，此時中國內(nèi)陸文化大革命開始波及到香港，做為一名政治評論家怎么可能對此無動于衷，一直關(guān)注政治的金庸把對“文革”的思考不自覺地融入到小說之中。“文革”是一場由意識形態(tài)領(lǐng)域的批判而導(dǎo)致的一場政治災(zāi)難，在這場運動中傳統(tǒng)文化受到嚴重破壞，人性受到嚴重扭曲。而《鹿鼎記》書名中的“鹿”即指人民大眾，“鼎”指政權(quán)，“人為鼎鑊，我為糜鹿”其政治含義不言而喻。在《鹿鼎記》的《后記》中，作者強調(diào)“在康熙時代的中國，有韋小寶那樣的人物并不是不可能的事”，①那么在“文革”時期，也當然有其存在的土壤。金庸通過對韋小寶的小人得勢，反映出當時中國“文革”反文化、反人性、違背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的現(xiàn)實。在《鹿鼎記》里我們可以讀到一個“俠義”淪陷的社會現(xiàn)實。

雖然《鹿鼎記》是在“文革”期間寫作完成的，但我們不能簡單地定位它們就是“影射文學”，更不能對號入座地說誰影射誰，什么事影射什么事。因為，作為文學作品，它們并非簡單的“影射性的小說”。只能說也許，金庸是受“文革”啟發(fā)，才以生動的藝術(shù)畫面將歷代中國政治斗爭史濃縮下來，然后加以藝術(shù)化的表達。

總而言之，不可否認的，《鹿鼎記》是我所看過的金庸的所有作品中，能夠讓我反復(fù)咀嚼而不會乏味的一部作品，不論是電影版還是小說，都是經(jīng)典中的經(jīng)典，也不愧為金大俠的收官之作。誠然在《鹿鼎記》構(gòu)造的世界里毫無神圣感可言，不像《天龍八部》，不像《射雕英雄傳》，可是這能怪金大俠和韋小寶嗎？不正是因為有了假儒偽道的存在，才導(dǎo)致一個市井混混如王者歸來一般，成為歷史的主角嗎？金庸發(fā)展了武俠小說，同時又以《鹿鼎記》推翻并完結(jié)了武俠小說。從此之后盡管仍有不少武俠小說發(fā)表，但是卻再也難以超越《鹿鼎記》的創(chuàng)作思想高度。

作者簡介：范偉捷（1993.07.11—），籍貫：中國澳門，單位：武漢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