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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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的話:
卡爾·薩根(1934-1996)是一位享譽世界的天文學家,曾任美國康奈爾大學行星研究室主任,長期參與美國太空探測計劃,在行星物理學領域成果豐碩。鑒于他在行星探測與研究方面取得的突出成就,國際天文學聯(lián)合會于1982年將第2709號小行星命名為“卡爾·薩根”。
薩根在科學傳播方面取得的成就更加令人矚目,他主持拍攝的大型科學電視系列片《宇宙》曾在60多個國家上映,贏得了超過6億的電視觀眾。電視片同名圖書《宇宙》曾居《紐約時報》暢銷書榜長達70周之久。他的另一部科普圖書《伊甸園的飛龍:人類智力進化推測》獲得了著名的普利策獎。
《布羅卡的腦——對科學羅曼史的反思》同樣是薩根的一部重要科普著作,它深入探索了宇宙以及我們自身,充分展現(xiàn)了薩根的智慧與廣博學識。更難能可貴的是,作為一位具有世界影響力的科學家和科學傳播者,他在這本書中專門談到了科幻小說對自己成長的影響。他對待科幻小說的態(tài)度以及對科幻這一文類的價值判斷,在今天仍然值得我們深思。
另外必須一提的是,薩根自己后來也創(chuàng)作了一部名為《接觸》的長篇科幻小說,并被搬上大屏幕。時任美國總統(tǒng)的克林頓為表達對薩根的敬意,還在其中客串了一個角色。
本期科普書摘,便將《布羅卡的腦——對科學羅曼史的反思》一書中談論科幻小說的這一章節(jié)全文分享給大家。
《布羅卡的腦》
[美]卡爾·薩根_著張世滿鄧生龍胡毓堃馬灝_譯
人民郵電出版社
科幻小說——我個人的觀點
詩人的眼睛狂暴地一轉,便能從天上看到地下,從地下看到天上。想象會表現(xiàn)出無名事物的形式,詩人的筆使它們具有形象,空虛無物也有了歸宿和名字。
——威廉·莎士比亞,《仲夏夜之夢》第5幕第1場
在我10歲的時候,我斷定宇宙是裝滿了的,雖然我完全不清楚這個問題的難度。這個世界有太多地方了,地球不可能是唯一有生命的星球。從地球上的各種生命來判斷(樹木就和我的大多數(shù)朋友長得不一樣),我想其他地方的生命應該長得很奇怪。我試著很努力地想象某種地球上的怪物,是存在的植物和動物的混合。
大概在那時,一個朋友把埃德加·賴斯·巴勒斯的火星小說介紹給我。以前我沒有思考過火星的問題,但是當時在約翰·卡特的冒險中,展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激動人心的、生動的地外棲息地:古老的海床、巨大的運河泵站和各種生物。有些很是稀奇,比如,有8個腿的役畜——索特。
這些小說讀起來很帶勁兒。起初是這樣的,慢慢地便生出了疑問。我讀的第一本約翰·卡特的小說,其情節(jié)上的驚奇在于他忘記了火星上的一年比地球上的一年長。但是對我來說,如果你去到另一顆行星,你第一個注意到的事情可能是一天的長度,然后才是年的長度(另外說一句,我記得約翰·卡特應該沒有提到過火星上一天的時間幾乎和地球上一樣長,因為這會是個不尋常的事實。這就好像他已經(jīng)預料到了地球上熟悉的特點會在其他地方出現(xiàn))。接著就是各種起初看著很有吸引力的內(nèi)容,但回想起來覺得很失望。比如說,巴勒斯隨意地寫道:火星上的基色比地球多兩個。我花了很久,閉著眼睛頭腦專注于一種新的基色,但想到的總是陰暗的棕色或深紅色?;鹦巧显趺磿袆e的基色?基色是什么?它是和物理有關的還是和生理有關的?我斷定巴勒斯自己可能都不清楚自己在寫些什么,但是他確實讓讀者思考了。而在那些沒有多少需要思考的章節(jié)中,就有那些令人興奮的惡毒敵人和振奮人心的比劍,完全可以在布魯克林的夏天抓住一個10歲的城里孩子的興趣。
