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才 芳
齊白石和徐悲鴻的友情
□ 才 芳
1953年6月23日,全國文學(xué)藝術(shù)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徐悲鴻和齊白石站在懷仁堂門口等車時,徐悲鴻親切地拉著齊白石的手。此情此景,非常傳神地表達了兩位大師之間深厚的友誼。
徐悲鴻與齊白石結(jié)識在1928年。當時,徐悲鴻剛從南京來到北平擔任北平藝術(shù)院院長。按照舊時“拜碼頭”的習俗,徐悲鴻到北平后應(yīng)該去拜訪當?shù)匾恍┯袆萘Φ娜恕H欢?,他卻只拜訪了兩個人,一個是早年派他出國學(xué)畫的教育部長傅增湘,一個就是心儀已久的齊白石。當時,徐悲鴻要請齊白石到學(xué)院擔任教授,齊白石首次沒有答應(yīng)。徐悲鴻又第二次登門請他,直到第三次去,齊白石才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
據(jù)廖靜文回憶,徐悲鴻很崇拜齊白石。在當時北平畫壇沉悶、保守的氛圍下,齊白石的畫卻筆墨簡練、生動傳神,顯示出畫風上的勃勃生機。齊白石在答應(yīng)徐悲鴻的要求后,作畫并題詩曰:“草廬三顧不容辭,何況雕蟲老畫師。漁上清逢明月滿,杖黎扶夢訪徐熙。”在往后的歲月里,徐悲鴻一直將這幅畫帶在身邊,直到他從南洋歸來。
廖靜文回憶說,徐悲鴻在北平藝術(shù)院任院長的時間并不長。當時,他一心想要改革畫風,卻遭到保守派的沖擊,徐悲鴻只好辭職回到南方。齊白石問徐“南歸何屬”,同時,還作了一幅《月下尋舊圖》,表示對徐悲鴻的不舍之情。這時,徐悲鴻已是半個月在上海、半個月在南京田漢所辦的南國書畫院兼職任教,他作畫回復(fù)齊白石說:“月缺在南京,月滿在上海?!?/p>
《延年益壽》齊白石
在兩人分別的日子里,徐悲鴻還寫信給齊白石說,你要是畫了好畫一定要給我留著,我寄錢來買你的畫。后來,徐悲鴻果然保存了齊白石的上百幅畫。
齊白石生活很儉樸,家里的柜子都要上3把鎖,他的腰上總是掛著一大串的鑰匙。廖靜文和徐悲鴻到他家去時,齊白石總是摸著鑰匙打開柜門,才從里面取出茶葉、點心招待他們。齊白石住在北京跨車胡同15號的家人很多,為了管理好這個大家庭,他總是將家里的煤、米、油、鹽都鎖起來。徐悲鴻每個月都要去齊白石家里看他兩次,凡家里有事,他也總是找徐悲鴻傾訴、幫忙。
當時,齊白石的畫賣出去是每平方尺6.6元。其中,6元歸齊白石自己,其余0.6元分別由他家的護士、保姆和看門的三個人分,每個月賣出的畫由護士給他記賬。齊白石賣畫所得的錢從來不存入銀行,而是把錢用報紙包好,再用糨糊粘好后放在自家的柜子里鎖好。
齊白石的第二任妻子去世后,他一直由一位名叫夏文珠的護士照顧。這位夏女士在照顧了8年時間后,有一次因家庭瑣事離開了齊白石。于是,他來到徐悲鴻家里,動情地跟他說起這件事,吃飯時眼淚還流到了飯碗里,并且,他還告訴徐悲鴻和廖靜文:“晚上睡覺時哭濕了半邊枕頭。一根手杖用了七八年要丟掉都有點舍不得,何況是一個人呢!”
《五馬奔騰》徐悲鴻
有一次,齊白石帶著自己78歲時才生的小兒子齊良末到徐悲鴻家里串門,徐悲鴻畫了一幅《千里駒》送給齊白石,并對他說:“你這個兒子不是‘末’,而是一只馬呀!”果然,后來白石老人的妻子又有了身孕。齊白石也動情地對徐悲鴻說:“我年紀老了,孩子還這么小。我死了以后,孩子就拜托給你們照顧了。”
徐悲鴻因腦溢血突然去世后,廖靜文一直瞞著齊白石。每次他向廖靜文問起徐悲鴻時,廖靜文總是說還好。直到徐悲鴻去世一年后,齊白石發(fā)現(xiàn)每次去他家里都是廖靜文一個人,覺得有些奇怪。于是,有一天,齊白石租了一輛三輪車帶著自己的小兒子來到徐悲鴻家,走進客廳,才知道他已經(jīng)去世的消息。齊白石坐在沙發(fā)上,很長時間沉默不語。后來,他才挪動著腳步來到里屋,老淚縱橫地對著徐悲鴻的遺像說:“悲鴻,我是齊白石,我來看你了!”然后,恭恭敬敬地三鞠躬。
“白石把悲鴻當知己,悲鴻也一直把白石當成畢生最好的朋友?!绷戊o文每每回憶起如煙往事,內(nèi)心都充滿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