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治勇

一、第一個環(huán)節(jié)，帶領(lǐng)學生咀“自矜”之意

自讀課文，結(jié)合注釋疏通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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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肅公堯咨善射，當世無雙，公亦以此自矜。

師：好的文章講究起承轉(zhuǎn)合，這是文章的“起”?！白择妗钡囊馑际?？

生：自夸。

師：夠格嗎？

生：應(yīng)該很夠了，文中說“當世無雙”。當時都世界第一了，自夸一下，也未嘗不可。

師：但是我們還不知道他自夸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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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射于家圃。有賣油翁釋擔而立，睨之，久而不去。

師：康肅公射箭時，一個賣油翁來了。賣油的老翁不賣油，在干嘛？

生：看他射箭。

師：怎么看的？

生：“釋擔而立，睨之”，放下?lián)涌瓷浼?，而且斜著眼睛看?/p>

師：這是文章的“承”，有了前文康肅公的“自矜”，于是有了賣油翁的“睨”。斜著眼睛看，流露出一種怎樣的心理？

生：不以為然，輕視。

師：這個老翁來賣油，看到人家射箭，心里喜歡，看一下也可以，但他怎么就放下?lián)涌?，而且還斜著眼睛看不起呢？原因在哪里？

生：前面寫到康肅公“自矜”，可能他自夸的那些話被人聽到了，一傳十，十傳百，甚至連賣油的老翁都聽到了。可見他自夸得相當厲害，有可能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師：那請你們做一回陳康肅公，將他自夸的語言說一說，他究竟是怎樣自夸的呢？

生：我射箭的本領(lǐng)太牛了，唉，想求個失敗都那么困難。

生：我射箭，用紅布蒙上眼睛都能夠百步穿楊！

生：這個世界，我射箭的本領(lǐng)是獨一無二的，我說第二，誰也不敢說第一！

……

師：老翁“睨之，久而不去”，他的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生：早聽說這個人射箭很牛，還獨孤求敗，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么神。

師：老翁“但微頷之”，此時的他又想什么呢？

生：他想，也不過如此，哪有傳說中那么神，才十中八九，比起我倒油的技術(shù)來，差遠了。

二、第二個環(huán)節(jié)：品肅翁對話

師：這一“頷”，引起了文章的“轉(zhuǎn)”，一個“糾紛”就此展開了?！叭暌嘀浜酰课嵘洳灰嗑?？”你們覺得陳康肅公是以一種什么樣的心情或感覺去問的呢？

生：面對賣油翁的“睨之”和“但微頷之”，陳康肅公此時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一個賣油的怎么可以如此呢？他應(yīng)該是很生氣的，所以連用了兩個反問。

師：你可否把這種感覺讀出來？

生：（憤怒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

生：我有不同意見，課文注解“謚號康肅”“北宋官員”“公，對男子的尊稱”，這樣看來，康肅公是一個有地位有名望的受人尊敬的人，一個有身份的人說話肯定不會大呼小叫，而應(yīng)該是有涵養(yǎng)的。他連用兩個問句，確實有點生氣，但他的生氣是有節(jié)制的，絕不會這樣暴跳如雷，不然有失身份。所以應(yīng)該是略帶生氣的。

師：能夠關(guān)注注解，把每一個對自己觀點有利的證據(jù)都挖掘出來，你的發(fā)言有憑據(jù)，有道理，很好。請你把你的感覺讀出來吧。（生帶有一點生氣地讀，比起剛才的那種生氣，火氣降低不少）

生：我還是贊成那種暴跳如雷的讀法，因為文中有“公亦以此自矜”，一個會自夸的人，他的性格應(yīng)該是很外向的，直爽的，毫不掩飾的，他心中想什么嘴里就會怎么說，他才不會關(guān)注什么身份地位呢。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再說性格和地位、名望未必有必然的關(guān)系。