純屬巧合,過了一年以后,我在臨近的糖果店里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本叫《驚奇科幻小說》(AstoundingScienceFiction)的雜志。掃一眼封面又迅速翻了翻,我知道這就是我所尋找的。一番努力后,我攢足了錢,我坐在離糖果店不到20英尺的長椅上,隨意翻開,讀了我的第一個現(xiàn)代短篇科幻小說《皮特可以搞定》(PeteCanFixIt),作者是雷蒙德·F.瓊斯,這個溫和的故事是關于核戰(zhàn)爭后大屠殺中的時間旅行。我聽過原子彈,記得一個朋友激動地向我解釋原子彈是用原子制成的,但這個故事讓我第一次看到核武器發(fā)展的社會意義,它讓我思考。皮特是車庫的機械工,他安裝在汽車上的小裝置讓路人可以去到未來做短暫的旅行。這個小裝置是什么?是怎么做出來的?怎么可以去到未來然后再回來?如果雷蒙德·F.瓊斯知道的話,顯然他沒有告訴我們。
我發(fā)現(xiàn)自己著了迷。每個月,我都熱切地等待《驚奇科幻小說》的到來。我讀了儒勒·凡爾納和威爾斯,一字不落地讀了我找到的最初兩本科幻小說集,我還給我讀的小說制作了記分牌,是用來評價那些小說的質量的,就像我很喜歡給棒球做的那種。很多小說在提出有趣的問題上得分較高,但在解答問題上得分較低。
我的一部分仍然還是10歲。不過總體上我長大了。我的判別力甚至連同我的文學品味都提升了。第一次讀L.羅恩·賀伯特的《還沒到時候》(TheEndIsNotYet)是在14歲,再一次讀時我很驚訝它比我所記得的糟糕多了,所以我嚴肅地考慮了有沒有可能同一個作者寫了兩個同名的小說,而質量有天壤之別。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輕易地接納了。在拉瑞·尼文的《中子星》(NeutronStar)中,情節(jié)取決于強引力場的驚人的潮汐力。但是文中告訴我們數(shù)百或數(shù)千年后,在一次隨意的星際航行中這種潮汐力被遺忘了,還告訴我們第一次對中子星的探測是由載人航天器完成的,而不是無人的航天器。文中告訴人們的太多了。在一部關于概念的小說里,概念必須奏效。
凡爾納描述過,月球航行時只有在地球和月球的引力相抵消的點上才會沒有重量。威爾斯則發(fā)明了反重力礦。很多年前在讀到上面兩件事時,我有一種不滿的感情:為什么反重力礦脈仍會留在地球上?難道它不應該在很多年前就飄到太空了嗎?道格拉斯·特朗布爾的科幻電影《寂靜奔跑》(SilentRunning)中有流暢的技術元素,書中巨大的封閉宇宙間生態(tài)系統(tǒng)里的樹木正在死去。幾周的痛苦學習并在植物學書本里痛苦地尋找后,答案找到了:原來植物需要陽光。特朗布爾的角色可以建造星際間的城市但是卻忘了平方反比定律。我可以把土星環(huán)的樣子看成淡色的氣體,但不能忽視這個。
對于《星際迷航》我也發(fā)現(xiàn)了同樣的問題。我知道《星際迷航》有廣泛的追隨者,一些體貼的朋友告訴我應該當寓言來看而不應照其原意理解。在《星際迷航》里,地球的宇航員降落在某個遙遠的行星,發(fā)現(xiàn)那兒的人類處在兩個核強權的沖突之中,一個自稱陽斯,另一個是康斯,或者是聽上去差不多的名字。讀到這些內(nèi)容時,我懸著的疑慮退卻了。在未來幾個世紀后,一個全球性的地球社會中,飛船上的官員居然都是英美人。15架星際飛船中只有兩個是非英語的名字,“剛果號”和“波將金號”(或許是“波將金號”和“歐若拉號”?)。而瓦肯人和地球人成功聯(lián)姻的概念簡直就是忽略了我們所知的分子生物學(正如我在別處所說的,這種聯(lián)姻的可能性就好比人類與矮牽?;ㄖg成功雜交的概率一樣)。根據(jù)哈蘭·艾里森所說,像史波克的尖耳朵和他永恒的蹙眉那樣新奇的生物特點,甚至在電視公司的總裁看來都太大膽了,他們認為瓦肯人和地球人之間這種巨大的不同只會讓觀眾感到困惑,而且采取了行動把瓦肯人所有生理上的特別之處拿掉了。對于電影中的那些威脅到了地球上城市的熟悉但稍加改造的生物我也有類似的問題,比如30英尺高的蜘蛛:因為昆蟲和蛛形綱通過擴散來呼吸,所以這種掠奪者在還沒有破壞過城市之前就會窒息而死。
