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涵

[提要] 本文將集體行動理論與制度經濟學相結合，旨在分析制度是怎樣影響集體行動的。因此，本文以大學圖書館占座現(xiàn)象為例，運用博弈論的標準式描述有無制度安排以及不同的制度安排對潛在集團中集體行動的影響。研究發(fā)現(xiàn)，制度對集體行動的影響是通過改變個人收益而實現(xiàn)的。應用移動互聯(lián)網技術的制度安排不僅克服了集體行動的困境，而且它具有比以往制度更高效、實施成本更低等優(yōu)勢。所以，意圖改變集體行動的制度要著眼于個人利益，通過給個人以“有選擇性的激勵”來改變其收益水平，從而促使集體行動的改變。

關鍵詞：集體行動；制度；移動互聯(lián)網；博弈論；選擇性激勵

中圖分類號：F0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7年9月14日

中國的移動互聯(lián)網在經歷了快速發(fā)展后，用戶規(guī)模占人口規(guī)模的比例大幅提高，年輕用戶占據著移動互聯(lián)網用戶中的絕大部分。2014年6月，中國移動互聯(lián)網步入“高速發(fā)展期”，移動端成為了中國互聯(lián)網的第一大入口。Talking Data移動數(shù)據研究中心在2017年2月發(fā)布了《2016年中國移動互聯(lián)網行業(yè)發(fā)展報告》，該報告指出，截至2016年12月，中國移動智能終端規(guī)模為13.7億臺。在中國內地，平均每人就有一臺智能終端設備。2016年中國通訊社交類應用的第一名是已經覆蓋了68.04%的移動智能終端的微信。隨后，在2017年7月，人民網研究院發(fā)布了《移動互聯(lián)網藍皮書：中國移動互聯(lián)網發(fā)展報告（2017）》，該報告稱，2016年中國移動互聯(lián)網進入“平穩(wěn)發(fā)展期”，移動互聯(lián)網用戶規(guī)模為10.93億人，較上年增長13.4%。并且，中國已經占據著全世界約1/3的移動互聯(lián)網用戶數(shù)。中國移動互聯(lián)網信息服務市場總收入在2016年為13，786億元，貢獻了約1.52%的GDP增長和0.20%的GDP增長率。

移動互聯(lián)網在中國的普及和在核心技術創(chuàng)新上不斷取得的突破不僅引領著新的經濟增長方式、促進大數(shù)據時代經濟的增長、便利了人們的生活，而且使得制度的實施更加高效和便捷，做到了對集團內的每個成員以“有選擇性的激勵”，從而更好地解決了“集體行動的困境”，提高了個體和集體的福利水平。本文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通過簡要回顧集體行動理論和制度經濟學的基本觀點，以大學圖書館占座的例子來分析在資源稀缺的條件下，借助移動互聯(lián)網技術的制度安排，是怎樣以較低的成本和較高的效率克服了個人理性下的集體失敗，從而實現(xiàn)了與以往的制度相比更優(yōu)的結果。

一、集體行動理論的基本觀點

本文分析的理論基礎是曼瑟爾·奧爾森在《集體行動的邏輯》中闡明的集體行動理論。對于集體行動的含義，《集體行動：理論與應用》一書的作者托德·桑德勒認為，集體行動是指需要兩人或多人協(xié)調努力的活動，其意圖是增進集團內成員的利益或福利。與分析市場有效性的微觀經濟學不同，集體行動理論說明的是市場失敗，即私人市場在公共物品的提供上是無效率的（公共物品的有效供給不足）。因為集團的共同利益是公共物品，公共物品具有非排他性，所以無論集團中的成員是否為實現(xiàn)共同利益而承擔了成本，該成員都可以分享到這一利益。公共物品的這種非排他性使得集團中的每個成員都想讓其他人付出成本而坐享他人之利，即產生了“搭便車”行為。同時，共同利益需要組織來增進，當一個集團建立組織后，又會面臨上述問題。集體行動的困境由此產生。

