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憲

一

張方臉，滿頭灰白，身材不高但很敦實，雙眼閃著機警，漢語四聲相當標準。他就是小蔡斯·弗里曼先生，中文名叫傅立民。1972年尼克松訪華時，他是美方首席中文翻譯。這成為他人生最耀眼的名片。

2014年11月19日晚，美國首都華盛頓的奇寒與五月花飯店內(nèi)的熱烈恰成對比。在美中政策基金會成立19周年暨中美建交35周年慶祝活動上，傅立民榮獲美中關系終身成就獎。這場主題為“中國在華盛頓”的活動特意選在這個與中國有緣的地方。1973年，中國駐美國聯(lián)絡處成立，最初8個月便是在五月花飯店辦公。五月花飯店特意將一個大廳命名為“中國廳”。

在“中國廳”內(nèi)，1943年出生的傅立民說，他有約50年的工作、學習與中國有關，對此感到自豪。在美國國防部任職時，他于1993年訪問中國以推動兩軍交流，“那是21年前的事了”。在回憶與已故中國外交官章含之的工作交往時，傅立民說，當時他們討論過如何理解以英文Parallel一詞界定美中關系。他認為，其中文含義并非“并行不悖”，而是“殊途同歸”，中美關系可以克服困難、解決分歧，達到共同目標?！拔覀冏哌^了很長的路，未來充滿光明”。

2009年9月17日晚，在華盛頓舉行的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0周年活動現(xiàn)場，我一見到傅立民，便立即請他到一個鄰近的安靜房間內(nèi)，進行了一場沒有預約的專訪。傅立民說，他是周恩來、鄧小平的粉絲。中國變化實在令人鼓舞。中國的國際地位有了顯著提高，在國際舞臺上發(fā)揮著積極作用，中國經(jīng)濟的健康發(fā)展為整個世界經(jīng)濟帶來巨大的好處。過去30年，美國對中國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但將來中國會對美國產(chǎn)生更大的影響?！拔覍χ袊奈磥砀械胶軜酚^”。

傅立民很有個性。在解釋他中文名字中間那個字為何是“立”而不是“利”時，他說，“利”多指“利益”，而“立”則表明“立場”。

在華盛頓的官場上，傅立民直言不諱的個性曾使他多次成為焦點人物。2009年初，他曾獲提名出任奧巴馬政府的國家情報委員會主席，但因他在“9·11”事件、中東、伊朗、涉華等多個問題上的言論主張“冒犯”了親以色列勢力等，遭到強力抵制，他也因此退出，不再華盛頓官場這潭渾水。

在華盛頓有關中國問題的智庫研討活動中，傅立民的身影并不常見。但只要傅立民在場，他的觀點便很有“立場”。

2012年10月4日，英國廣播公司以“下一屆美國總統(tǒng)應當如何對待中國”為話題，在卡內(nèi)基國際和平研究院舉行了專場辯論會。作為嘉賓的傅立民坦言，美國的問題不是中國問題，而是國內(nèi)的投資和規(guī)制問題。美國人需要調(diào)整心態(tài)以適應生活在一個或許不再是世界第一的國家中。他說，美國用軍事手段回應中國不是明智之舉，而應當采用經(jīng)濟手段回應。北京和華盛頓需要過渡到一個更具合作性的關系，全球性問題如果沒有美中兩國的首肯將無法得到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