師：聯(lián)系到人物性格了。

生：我覺得這里的兩個問號有點生氣的意思，但康肅公應(yīng)該不會以生氣的感覺去說。

師：那會怎樣？

生：他會以一種輕視的感覺去說。

師：有意思，請說理由。

生：因為賣油翁只是一介草民，康肅公根本不會將他放在眼里。就像一塊石頭和一只雞蛋，雞蛋碰石頭，石頭肯定不會拿雞蛋當回事的。一個賣油的老翁，沒身份，又不懂射箭，康肅公怎么會將他的神情當回事呢？所以他的“問”應(yīng)該是很輕視的，他說話的語氣和感覺也應(yīng)該像賣油翁一樣“睨之”，是很高傲的，正如他對自己的射箭本領(lǐng)很“自矜”一樣，他不如此，又怎么會對得起他的“善射”“當時無雙”的本領(lǐng)，對得起他“自矜”的性格呢？

師：從身份的角度去考慮，來判斷康肅公問話的姿態(tài)、心理和語氣，可謂字字有憑。讀出你的“輕視”來吧。

生：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生以“睨”的眼神，以輕視的感覺去讀。有掌聲）

生：我也贊同“輕視說”，因為如果此處就很生氣的話，與下文的“忿然”就矛盾了。這里就暴跳如雷，那下文還怎么“忿然”呢？難不成給賣油翁一個耳光不成，那不變成潑婦罵街了嗎？

師：嗯，有了進展，結(jié)合語境，聯(lián)系“忿然”一詞，關(guān)注了人物心理層次的變化，現(xiàn)在就讓我們一起以輕視的感覺讀一讀。（生讀）

師：從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我們讀出了一個不一樣的康肅公，這也是語言的魅力，思考的力量，剛才我們開始關(guān)注“忿然”二字，很好。現(xiàn)在讓我們關(guān)注陳康肅公的言語，看看歐陽修是如何展現(xiàn)他的“忿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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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肅公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

康肅公忿然曰：“爾安敢輕吾射！”

生：首先是“曰”的修飾語變了，一個是“問曰”，一個是“忿然曰”。

師：這是很明顯的提示。

生：康肅公對賣油翁的稱呼變了，前者是“汝”，后者是“爾”。

師：這個變化，你是怎樣理解的？

生：“汝”是一個普通的稱呼，可是“爾”這個詞就有點貶義了，甚至有點罵人的感覺。

師：有根據(jù)嗎？

生：比如成語“爾虞我詐”，還有古詩“爾曹身與名俱滅”，再如“爾小子”等，似乎都帶點輕蔑、小看的味道。

師：你知道“爾曹身與名俱滅”的意思嗎？（生搖頭）

師：此詩句指有的人看不慣初唐四杰寫的唐詩，譏諷他們，杜甫就寫了“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意思是你們這些譏笑別人的人早已銷聲匿跡、湮沒無聞了；而四位詩人的詩，卻像長江大河萬古長流一樣，流傳久遠，絕不因為你們的誹謗而受到什么影響?！盃柌堋奔础澳銈冞@一伙人”，帶有貶義，你的感覺很對。還有新的發(fā)現(xiàn)嗎？

生：前面是“不亦”，后面卻用了“安敢”，“不亦”是“不也是”的意思，是康肅公對自己射箭本領(lǐng)的肯定。而“安敢”是“怎么敢”的意思，他一下子就抬高了自己的身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師：嗯，那種語氣有點不可一世了。

生：前面句子用的是問號，可是后面用的卻是感嘆號。這個感嘆號表示強烈的反問，可見康肅公此時已經(jīng)勃然大怒了。

師：剛才我們抓住兩個句子的不同之處，走進了康肅公的內(nèi)心世界，此時，康肅公的心理狀況可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呢？

生：勃然大怒。

生：出離憤怒。

生：雷霆萬鈞。

生：怒發(fā)沖冠。

師：言辭的變化，很好地詮釋了“忿然”之意，就讓我們以這種感覺去讀一讀“爾安敢輕吾射”?。ㄉx）

師：從輕視或有點生氣但依然不忘身份的有節(jié)制的怒，到暴跳如雷，怒發(fā)沖冠。這個變化很大，是什么原因?qū)е铝诉@一變化呢？

生：是賣油翁的話。

師：我們來分析下賣油翁之言，看看他究竟有怎樣的力量能使康肅公如此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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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肅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

翁曰：“無他，但手熟爾。”

康肅忿然曰：“爾安敢輕吾射！”