傳統(tǒng)的集團理論認為，如果一個集團由有著共同利益或目標的個人所構成，那么該集團會采取行動以增進那些共同利益或目標。奧爾森由自利性假設和集體利益即公共產品出發(fā)，否定了傳統(tǒng)集團理論的觀點，并認為個人的理性行為是搭便車，個人理性不足以促進集體理性。要實現(xiàn)集體利益，需要制度安排。

集體行動理論的核心結論可由奧爾森在《集體行動的邏輯》里的一段話闡述：“除非一個集團中人數(shù)很少，或者除非存在強制或其他某些特殊手段以使個人按照他們的共同利益行事，有理性的、尋求自我利益的個人不會采取行動以實現(xiàn)他們共同的或集團的利益?！币鉀Q公共物品的供給問題，需要集體行動；而集體失敗的存在，又需要通過“有選擇性的激勵”或強制來克服。“有選擇性的激勵”和強制本質上指的是制度安排。因此，集體行動理論和制度經濟學是有關聯(lián)的。

二、制度經濟學的基本觀點

制度可被理解為“激勵和約束人們行為的規(guī)則”。新古典經濟學假定制度是外生的，忽略了對制度因素的分析。制度經濟學則把制度這一影響經濟運行的重要因素包含在其理論框架內。學者黃少安認為，“制度經濟學就是研究人們選擇制度的行為，制度及其變遷對人們行為的影響，以及制度及其變遷通過影響人們的行為而如何影響資源配置和經濟增長?！?/p>

交易成本是新制度經濟學的關鍵性概念。張五常認為，廣義的交易成本是“所有那些在魯濱孫·克魯索經濟中不可能存在的成本，在這種經濟中，既沒有產權，也沒有交易，亦沒有任何種類的經濟組織”，也就是說，交易成本是“一系列制度成本”或視為“一切不直接發(fā)生在物質生產過程中的成本”。學者趙磊認為，交易費用的本質是“人類合作的成本”。隨著社會分工和專業(yè)化程度的加深，社會結構與以往相比變得更加復雜，市場主體間的交往越發(fā)頻繁、聯(lián)系越發(fā)密切，他們之間的摩擦和矛盾也會增多。因此，趙磊把交易費用比作“復雜性”的潤滑劑，認為社會結構的復雜性與“潤滑劑”量的多少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說，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交易費用在總體上會上升而不是減少。他認為，制度的功能不是降低交易費用，而是“讓必要的交易費用合法化，讓曖昧的交易費用規(guī)范化，讓隱性的交易費用透明化，以使制度去適應日趨復雜化的組織以及日益增大的交易費用”。那么什么因素會降低交易費用呢？趙磊對此的回答是：技術。技術進步使得信息的傳輸更加高效、迅速和便捷，交易在短時間內就可達成，交易費用得以降低。但技術進步擴大了市場規(guī)模，細化了分工，組織結構愈發(fā)復雜，導致交易費用增加。技術進步對交易費用的正反兩方面的作用，使得交易費用最終是增加還是降低取決于哪一方面的作用更大。endprint

本文重點分析的是制度及其變化是怎樣影響理性的個體的行為，從而對集體行動產生影響的。在接下來的案例分析中，我們將看到：技術進步降低了交易費用，使得圖書館能夠以較低的成本運用微信平臺，推行“座位管理系統(tǒng)”，來改變以往的監(jiān)督制度，從而更好地克服了集體行動的困境，使得集團內個體成員的收益與集團整體的收益較以往都得到了提高。