我相信我心中還有10歲時的那種好奇心。但是從那以后我就學習了一些世界是如何構成的知識。我發(fā)現(xiàn)是科幻小說把我領向了科學。我發(fā)現(xiàn)科學比科幻更加難以捉摸、更加復雜,也更加美妙。想想最后幾十年的科學發(fā)現(xiàn):火星上有干涸了的古老河流;猿可以學習數(shù)百個詞的語言,可以理解抽象概念,還可以創(chuàng)建新的語法用法;毫不費力就穿過整個地球的微粒,我們可以看到它們從天上和地下穿過我們的身體;在天鵝座中有一對雙星,其中一個有極高的引力加速度,光線都不能逃脫,其內(nèi)部可能發(fā)生著輻射,但從外面卻看不見它。對我來說,在所有這些面前,科幻小說的許多標準概念都無法媲美??苹眯≌f中常有的對科學思想的扭曲,都很可惜地浪費了機會,若沒有那些美,也是很可惜的。真正的科學適合出現(xiàn)在科幻小說中,而虛假的科學也是。我們這個文明是以科學為基礎的,但是幾乎沒有做任何事來確保人們理解科學、掌握科學,我認為在我們的文明中利用每一次機會傳遞科學的思想是很重要的。
但是最好的科幻小說還是很有益的。有些故事設計緊湊,有充足的為陌生背景服務的細節(jié),讓我還來不及批判就立馬著了迷。這些故事包括羅伯特·海因萊因的《進入盛夏之門》(TheDoorintoSummer)、阿爾弗雷德·貝斯特的《群星,我的歸宿》(TheStarsMyDestination)和《被毀滅的人》(TheDemolishedMan)、杰克·芬利的《三番五次》(TimeandAgain)、弗蘭克·赫伯特的《沙丘》(Dune),以及小沃爾特·M.米勒的《萊博維茲的贊歌》(ACanticleforLeibowitz)。你可以細細品味書中的概念。海因萊因關于家庭機器人的可行性和社會公用的意見這么多年來都沒過時?!渡城稹分兴僭O的地外生態(tài)給我們地球的生態(tài)提供了啟發(fā),我想這對我們的社會有重要的幫助。哈利·哈塞的《收縮的人》(HeWhoShrank)展現(xiàn)了一幅迷人的宇宙論猜想——即宇宙無限回歸的觀點,就是我們的每一個基本微粒都是一個低一級的宇宙,我們又是高一級宇宙的基本微粒。這種猜想在今天又得到了復興。
很少一些科幻小說把深刻的人類敏感和標準的科幻主題完好地結合在一起。比如阿爾吉斯·布德里斯的《野蠻月球》(RogueMoon),雷·布雷德伯里和席奧多爾·史鐸金的很多作品——比如后者的《這里和畫架》(ToHereandtheEasel),它從內(nèi)部理解精神分裂癥,對其有驚人的描繪,并具有前瞻性地介紹了阿里奧斯托的《瘋狂的羅蘭》(OrlandoFurioso)。
天文學家羅伯特·理查德森有一部精妙的科幻小說,是關于宇宙射線的來源的。艾薩克·阿西莫夫的小說《那兒有人呼吸》(BreathesThereaMan)讓我們看到了一些最杰出的理論科學家的感情壓力和孤獨感。阿瑟·克拉克的《神的90億個名字》(NineBillionNamesofGod)給很多西方讀者揭示了東方宗教里有趣的猜想。
科幻小說最大的好處之一是它可以點點滴滴、只言片語地把讀者不了解或了解不到的知識傳輸給他們。海因萊因的《他造了個歪房子》(AndHeBuiltaCrookedHouse)對很多讀者來說第一次向他們介紹了四維幾何,而且讓人可以看懂。有一部科幻小說把愛因斯坦最終嘗試統(tǒng)一場論的數(shù)學理論呈現(xiàn)了出來;另一部小說展現(xiàn)了群體遺傳學的重要方程。阿西莫夫的機器人是靠“正電子”的,因為正電子近期才被發(fā)現(xiàn)。阿西莫夫從來沒有給出任何正電子如何讓機器人運轉的解釋,但他的讀者至少聽說了正電子。杰克·威廉姆森的磁銠(他所提出的磁鐵的類似物)機器人是從釕、銠、鈀(元素周期表中VIII族的元素,位于鐵、鈷、鎳的下一周期)中制造出來的。我想今天的科幻小說里應該有夸克機器人,可以用簡潔的語言讓人們感受到現(xiàn)代基礎粒子物理學的振奮。L.斯普拉格·德·坎普的《以免夜幕降臨》(LestDarknessFall)是對哥特侵略時期的羅馬精彩的介紹。阿西莫夫的《基地》(Foundation)系列則為我們總結了龐大羅馬帝國的機制,是非常有幫助的。時間旅行的故事使讀者思考因果關系和時間箭頭的實質,比如海因萊因的《你們都是僵尸》(AllYouZombies)、《鞋帶》(ByHisBootstraps)和《進入盛夏之門》。你在泡澡時或在冬季清晨林中散步時,都會細細回味這些書。
