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娜
秋雨霏霏,閑來收拾家里的抽屜,翻出了一塊早年曾經(jīng)戴過的手表。已經(jīng)記不起多少年沒有戴手表了,看著那塊表殼、表鏈依然如新的手表,望著窗外的綿綿細雨,把我對手表的諸般記憶扯得好遠好遠……
擁有第一塊手表,是我18歲的年齡。那時還在上學(xué),看著有的同學(xué)手腕上戴著進口的小手表,真是心慕手追,常常試戴人家的手表。
一天,母親對我說:“我和你爸商量了,決定給你和你姐一人買一塊手表。”聽了母親的話,我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那個年代,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情竇初開,手上能帶一塊進口的手表,那是非常時尚,非常有面的事情。
可看著母親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用手絹包著的小包,我鼻子一酸,眼前一片迷茫,我知道這一定是父母縮衣節(jié)食省下來的錢。模糊的視線落在手絹里包著的錢,里面都是五塊、十塊的錢幣。父母雖然是雙職工,每月有一百多元的收入,應(yīng)該算是富裕家庭,可養(yǎng)活著我們姐弟三人,還有奶奶,加之農(nóng)村的親戚也常來,家里每月月底都顯窘迫。
現(xiàn)在一下要拿出200多元給我和姐姐買手表,可見困知勉行。激動之余,理智克制了渴望的心情。我對母親說:“媽,我不要,你給姐姐買吧,過幾年等我畢業(yè)了再買?!?/p>
母親說:“這兩年我每月省出一、二十元,已經(jīng)攢夠了給你和你姐買表的錢。你倆都是大姑娘了,也該到了講究的年齡了?!?/p>
我調(diào)侃地對母親說:“媽,我們學(xué)校的鈴聲特別動聽,那就是表啊,我可以根據(jù)每節(jié)課的鈴聲準確地判斷時間?!?/p>
可母親執(zhí)意要買,我也拗不過她。母親是個急性子,我也明白母親的心事,她是要急于把我們姐倆裝扮起來,她也享受下那份成就感,那份為母的快樂!
在母親的眼里,我們姐弟三人儼然是他們的杰作,他們總在刻意地付出,買表就是最明顯的跡象之一。姐姐大我兩歲半,從小到大,家里只要給孩子添置東西,我們倆都是一人一份,不偏不倚。
很快,母親就買回了兩塊進口的小手表。一款日本的西鐵城,一款瑞士的歐米伽,讓我們姐倆挑。姐姐喜歡日本的西鐵城,我喜歡瑞士的歐米伽,這樣我戴上了今生第一塊真正意義的手表。
因為兒時調(diào)皮的我,常常在自己左手腕上用筆畫一個手表。先畫個圓圈,再畫上指針和數(shù)字,還有兩條線的表帶,現(xiàn)在想想都好笑。
戴上表的那個瞬間,我的眼睛“驀”地一下酸了。120元錢,相當于父母親一個多月的工資啊。
那個年代,那個年齡……
手表戴在手腕上,熠熠發(fā)光,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一個體面、時尚、漂亮的女孩。
手表戴在手腕上,心也隨之成熟了。相信父母也是這樣認為的,在他們的眼里,我們已經(jīng)長大了。
擁有第二塊手表是九十年初,改革開放的浪潮襲來,大量的科技產(chǎn)品涌入中國,電子表,隨身聽,電視機等等,很多人都以帶電子表為榮,不用上弦,噪音小,價格也低。
那個時候只有廣州等南方發(fā)達城市才有電子表,我也托人從廣州捎了一款電子表。電子表確實有它的優(yōu)勢,首先不用上弦就省了好多事。
這款電子表戴了幾年已經(jīng)忘卻,之后又換了好幾款時尚的電子表,這些表不戴后都隨手一扔不知到哪里去了。在我眼里這些電子表就是一個飾物而已,丟了反而是一種釋然。
惟有母親給我買的那款歐米伽手表依然珍藏著,因為那手表溢滿了母親對我的愛……所以才讓我引出了這些足夠的感慨和心緒,想來也是一種親情的況味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