三、集體行動的邏輯之大學圖書館占座現(xiàn)象

通過分析圖書館占座這一案例，我們將更好地理解制度對集體行動的影響。隨著大學擴招，學生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而大學圖書館的座位是有限的。通常情況下，學生在周一到周五有課程，周六、周日有各種活動。在這期間，圖書館座位上學生的流動性較大。此時雖然有占座現(xiàn)象，但一般還是有較充足的空座位供學生使用。到了期末備考期間，同時也是大學圖書館座位最緊張的時候，集體行動的困境尤其突顯。

為分析的方便，本文假設大學圖書館僅對本校學生開放。所有在圖書館學習的學生可視為一個集團，且該集團為大集團或潛在集團。本文不考慮特權集團和中間集團的情況。該集團的共同利益是沒有學生占座，讓每個學生都有平等的機會去使用座位，不會出現(xiàn)被占的座位空置一天，而來圖書館學習的學生找不到座位的情況。假設該集團中的每個成員都是理性的、追求個人利益的、同質的，并且集團內成員的數(shù)量固定不變。將在圖書館學習的學生根據其總數(shù)對半分為行為人A和行為人B，并把行為人A和行為人B各自視為一個整體。這樣，之后描述的所有博弈就是兩人博弈，分析的出發(fā)點仍然是個人。在表1、表2、表3、表4所示的矩陣中，每個矩陣中的行對應的是A的策略，而列對應的是B的策略。A和B的支付水平分別由矩陣中的第一個和第二個數(shù)字表示。A和B有兩個策略：占座和不占座。假設行為人選擇占座，則視為拒絕提供集體物品；若選擇不占座，則視為愿意提供集體物品。對集團中的每個成員來說，提供集體物品的收益是非排他的，而提供集體物品的成本由個人承擔。為簡化分析，假設A和B同時做出決策且該博弈只進行一次。下面用博弈論的標準式來闡述個體行為的決策過程、集體行動的困境及其解決。

（一）無制度安排時的情形。假設每個個體提供一單位集體物品的收益是3，成本為4。因為對每個成員來說，提供一單位集體物品的凈收益為-1，所以理性的成員不會自愿采取行動以實現(xiàn)集團的共同利益。換句話說，該集團是潛在集團。（表1）

由表1可知，如果A和B都占座，即都不提供集體物品，那么A和B不用承擔提供集體物品的成本，當然也沒有收益，A和B得到的凈收益都是0。當A和B都不占座時，即A和B各提供一單位的集體物品時，由于集體物品的收益是非排他的，所以A和B各自得到的收益都是2×3=6，各自負擔的成本為4，因此每個個體得到的凈收益是6-2=4。由于圖書館的座位是有限的，當A和B都占座時，勢必會造成搶座位、一人占多個座位（替同學占座）等情形，使每個人使用圖書館座位的機會并不平等，且此時資源的配置是缺乏效率的。當A和B都不占座時，使用座位者的流動性增大，且每個人能使用空座位的概率是相同的。此時，對集團中的每個人來說，去圖書館就有座位坐的可能性增大。因此，A和B都不占座，對整個集團來說，是最好的結果（集團的總收益為4，大于A和B都占座時的總收益0）。如果A和B中有一個占座，而另一個不占座，那么占座的那一方在不承擔成本的情況下的凈收益為3，不占座的那一方在扣除4單位成本的情況下的凈收益是-1。雖然A和B都不占座時的總收益最大，但就個人利益而言，當有一方不占座時，占座的人一定會有座位坐，此時，該個體的收益最大，為3，遠大于對集團整體來說最好的結果時的個人收益2。而不占座的那一方獲得座位的概率低于A和B都占座時的情形，即該個體的境況變得更差了。

該博弈的納什均衡（同時也是囚徒困境）是（占座，占座），該結果是次優(yōu)的。無論其他行為人的策略如何，個人對應的占優(yōu)策略是占座，即不提供集體物品。該納什均衡說明了個人理性不等于集體理性，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難以協(xié)調，出現(xiàn)了集體行動的困境。納什均衡（占座，占座）帕累托劣于策略組合（不占座，不占座）。但策略組合（不占座，不占座）是不穩(wěn)定的。如果行為人B改變其策略為占座，B的收益就由2單位增加為3單位，所以B不會提供集體物品。對于行為人A，也是同樣的情況。因此，A和B都沒有動力與對方合作以實現(xiàn)集團的共同利益。