現(xiàn)代科幻小說的另一個價值在于它帶來的一些藝術形式。在腦海中大致想象另一顆行星表面的樣子是一回事,但查看一幅由切斯利·博恩斯特爾在他盛年時期創(chuàng)作的同樣場景的精細畫作完全是另一回事。天文之奇被一些最好的當代藝術家淋漓地傳達了出來,比如唐·戴維斯、喬恩·隆貝格、瑞克·施特恩巴赫和羅伯特·麥考。在黛安·艾克曼的詩篇中可以瞥見成熟天文詩歌的樣子,和標準的科幻小說有著一樣的主題。
今日,科幻小說的概念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廣泛傳播開來。我們看到一些科幻小說作者以非小說的形式寫下對科學和社會很多方面的精彩總結,而且都令人信服,比如艾薩克·阿西莫夫和阿瑟·卡拉克??苹眯≌f也把一些當代科學家介紹給了更廣泛的大眾。比如,在詹姆斯·岡恩細致構想的小說《聆聽的人》(TheListeners)中,我們看到對天文學家弗蘭克·德雷克這樣的評論“德雷克!他懂什么?”這大約是我上大學的年代。結果證明,德雷克懂得多呢。我們也發(fā)現(xiàn),在偽科學作品、信仰系統(tǒng)和組織的大量擴散中,傳統(tǒng)的科幻小說偽裝成了事實。
L.羅恩·賀伯特成功創(chuàng)立了科學論派的小眾學說,據(jù)說,他是因為和人打賭是否可以像弗洛伊德一樣發(fā)明宗教并從中牟利,所以就在一夜之間發(fā)明了科學論派。經(jīng)典的科幻小說概念現(xiàn)在在不明飛行物和古代太空人的信仰系統(tǒng)下被體制化了,但我還得說斯坦利·溫鮑姆[比如他的《夢谷》(TheValleyofDreams)]更加杰出,還有更早的艾利?!ゑT·丹尼肯。R.德·維特·米勒在《金字塔內(nèi)》(WithinthePyramid)中試圖超前于馮·丹尼肯和韋利科夫斯基,提出了金字塔來自地外的假設,這比從古代太空人的記錄和金字塔學中建立起的假設更有條理。約翰·D.麥克唐納(這位科幻作家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了當代最棒的偵探小說作家之一)的《夢之風》(WindofDreamers)中,我們看到這個句子:“在地球的神話中有些許……飛過天空的巨大船只和戰(zhàn)車的蹤跡。”哈利·貝茨的小說《再見主人》(FarewelltotheMaster)被改編成了電影《地球停轉之日》(電影拋棄了關鍵的情節(jié)元素——在地外太空船中是機器人在操控,而非人類)。這個電影描述了飛碟降臨華盛頓,是由一位嚴肅的調(diào)查員構想出的,緊接著電影上映之后,華盛頓特區(qū)就遇到了UFO“事件”,而這位調(diào)查員也參與了其中。今天很多流行的間諜小說在敘述上稀松平常,在情節(jié)上嘩眾取寵,其實和三四十年代的通俗科幻難以區(qū)分。
科學和科幻小說的交織通常會產(chǎn)生有趣的結果。有時,真的不清楚是生活模仿了藝術還是藝術模仿生活。比如說小庫爾特·馮內(nèi)古特寫過一部精彩的認識論小說《泰坦上的塞壬》(SirensofTitan),里面在土星最大的衛(wèi)星上假想了一個不是十分寒冷的環(huán)境。在過去幾年,行星科學家拿出了泰坦(木衛(wèi)六)上有致密大氣和其氣溫可能比預料要高的證據(jù),但是很多人拿庫爾特·馮內(nèi)古特的內(nèi)容和我爭論。其實馮內(nèi)古特在康奈爾大學主修物理,很自然會知曉天文學最新的發(fā)現(xiàn)(很多最優(yōu)秀的科幻作家都有自然科學或工程背景,比如波爾·安德森、艾薩克·阿西莫夫、阿瑟·克拉克、哈爾·克萊門特和羅伯特·海因萊因)。1944年,在泰坦上發(fā)現(xiàn)了甲烷的大氣,這是第一次在太陽系內(nèi)的衛(wèi)星上發(fā)現(xiàn)大氣。在這個例子和很多其他例子中,藝術模仿了生活。
