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桂海

喝雄黃酒過端午

顏桂海

在老家過端午節(jié)，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當天要喝雄黃酒。父老鄉(xiāng)親說，在這天喝雄黃酒可以辟邪防病。

那時候我還很小，在端午節(jié)當天能喝雄黃酒的都是成年人，小孩是不能喝的。大人們總是說，小孩喝這酒會中毒，因此當時的我絕不敢沾邊。

其實，雄黃是一種礦物質(zhì)，故鄉(xiāng)人稱它為“雞冠石”，其主要成分是硫化砷，加熱后會變成三氧化二砷，即砒霜，是劇毒物質(zhì)，可以作為殺蟲藥，也能用來滅菌、消毒。既然這種酒有毒，那么家鄉(xiāng)人為何還喝這種酒，而且選擇在端午節(jié)這一天呢？因為端午節(jié)后，氣溫開始升高，蚊蠅與病菌繁殖增多，疫病易發(fā)。因此，飲用很少量的雄黃酒，對防疫有一定作用，“飲了雄黃酒，百病都遠走”，但是如果飲用過量，就會有中毒危險。

有一年端午節(jié)，我的父母照舊拿出雄黃酒，然后各抿一小口。父親在喝那口酒時，發(fā)出了一聲非常滿足的感嘆聲，從他的笑臉上，可以看得出他很享受的樣子。

“小孩子不能喝這種雄黃酒的。”母親站在我與哥哥兩人之間，她右手摟著我，左手摟著哥哥，彎下腰來對我倆微笑著說，“我在你們頭上沾點雄黃酒吧?！敝灰娔赣H斟了小半杯雄黃酒，把右手中指伸進去，沾了酒，分別在我與哥哥的額頭上畫了一個“王”字。這時，我頓覺得一陣清爽襲來，舒服之極。

因為大人不準我們喝酒，我與哥哥便對雄黃酒的味道很好奇。當天下午，趁父母下田之際，我與哥哥偷偷地拿出那瓶雄黃酒，到村頭的那棵大松樹底下，悄悄倒出了小半杯，學著父親喝酒的姿勢，喝了一小口。這時候，我覺得一股熱辣直逼喉嚨，酒味苦澀得咽不下。哥哥奪過剩下的小半口酒，仰視天空，張開嘴巴，把酒倒進嘴里，他也是從沒喝過酒，被嗆得把酒全部吐了出來。

我長大后到了城里工作，每逢端午節(jié)，仍然念念不忘故鄉(xiāng)的雄黃酒。我到城里的第二年端午節(jié)，已經(jīng)年邁的母親托進城觀看龍舟比賽的二叔公帶給我半公斤雄黃酒。她在電話里囑咐我一定不能喝多，大人每次只能喝半杯，喝多了會中毒。

其實，母親給我的雄黃酒，只是村民在自釀的三花米酒中加入微量雄黃而已。記得著名作家汪曾祺在《端午節(jié)的鴨蛋》中曾提到過雄黃酒：“……喝雄黃酒，用酒和的雄黃在孩子的額頭上畫一個王字，這是很多地方都會有的?！泵耖g于端午節(jié)這天把蒲根切細、曬干，抹上少許雄黃，浸米酒，也有單獨用雄黃浸酒的，名曰雄黃酒。在小孩額頭上涂抹雄黃酒，或在額頭寫一個“王”字，以鎮(zhèn)邪魅。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喝雄黃酒。我揭開瓶蓋的那刻，一股醇香沖瓶而出，彌漫整個客廳。我把雄黃酒斟入酒杯，抿一口，味極醇美，酒香襲人，聞著醇香，喝著清香，飲后甘香。我感到心曠神怡，仿佛一股暖流迅速向全身蔓延。

我覺得，在端午節(jié)，用適量的雄黃酒與帶著濃郁稻香的家鄉(xiāng)糯米粽同吃，是最佳的搭配，這種美味的感覺令我久久難忘。

責任編輯：陳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