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夢婷
重拾“被拒斥的“形而上學
王夢婷
本文論述了“被拒斥的”形而上學,并揭示出形而上學體系內(nèi)部隱藏的矛盾。
形而上學 科學主義 人文主義
過去的一個世紀,人類的科學技術(shù)成果有目共睹,給人們物質(zhì)生活帶來的改善也不容置疑。這些切身感受給人們帶來了“科學即是理性和進步的代表”這一觀念,科學成為了人們作出判斷的標尺。一切不符合科學語言、科學符號的其他存在方式都被理解為無意義的歷史沉渣被棄之一旁。當代西方哲學對形而上學的拒斥理由大半源自于此。
科學彰顯出來的巨大力量背后是個人的主體能動性的發(fā)揮,科學燦爛的成果反過來也強化了每個主體的主體意識。對形而上學的拒斥,也是個性對普遍性的拒斥,是個體發(fā)出的自我吶喊。但科學并非是萬能的,尤其是應用到人類社會生活及人自身的問題,甚至有些情況讓科學束手無策。此文旨反思拒斥的過程,反思理論拒斥產(chǎn)生的現(xiàn)實影響的過程,更是追覓形而上學獨特魅力的過程(合法性)。
西方哲學家對形而上學的拒斥可以劃分為兩個角度:一是認為形而上學代表了“狂妄的理性”,其所給予人們的本體承諾和終極解釋、作為價值判斷標尺的終極價值無法被經(jīng)驗直觀所證實;另一是認為形而上學代表了“冷酷的理性”,傳統(tǒng)形而上學所關(guān)心的只是“是其所是”的學問,而缺少了對人實際生存境遇的關(guān)心。前者主要是從科學的角度來審視形而上學,后者則企圖將哲學對真理的追尋棄之一旁,變?yōu)橐环N“擬文化”。這兩種角度也客觀反映了西方哲學的兩種思潮:科學主義和人文主義。
從科學主義出發(fā)對形而上學的攻訐,體現(xiàn)了人們的一種錯誤意識,即認為凡是科學的都是正確的,科學作為一種判斷標尺是價值中立的。
首先,科學對于人對自然的認識水平發(fā)展和人對自然的改造能力的增強無疑起著促進作用,但人們會發(fā)現(xiàn)科學對于社會生活的效果就明顯的削弱,而科學對人的自身問題,則顯得束手無策??茖W確實幫助人類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生存的問題,但人們并沒有因此而更加感到快樂和滿足,反而產(chǎn)生了更多的憂慮與困惑。著名科學家、哲學家哥德爾證明了科學作為真理的局限性,提出了“哥德爾定理”。他指出任何公理化的形式系統(tǒng)都是非完備的(相對于人心),它永遠存在其自身不可判定的問題,甚至不能證明其自身的真理性。也就是說科學根本就不能用來定義人、證明人。
盧梭認為“在人類的一切知識中,最有用但也最不完善的知識,就是關(guān)于人的知識?!钡聽柗粕駨R的箴言仍然如長鳴的警鐘般在人們心中回響——認識你自己。這些話語都指向了對人自身的認識問題。形而上學要的是一個就終極存在、具有終極解釋功能和終極價值判斷標尺的本體,這個本體為有限而無根的人類提供了一種寄托,同時也為人類的日常生活設下了共同遵守的戒律。
以科學的角度宣稱形而上學無意義,恰恰反映出科學對人存在意義問題的忽視。對此胡塞爾滿懷憂慮地指出“19世紀的下半葉,現(xiàn)代人的整個世界觀都受到實證科學的規(guī)定,并使自己受到實證科學所造就的‘繁榮’的迷惑。
實證科學對我們什么也沒有說。它從原則上排除了這樣一個問題,即整個人類的存在有無意義的問題,而對于我們這個不幸的時代來說,解答這個與人的命運的轉(zhuǎn)變休戚相關(guān)的問題已經(jīng)迫在眉睫。”這也使后來的哲學研究者對科學的進步性進行了更加深入的反思。
其次,人們往往認為科學作為價值判斷的標尺是中立的,但其實科學技術(shù)本身就具有明顯的意識形態(tài)功能。法蘭克福學派的代表人物馬爾庫塞敏銳地意識到“也許技術(shù)理性的概念本身就是意識形態(tài)”。①其接班人哈貝馬斯進一步發(fā)展了他的這一認識,提出了“背景意識形態(tài)”這一概念。
與以前的意識形態(tài)相比,背景意識形態(tài)顯得更加寬泛和難以抗拒,它不僅以掩蓋實際問題的方式為個別利益集團的統(tǒng)治利益辯護,遏制被統(tǒng)治集團的解放需求,還遏制著尋求解放集團的種族利益。難怪海德格爾會大聲的疾呼“哪里被座架所支配,哪里就存在著最高意義上的危機?!雹陲@然在邏輯實證主義者和科學哲學家們搬出科學這個標尺的時候,被他們視為客觀公正的參照物也并不具有客觀性。
西方哲學家搬出科學這面大旗,本來是要消滅對形而上學所追求的本體的盲目信仰。結(jié)果科學本身卻成了“新的本體”。
人文主義哲學家對形而上學的詰難,更多的反映了個性對普遍性的拒斥,其矛頭直指必然存在的合法性。這些哲學家實際上描繪的是這樣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公理。
這種從人文主義角度的理解和付諸實踐的強烈訴求,只會導致非理性的和相對主義的價值觀和歷史觀。它不但不能給人們帶來更大的快樂,反而讓人們感到一種“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它剝落了曾經(jīng)壓在人們身上的形而上的重負,卻加重了人的困惑與迷茫。而形而上學的作用正在于此,賦予“無根”的人類以“根”,賦予“有限”的人類以“無限”的追求。
總之無論從科學主義還是從人文主義角度出發(fā),對形而上學的消解都沒有達成他們自身的期望,反而產(chǎn)生了很多問題。但這些理論并不是一無是處,正是通過它們對形而上學的詰難,揭露出在傳統(tǒng)形而上學體系內(nèi)部隱藏的矛盾,揭示出哲學之根在于人類生活,而不是遙遠的天國。
注釋:
①自俞吾金.從科學技術(shù)的雙重功能看歷史唯物主義敘述方式的改變[J].中國社會科學,2004(1):137.
②同上.
[1]斯塔夫里阿諾斯.全球通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2]維特根斯坦.邏輯哲學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作者單位:廣東海洋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