除此以外，在大集團中，成員數(shù)量眾多，一個成員的行為不會對該集團產生顯著的影響。若其他成員選擇占座，而某一成員決定不占座以試圖實現(xiàn)共同利益，結果是該成員的個人行為根本無法增進共同利益。同樣，某一成員不為共同利益采取行動時，也不會顯著地影響該集團。所以，每個成員都沒有動力為他們的共同利益而做出努力。

那么怎樣解決上述的集體失敗呢？奧爾森對此的回答是：選擇性激勵。他認為，“只有一種獨立的和‘選擇性的激勵會驅使?jié)撛诩瘓F中的理性個體采取有利于集團的行動。在這種情況下，集團行動的實現(xiàn)只有通過選擇性地面對集團個體的激勵，而不是像集體物品，對整個集團不加區(qū)別。激勵必須是‘選擇性的，這樣那些不參加為實現(xiàn)集團利益而建立的組織，或者沒有以別的方式為實現(xiàn)集團利益做出貢獻的人所受到的待遇與那些參加的人才會有所不同。這些‘選擇性的激勵既可以是積極的，也可以是消極的，就是說，它們既可以通過懲罰那些沒有承擔集團行動成本的人來進行強制，或者也可以通過獎勵那些為集體利益而出力的人來進行誘導?！币驗樯鲜龅募{什均衡是囚徒困境，而克服囚徒困境的方法之一是改變參與人的支付。這就與奧爾森給出的答案對應了起來。

（二）只提供負向激勵的制度安排。假設圖書館制定規(guī)則以防止占座、引導學生合理使用座位。這里，我們將討論兩種不同的制度安排：分時段監(jiān)督占座與不定時監(jiān)督占座。假設在這兩種制度下，都是由圖書館管理員對占座行為實施監(jiān)督。因為這兩種制度的實施都是由人工操作的，所以會面臨信息不對稱（學生掌握的信息多于監(jiān)督者，因為學生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占座）和實施制度的成本較高（需要監(jiān)督者在圖書館來回走動沒收占座物品）的問題。再加上學生的數(shù)量很多，監(jiān)督者無法對不占座的學生逐個進行獎勵，所以這里討論的兩種制度只能靠懲罰占座的學生來提供負向的激勵。endprint

1、分時段監(jiān)督占座。假設圖書館在早上、下午和晚上分別選取了固定的時間段，發(fā)通知告訴學生會在這些時間段內對座位上有物品但是沒人的座位沒收其物品。學生需要親自去管理員那領取被沒收的物品，并接受管理員的口頭批評教育。假設每個占座的學生都將被扣除0.5單位的支付。此時的支付矩陣如表2所示。對每個個體來說，占座仍然是占優(yōu)策略。該博弈的納什均衡仍是（占座，占座）。（表2）

該制度一方面未能克服集體行動的困境，另一方面也是不合理的或者說是缺乏效率的。由于學生已提前知道實施監(jiān)督占座的時間，所以占座時會盡量避開這些時間段。由此可見，該制度給學生提供的負向激勵是不足的，占座仍然是每個成員的占優(yōu)策略。這一制度相當于告訴集團內的成員：在固定的時間段內，你們需要提供集體物品，其他時間，則隨便你們怎么做。對比表1中納什均衡對應的支付水平，我們可以看出，行為人A和B各自的收益均下降了0.5個單位，集團的總收益下降了1個單位。

