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榮霞

淺析荊揚之爭謝晦兵敗的原因

王榮霞

劉宋初年第一次荊揚之爭，以荊州謝晦的失敗而告終。戰(zhàn)爭之始謝晦在主客觀方面都處于不利地位，本文著重從主、客觀兩個方面來分析謝晦兵敗的原因。

首先，在主觀上，謝晦大意輕敵、將用不當。在彭城洲攻陷到彥之軍隊后，謝晦認為自己勝利在望，沒有乘勝追擊，以戰(zhàn)勝方的主動地位再次上表。在與檀道濟和到彥之聯(lián)軍對戰(zhàn)中，謝晦見對方船艦數目不多，“輕之，不即出戰(zhàn)”。晚上，檀道濟軍由忌置洲列艦過江，謝晦軍遭到前后夾擊，潰于一旦。在重要將領任用方面，正如檀道濟所說：“才略明練，殆為少敵。然未嘗孤軍決勝，戎事恐非其長”。謝晦任命庾登之為前鋒，成為兵敗的一個重要原因。庾登之，謝晦府司馬，與謝晦“俱曹氏婿，名位本同，一旦為之佐，意甚不愜”，而謝晦常“優(yōu)容”相待之。在起兵之初，庾登之拒絕謝晦讓其留守江陵的安排，更欲以解官相脅。即便如此，謝晦仍重用毫無作戰(zhàn)、立功之心的庾登之，轉任他為長史，命為大軍前鋒率軍戍巴陵。庾登之率領大軍東下進據巴陵時，面對近在彭城洲的到彥之軍隊，卻“畏懦不敢進”，于是停軍十五日。這反使救援主力檀道濟大軍的到來，戰(zhàn)況隨轉即下。

其次，在客觀方面，相對于中央五萬余精兵，謝晦臨時召集湊齊的三萬余士兵而言，謝晦在軍隊數量上占劣勢。荊州自東晉后期歷經殷仲堪、桓玄之亂，至劉毅、司馬休之被滅，兵連禍結，境內民戶減少，經濟凋敝，“器械索然”。后劉道憐繼任荊州刺史，“北府文武悉配之”，荊州的實力才大為增強。劉義隆于義熙十四年代道憐鎮(zhèn)荊州，應同時繼承了其府州兵力。宋永初二年對荊州州府將吏人數進行限制，規(guī)定：“初限荊州府置將不得過二千人，吏不得過一萬人；州置將不得過五百人，吏不得過五千人。兵士不在此限”。雖然沒有對荊州方鎮(zhèn)的兵士數量作出具體限制，但軍將和吏員的數目已限定，兵士數量也會受到相應的限制。即便如此，荊州兵士數量仍很龐大，嚴耕望先生估計荊州士兵數量應該不會少于20萬。再加上謝晦出鎮(zhèn)江陵時，徐羨之等人為保障上游軍事重鎮(zhèn)荊州可靠之外援，“精兵舊將，悉以配之，器仗軍資甚盛”。如此，謝晦完全可以憑此優(yōu)勢重現(xiàn)東晉分陜政治的格局。但是謝晦起兵之初，甚至以去掉南蠻兵籍為條件才勉強召集三萬余人。可見劉義隆東下入繼大統(tǒng)時，帶走了大批士兵，史載文帝“率府州文武，嚴兵自衛(wèi)，臺所遣百官眾力，不得近部伍”。

之前提到謝晦將用不當，是造成兵敗的一大原因，其將用不當的主要原因卻是當時謝晦州府缺乏武將人才。茲略整理史料，大致將其重要將領列舉如下：

庾登之，潁川鄢陵人，曾祖庾冰，晉司空。謝晦為荊州刺史時，請庾登之為長史、南郡太守。謝晦起兵，庾登之對留守江陵的任命拒不接受?；迶?，登之以無任免罪，禁錮還家。作為北府舊將、荊州府長史，庾登之理應是謝晦軍府的左膀右臂，而庾登之最終卻能“以無任免罪”?？梢姡x晦軍事集團領導核心分化嚴重，聚合力低。

