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睿
永遠的講者
——憶鐘揚
吳家睿
吳家睿老師提供的他與鐘揚老師的唯一合影
鐘揚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認識他的朋友、同事、學生和一切認識他的人突然意識到,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鐘揚說:“教師是我最在意的身份!”的確,即使是要離開,他也是從去講課的路上離去!的確,他是我認識的老師中最優(yōu)秀的一位!
一個好老師,一定充滿智慧!鐘揚不是簡單地做一名生物學家,而是成為把科學與自然及人生的真諦都貫通了的智者。在他看來,“先鋒者為成功者奠定了基礎(chǔ),它們在生命的高度上應(yīng)該是一致的。這就是生長于珠穆朗瑪峰的高山雪蓮給我的人生啟示?!痹谒磥恚安皇墙艹稣卟抛鰤?,而是善夢者才杰出。”我忽發(fā)奇想,如果把鐘揚的格言警句收集起來,編輯成為像《論語》一樣的書籍,一定會成為后來者的精神財富。
一個好老師,一定表達幽默!鐘揚的幽默早已植入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任何情況下,他的表達都別有趣味。在一次西藏野外考察中,他與學生都出現(xiàn)了嚴重的高原反應(yīng),學生要把插在自己鼻中的氧氣管拔出給老師用,他抓住學生的手,“別動,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這么不講衛(wèi)生,快點插回去?!彼粌H給自己的雙胞胎孩子用植物命名,還別致地解釋這種命名的意義,“一來花花草草多,植物志那么厚,想重名都難;二是不用動腦;再者,如果植物取名蔚然成風,會給分類學在社會上帶來很大影響。”當我寫到這里,即使是在這樣一個悲傷的情景下,心里依然涌出暖暖的一絲笑意,就好似他沒有離開,依然處在他的幽默“氣場”下。我忽發(fā)奇想,如果讓鐘揚做一個“脫口秀”的主持人,他的收視率一定是中國第一。
一個好老師,其所述所講一定通俗易懂!鐘揚是真正的科普大家,他能夠讓完全的外行很快捷、很輕松地就了解復雜的科學知識,甚至能夠點燃這些普通人對科學的興趣。更難得的是,他的科普講座或演講即使內(nèi)行聽起來也興味盎然,聽即有獲。觀者若有時間,值得去點開他在微信圈廣為流傳的微電影“播種未來”,更值得讓你的孩子去觀看他由《知識分子》組織的“科學隊長”科普節(jié)目。我忽發(fā)奇想,如果任命鐘揚做自然博物館的館長,中國的科普事業(yè)一定會達到世界一流水平。
假如時間可以倒流,歷史可以重來,我希望鐘揚只選擇做一件事,講!講知識,講故事,講笑話!在單位講,到全國講,去世界講!他在塵世駐留的53年里,只講了他想講的很小一部分。僅僅這一小部分就已經(jīng)給了我們無盡的快樂。人應(yīng)盡其才!鐘揚,你的“講”才遠遠沒有得到充分的發(fā)揮!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我一定要去找他,在擠滿了仰慕者的大廳里,找一個小凳子靜靜地坐下,聽他講,聽他永遠講下去!
(本文作者為中科院上海高等研究院副院長、中科院上海生科院生化與細胞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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