2、不定時監(jiān)督占座。假設圖書館發(fā)出通知，告訴學生：為預防占座現(xiàn)象的發(fā)生，圖書館將在一天中不定時對有物品但長時間無人的座位實施清理，沒收座位上的物品。并對占座的學生進行記錄，實施相應的懲罰。因為學生并不知道監(jiān)督者什么時候會展開監(jiān)督，并且如果占座被發(fā)現(xiàn)，就會被登記個人信息和接受懲罰。所以，該制度相對于前一個制度，提供了充足的負向激勵。假設占座的學生都將被扣除2單位的支付。由表3所示的支付矩陣可知，不占座是每個行為人的占優(yōu)策略。該博弈的占優(yōu)策略均衡，同時也是納什均衡為（不占座，不占座）。由此可知，選擇性的負向激勵通過給不提供集體物品的個人以足夠大的懲罰，改變了個人的收益水平，使得對每個個體來說，不占座時的收益最大，從而自愿采取行動以實現(xiàn)集體利益。（表3）

（三）同時提供正向和負向激勵的制度安排。假設圖書館開始實行“座位管理系統(tǒng)”，以規(guī)范管理，防止占座，充分利用有限的圖書館資源。每位學生在微信上綁定自己的“校園一卡通”賬號后，可以選擇到圖書館進行現(xiàn)場電子選座，或提前一天預約座位。若成功預約，學生必須在次日早上9點之前到相應的閱覽室刷卡簽到。如果未能及時簽到（也可及時取消預約），系統(tǒng)將自動取消預約并記錄違章一次，也就是對每位學生提供負向的激勵。座位管理系統(tǒng)中還設有“暫離”和“用餐”選項，以短時間保留座位。如果學生不再需要使用座位，需在系統(tǒng)中點擊“釋放”選項，以供其他人使用。為減少占座行為的發(fā)生，該系統(tǒng)專門設有監(jiān)督占座功能。對于實際空座，學生可在移動終端上的 “監(jiān)督占座”界面輸入該空位對應的編號。之后，該座位的占有者將被提醒在規(guī)定時間內到所在的閱覽室進行簽到，超時未簽到的話，該座位將由系統(tǒng)自動轉為監(jiān)督者所有，且被監(jiān)督者會被記錄違章一次。違章記錄累計達3次后，違章者在7天后方可再次擁有使用座位的權限。對于及時“釋放”座位和“監(jiān)督占座”的人，將被給予積分獎勵（每天累計的積分獎勵有上限）。該積分總額將被用作評優(yōu)的參考。

表4體現(xiàn)了以上規(guī)則對個人支付的改變。為了方便與前面的不定時監(jiān)督占座制度進行對比，這里仍然假設占座的學生都將被扣除2單位的支付。與前面的制度安排不同的是，對不占座的學生，每個人將得到2單位的正的收益。由表4的支付矩陣可知，對每個行為人來說，不占座都是占優(yōu)策略，占優(yōu)策略均衡為（不占座，不占座）。這一選擇性的針對集團個體的激勵制度，既獎勵了那些為集團的共同利益做出努力的個體，又懲罰了那些沒有承擔集團行動成本的個體。懲罰和獎勵都對個人的支付產生了影響，不占座對應的個人收益最大，理性、自利的個人由此為依據，自愿提供集體物品，集體失敗得以被克服。（表4）

與前面的分時段監(jiān)督占座和不定時監(jiān)督占座這兩種只提供負向激勵的制度不同，應用“座位管理系統(tǒng)”的制度安排不僅同時提供了正向的和負向的激勵，而且克服了人工實施制度帶來的信息不對稱和較高的制度實施成本。“座位管理系統(tǒng)”運用移動互聯(lián)網技術，使學生在手機上就能查看哪個地方有空座位及空位數(shù)量，不用花費精力到處尋找空座位。學生獲取座位信息付出的成本降低、找座的成本降低。圖書館也不用組織人員去監(jiān)督占座，因為學生之間會互相監(jiān)督，系統(tǒng)也會自動監(jiān)督。監(jiān)督的實行由集團外部轉為集團內部成員間的互相監(jiān)督。