麻煩在于我們對其他行星的了解,其更新速度比科幻小說對行星的呈現(xiàn)要快。在同步自轉的水星上暖和的曙暮光區(qū)、充滿沼澤和叢林的金星和到處是河道的火星都是來自早先的行星天文學家的錯誤認識。錯誤的觀念被忠實地轉換成了科幻小說,接著很多可能成為下一代行星天文學家的年輕人讀到了這些小說。這就在抓住了年輕人興趣的同時,使得糾正之前的錯誤認識更加困難。但是隨著我們關于行星的知識不斷發(fā)展,相應的科幻小說中的環(huán)境也發(fā)生了變化。很難看到現(xiàn)在的科幻小說里涉及金星表面的藻類農(nóng)場(但是相信不明飛行物接觸的人轉變得很遲緩,我們?nèi)匀豢梢钥吹竭@樣的描述:金星上生活著穿白色長袍的漂亮人類,他們住在類似愛神的伊甸園中,從那里飛來了飛碟)。同樣,“扭曲空間”的概念出現(xiàn)在古老的科幻小說中,但它不是來自于科幻小說,而是來自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
對火星的科幻描述和對火星的實際探索之間的聯(lián)系是那么緊密,在“水手9號”的火星任務后,我們得以用幾位已逝的科幻小說名人的名字給火星上的幾個環(huán)形山命名。所以火星上有叫作H.G.威爾斯、埃德加·萊斯·巴勒斯、斯坦利·溫鮑姆和小約翰·W.坎貝爾的環(huán)形山。這些名字都被國際天文聯(lián)合會正式批準了。毫無疑問,還會有科幻界的其他名人在離世后不久被用作命名。
年輕人對科幻小說的濃厚興趣反映在電影、電視節(jié)目、漫畫書中,還反映在高中、大學對科幻小說課程的需要中。我的經(jīng)驗是這種課程不是良好的教育體驗就是災難,這取決于課程如何開展。若課程的閱讀材料是由學生選擇的,那么就不能給學生機會讓他們讀到那些沒有讀過的東西。若課程中沒有將科幻的情節(jié)延伸出去以囊括恰當?shù)目茖W知識,那么就錯過了很好的教育機會。而合理安排的科幻課程中科學或政治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在我看來這種課程就可以長期存在并給學生帶去益處。
科幻小說最偉大的人類的意義可能在于它對未來的實驗,在于尋找另一種命運,努力減小未來的沖擊。這也是科幻小說在年輕人中很有吸引力的原因之一:正是年輕人會一直活到未來。我有一個堅定的觀點:今天地球上沒有哪一個社會可以很好地適應未來一二百年的地球(如果人類足夠智慧、足夠幸運能生存那么久的話)。我們迫切需要在實驗中和在觀念中找尋可供選擇的未來。埃里克·弗蘭克·拉塞爾的小說就很好地展現(xiàn)了這點,在其中我們看到可想象的另一種經(jīng)濟系統(tǒng)、看到了團結地反抗統(tǒng)治者的非凡效率。在現(xiàn)代科幻小說中,可以找到有用的建議來締造一場計算機化技術社會的革命,正如海因萊因的《嚴厲的月亮》(MoonIsaHarshMistress)中所描繪的。
如果在年輕的時候接觸這些概念,很可能會影響成年時的行為。很多深度參與太陽系探索的科學家(包括我在內(nèi))最初都是在科幻小說的帶領下走上科學道路的。若那些科幻小說質量參差,也沒有什么關系。10歲的孩童畢竟還不會讀科學文獻。
我不知道回到過去的時間旅行是否可能。所帶來的因果問題讓我很是懷疑。但是還有很多人在思考。在廣義相對場的運算解答中出現(xiàn)了封閉的類時間線,這是空間----時間中可以實現(xiàn)無限制時間旅行的路線。最近有一種斷言說封閉的類時間線出現(xiàn)在一個巨大的、迅速旋轉的圓柱體附近,雖然可能是錯誤的。我想知道處理這些問題的廣義相對論者在多大程度上受到了科幻小說的影響。同樣,接觸含有多文化特征的科幻小說可能會在實現(xiàn)基本社會變革中發(fā)揮重要的作用。
在世界的整個歷史中,從沒有什么時候有這么多重要的變化都在發(fā)生。適應變化、考慮如何實現(xiàn)有所選擇的未來是文明甚至人類生存下來的關鍵。我們是在科幻概念下長大的第一代人。我知道很多年輕人都會對其充滿興趣,而且若我們收到地外文明的信息,他們都不會驚訝。他們已經(jīng)適應了未來。如果我們生存下來,科幻小說一定為人類文明的延續(xù)和進步做出了至關重要的貢獻。我認為這樣說并不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