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毛利
無法憂愁的胖子
文 / 毛利
毫無疑問,我又吃多了,一份叉燒飯,兩塊蔬菜肉餅,半個西瓜,該死,還有一大塊芝士蛋糕。對面沒怎么吃的女人安慰我:怕什么,你一點也不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放心,你離200斤其實還有距離,可發(fā)揮的空間很大,能再填個香蕉船或者紅豆冰山。
文明社會的人們習慣對胖子說:其實你還好。真的,那些肥膘反正不是長在自己身上,順口說句好話有什么難?
你要想得開的話,心安理得做個胖子沒什么不好。每一本成功學第一課肯定是,請接受你自己。假如我是個女白領,每天坐8小時,有什么理由不胖?要是個家庭主婦,瘦兮兮反而讓人可憐,讓人揣測是不是每天在家干20個小時的家務。問題在于,一個天生的吃貨,竟然選擇了文藝女青年這門行當,一胖就生出無限罪惡感。
文藝界有條不成文的“準則”:要么瘦,要么死。從小資祖奶奶張愛玲說起,傳說張長得真是不好看,楊絳刻薄她:一臉花生米,在學校拼命讓人注意她,奇裝異服。但不好看有什么所謂,誰能一路好看到40歲?瘦就足夠了。張自己報資料,身高五尺六寸(170cm),體重108磅(不足100斤),放到現(xiàn)在,標準的模特架子,奇裝異服穿出來自然有煙視媚行風骨奇佳之感。
想想看,她要是個胖子呢?還會不會讓胡蘭成一臉憐惜說:你身材這么高,這怎么可以?大約胡也就懷著聞名不如見面的緣由,客客氣氣道別,然后永不再見,生不出后面那么多故事。
當然,女作家的使命并非是讓男人驚喜。只是你要不小心見到作者真容,那個寫出悲傷故事的女人,居然肚子上抖了三層膘,讓人情何以堪?所以一個女作者抽煙容易理解,那是一種思考方式,但要是對著一只烤鴨上下其手大快朵頤則讓人生疑:一個飄滿憂愁的靈魂,怎么吃得下這么肥膩的食物?
那必定是假難過,強說愁,矯情,無恥。胖子壓根兒沒有悲傷的權利,他們已經選擇將痛苦溺死在食物里。
多年前看婦女雜志,里面一個女編劇介紹減肥的心路歷程,說自己嘗試過很多減肥方法,最后才明白,自己變不成瘦子。因為工作需要,她常要深夜寫作,必須吃點兒東西保持體力,供應靈感?,F(xiàn)在她已經接受了自己150斤的體重,是為職業(yè)做出的一種犧牲。
不用說,這樣一個在晚上不停大嚼巧克力的編劇,你不能指望她寫出真正哀傷而文藝的片子,她連餓都挨不住。
(摘自“網(wǎng)易博客-毛利的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