何承天，東海郯人。謝晦鎮(zhèn)江陵，請為南蠻長史，謝晦進號衛(wèi)將軍，何承天轉為咨議參軍，領記室。謝晦起兵，承天留府不從。及到彥之至馬頭，承天自詣歸罪，彥之以其有誠，宥之，使行南蠻府事。何承天作為謀臣，對謝晦可謂忠心耿耿，“蒙將軍殊顧，常思報德”。戰(zhàn)事未起之時，何承天就為謝晦謀劃了兩個自全之計，“以王者之重，舉天下以攻一州，大小既殊，逆順又異，境外求全，上計也。其次，以腹心領兵戍于義陽，將軍率眾于夏口一戰(zhàn)，若敗，即趨義陽以出北境，其次也?！钡牵捎谥x晦情報疏漏或者說他盲目自信，延誤了戰(zhàn)機。史書上雖沒有明確記載謝晦具體的發(fā)兵日期，但是從與到彥之軍隊相遇彭城洲來說，謝晦發(fā)兵日期明顯大大遲于中央軍。謝晦沒有搶占到夏口這一有利作戰(zhàn)之地，被到彥之攔截在巴陵，何承天的若戰(zhàn)敗即可取道義陽以出北境的計劃破產，只得返回“四面楚歌”的江陵。謝晦發(fā)兵東下之時，何承天留府不從，缺少出謀劃策之人。

在作戰(zhàn)形勢上，謝晦孤軍奮戰(zhàn)，腹背受敵。雍州和湘州的向背是這次荊揚之爭勝負的關鍵，出鎮(zhèn)荊州多年的文帝，對此十分注意。在戰(zhàn)事伊始，就命雍州刺史劉粹、湘州刺史張邵、益州刺史張茂度夾擊謝晦。而謝晦在舉兵之初也嘗試著拉攏上游各方鎮(zhèn)：對湘州，拜張邵為輔國將軍，他自領湘州刺史，以期獲得張邵的支持。不過，張邵不為所動，仍聽命于文帝，此時武帝分荊立湘的弱荊效果得以體現(xiàn)；對雍州，謝晦與雍州刺史、北府舊將劉粹原本私交不錯，并以其子曠之為參軍，戰(zhàn)事起時，不僅沒有將其殺害，還把他送回雍州。史書中沒有明確地記載謝晦送還劉曠之的時間是在劉粹襲擊江陵之前還是之后，或許可以猜想謝晦將曠之送還，本是想借機拉攏劉粹，爭取到雍州的支持。對雍州拉攏的失敗，使謝晦不得不分散軍力，派駐一萬精兵留守江陵以備雍州。前軍力量受到削弱之余，勇猛善戰(zhàn)的周超留在江陵，前鋒將領反而選用了臨陣膽怯的庾登之。謝晦起兵之初，“引魏南蠻校尉王慧龍為援?；埤垘洷娨蝗f拔思陵戍，進圍項城，聞晦敗，乃退”。北魏援軍南下的速度未能趕上戰(zhàn)事的進程，沒有起到夾擊的作用，謝晦軍只能孤軍奮戰(zhàn)。

總之，謝晦兵敗的原因在主觀上謝晦知人善任的能力不強，大意輕敵。在客觀上，一方面荊州軍事力量受到限制，謝晦軍府缺乏善戰(zhàn)將領人才，缺少聚合力，分化嚴重，下屬將領未能才盡其用；另一方面，缺少外部聯(lián)合力量，孤軍奮戰(zhàn)，腹背受敵。

注釋：

①資治通鑒(卷120)[M]．

②宋書(卷53),庾登之傳[M]．

③宋書(卷)武帝紀下[M]．

④嚴耕望．魏晉南北朝地方行政制度[J]．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31)[M]．

⑤宋書(卷63),王曇首傳[M]．

⑥資治通鑒,(卷120)[M]．

⑦宋書(卷44),謝晦傳[M]．

王榮霞（1990-），女，漢族，四川達州人，碩士，湘潭大學歷史系，中國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