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兆盛
上午老何剛上班不久,局辦公室主任老劉就拿著電話記錄本進來了,向他報告,縣紀委電話通知,要他下午3點去紀委,至于去干什么,電話里沒有說。
老何反反復復仔細看了幾遍電話記錄,確實只有時間、地點,沒有具體內容。是不是老劉沒記清楚?細想一下,覺得不會,老劉當辦公室主任多年,辦事認真細心,很少出差錯。不過,在記錄本上簽上自己名字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不是其他人接電話的吧?”老劉搖搖頭:“局長,絕對不是,真的是我自己接的自己記錄的?!彼鞠胍蟿⒔o紀委去個電話,了解一下具體情況,但覺得這樣做不妥,就沒再說話。
紀委叫自己去干什么呢?開會?約談?還是……?實在摸不準、猜不透。從市紀委空降下來的新紀委書記作風嚴厲,手段強硬,履新不到兩個月就查處了七八個案件。老何長嘆一聲,站起來,在辦公室里走過來走過去,走了一陣,突然感到雙腳乏力,步子也有點虛,便又坐下來。
難道是自己有什么問題被紀委發(fā)現(xiàn)了?應該不是。參加工作二十多年,從辦事員到局長,一步一步走過來,都還是過得去的,特別是當一把手這三年,自我感覺各方面都更加過得硬,也沒聽到單位里里外外有什么不良反映。難道是被別有用心的人捏造問題舉報了?聽說最近縣里要提拔調整一批干部,是不是有人動了心思要搞自己的鬼?真是這樣的話,那倒不要緊,上面最終會查清楚的。如果是開會,那電話通知肯定會說明白;如果是約談,應該不止找他一個人。對了,先找?guī)讉€平時關系比較好的頭頭腦腦打聽一下吧,看他們是不是也被紀委約談過,自己心里好有個底。
找誰呢?他先后想到了幾個人,但都一一放棄了,最后,還是覺得找房產局長老王比較靠譜。老王這個大學同學生性豪爽豁達,喜歡直話直說,城府不深,估計會實話相告。
正準備撥老王電話,“咚咚咚”,有人敲門了。敲個屁,門不是開著的嗎?老何嘀咕著,轉身一看,門是關著的,這才想起老劉出去后自己把門關了,忙起身開門。
真是太巧了!來人正是老王。
“說曹操,曹操到。正要找你,你就來了。王局座有何貴干?”老何忙去拿茶杯泡茶?!皠偟桨l(fā)改委打了一轉,順道來看看老同學唄?!崩贤跗ü梢宦渥?,便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指著老何說:“我的何大局長,臉色這么難看,哪里不舒服了?”“沒有啊,我好得很?!边f給老王的茶水滿溢出來,老何才覺得自己真的太走神了。
寒暄幾句,正要切入正題,老王手機響了?!袄贤瑢W,對不起,縣長找我,我得走了,改日再聚?!崩贤踹B忙起身,邊走邊接電話:“縣長,我馬上到,馬上到。”
老何知道老王不會撒謊。遺憾的是該問的事情還沒有開口他就走了,心里總覺得很不踏實,只有晚點再打電話問問他了。正想著,桌上電話機響起來了,莫非是紀委來的?響了幾聲后,老王才去看來電顯示,是個不熟悉的本地座機號碼,正猶豫著接還是不接,鈴聲斷了。連忙找出電話本查看,剛翻幾頁,座機又響起來了,還是剛才那個號碼。接吧,不管那么多了,老何拿起了話筒。才說了兩句,對方發(fā)現(xiàn)打錯了,連說道歉。“真是亂彈琴,找朱老板,找你個豬頭!”撂下話筒,老何自言自語道。他想搞清楚究竟是哪里來的電話,便直接撥打114,一查,原來是個街頭公用電話。
“咚咚咚”,又有人敲門。門是虛掩著的?!斑M來?!崩虾物@得很不耐煩。進來的是老劉,手里又拿著電話記錄本。報告老何說,市紀委來電,下午不用去紀委了。老何接過本子,一連看了兩遍。紀委再次來電通知,原定下午三點請老何到紀委改為紀委書記下午三點到局里調研。
一塊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老何長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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