與表3中的支付水平不同的是，在表4中，策略“不占座”對應的支付水平都提高了，這是因為有了正向的激勵。雖然不定時監(jiān)督占座和“座位管理系統(tǒng)”下的監(jiān)督制度實施后，都實現(xiàn)了帕累托最優(yōu)，增進了集團的共同利益，但是后者的納什均衡結果的總收益8顯然大于前者的總收益4。這說明了，運用移動互聯(lián)網技術來推動制度的實施，提高了制度的效率和有效性，節(jié)省了組織成本和制度實施成本，提高了個人利益和集團利益。

四、結論

本文研究的重點是制度通過什么途徑來影響集體行動的。通過比較制度實施前后的博弈結果，本文發(fā)現(xiàn)，在監(jiān)督制度實施之前，理性的個人從自身利益出發(fā)，均選擇了“占座”這一策略，造成了集體行動的困境。而分時段監(jiān)督占座制度由于只提供了負向激勵，且該激勵不足，因此它不僅沒能改變制度實施前的集體失敗，而且使得每個人的收益和集團總收益都變得更差了。只有不定時監(jiān)督占座制度和“座位管理系統(tǒng)”下的制度成功克服了集體失敗，使得納什均衡變?yōu)椋ú徽甲?，不占座），從而達到了帕累托最優(yōu)結果。進一步對比后兩種制度，我們發(fā)現(xiàn)，“座位管理系統(tǒng)”下的制度相對于不定時監(jiān)督占座，增加了正向的激勵，使得集團內成員和集團整體的收益都提高了。正是在移動互聯(lián)網經濟下，圖書館才能夠基于微信平臺，開發(fā)自己的座位管理系統(tǒng)，以推行監(jiān)督占座制度。該制度既節(jié)省了監(jiān)督管理的成本，也做到了對大集團中的每個成員以“有選擇性的激勵”，提高了資源配置的效率和制度實施的有效性。

本文的分析結果說明了制度對集體行動的影響是通過改變個人的得失而實現(xiàn)的，并且共同利益是集團成員為實現(xiàn)其私人利益的副產品。因為對理性的、自利的個人來說，他/她并不關心不同的策略組合對應的總收益的大小，而只在乎每個不同的策略組合中與其有關的個人收益的大小。理性的個人做出決策并采取行動的依據是個人利益，而不是集體利益。他/她在為個人利益而做出努力的過程中，“附帶地”實現(xiàn)了集團的共同利益。因此，制度通過改變個人的收益，以個人行動的改變，促成了集體利益的實現(xiàn)。要想影響或改變集體行動的話，在制度設計的過程中，必須以個體行動為出發(fā)點，充分考慮個人利益。

奧爾森認為“有選擇性的激勵”可以促使理性的個人采取行動去實現(xiàn)集團的共同利益，但他同時認為這一機制的實施面臨困難。因為規(guī)模較大的集團，其成員數(shù)量較多，要做到對潛在集團中的每個成員進行懲罰或獎勵，實施的成本很高。所以說，“不僅僅是收益分享問題阻礙了大集團實現(xiàn)其共同利益，而且組織成本隨著集團規(guī)模的擴張而劇增也使之難以為繼。”在如今的互聯(lián)網和大數(shù)據經濟下，專業(yè)化分工不斷深入、社會需求漸趨多樣化和復雜化、集團規(guī)模擴大，這盡管給解決集體行動困境的制度安排帶來了一些障礙，如集團的組織成本增加、利益分配問題等，但也催生了更高效、實施成本低等擁有諸多優(yōu)勢的新制度的出現(xiàn)。本文在這里分析的克服集體失敗的制度，正是在技術進步降低交易費用的前提下產生的。隨著網絡經濟的深入發(fā)展，相信在大集團內實施“有選擇性激勵”的困難會逐步降低。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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