翁曰：“以我酌油知之?！?/p>

生：康肅公開始說的話充滿了輕視，或者說是控制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但賣油翁的“無他，但手熟爾”，徹底否定了康肅公的問話?！盁o他”就是“沒有別的”或者“沒什么了不起的”?！暗质鞝枴笔恰爸皇鞘质炝T了”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這沒啥了不起的，只是熟能生巧而已，只要手熟悉了，誰都可以像你這樣，甚至比你還好，就你這樣的‘十中八九也能稱得上精湛？”賣油翁甚至對康肅公的第一個問題不加回答，似乎在說：“我干嘛要懂射箭，射箭還要懂嗎？是人都能射箭，這還要問？”這就否定了康肅公的一切，而且我們要看到，康肅公連用兩個問號，可是賣油翁連一個問號都不用，只用了逗號和句號，大有將康肅公的話當做灰塵輕輕彈去的感覺。素來“自矜”的康肅公感到了深深的被侮辱的感覺，又怎能不怒呢？于是下面他原本控制的“忿然”之情就爆發(fā)了。

師：抓住語言，從人物心理的角度去分析，可謂切中肯綮。好一個賣油翁再世，好一個康肅公復活，為你贊一個?，F(xiàn)在你們讀康肅公的話，我讀賣油翁的話，讓我們體會他們對話的交鋒，心理的沖撞。（生讀）

師：面對康肅的忿然曰：“爾安敢輕吾射！”賣油老翁又是如何？

生：老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他依然不急不忙，從容淡定?？得C怒，老翁不怒，卻是從容自若，等閑視之。

師：那老翁說這話的言外之意是？

生：你不要發(fā)怒，我不是胡言亂語，我是有憑有據(jù)的，我是根據(jù)我多年倒油的經(jīng)驗知道這個道理的。

師：很好。同學們，歐陽修乃唐宋八大家之一，是中國文學史上的大文豪。通過剛才的言語，我們能否探究一下他能夠位列八大家的端倪呢？

生：他描寫人物的心理變化很有層次感。

師：請說其詳。

生：一開始是有節(jié)制的或輕視的“問”，等到被逼急了就“忿然”，這可以很鮮明地活畫出了人物形象和人物的性格。如果一開始就“忿然”地問，那么人物心理就缺少變化，也不大真實了。

生：還有語言也符合人物的心理。開始是兩個問號，后來“忿然”了就一個表示強烈不滿的感嘆號。

師：那老翁的語言怎么就這么平呢？像沒有情感的人一樣，好像不大真實，難道他是木頭嗎？人家這么咄咄逼人，它就這么鎮(zhèn)定？

生：老翁說的都是大實話，而且他有真本領(lǐng)在身，成竹在胸，不就是一會兒就能見分曉了嗎？他用不著生氣。

生：老翁年齡大了，就像孔子說的“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這樣的事可能見得多了，也就知道怎么對待了。所以他不管康肅公怎么氣勢洶洶，都能從容自若。

生：還有我覺得老翁可能自己沒地位沒身份，也不敢。

師：這么一分析，發(fā)現(xiàn)沒？這個賣油翁的形象、心理等都一點點地活了。

生：我發(fā)現(xiàn)康肅公和老翁對自己的稱呼也不一樣，一個用“吾”，一個用“我”，“吾”字是讀書人用的。

師：比如“曾子曰——”

生：“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而“我”在這里就顯得很普通，是老百姓用的，很符合賣油翁的身份。從自我稱呼的不同里，可以看出人物身份的不同。

師：也就是說歐陽修在用“吾”還是用“我”的選擇上也不忘人物的身份。還有新的發(fā)現(xiàn)嗎？

生：還有他們的對話也很有意思。康肅公先是稍有生氣或輕視，但賣油翁卻很平和；再是康肅公盛怒，可是賣油翁依然平和從容。這兩個人物的言行有強烈的反差，對比很鮮明。任憑康肅公怎樣，賣油翁始終如一。這很有戲劇性。

師：兩個人物，兩種心理，一熱一冷，一動一靜，對話富有情趣，富有戲劇性?？梢姎W陽修塑造的人物形象，一個字：“活！”（板書）用一個成語呢？

生：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

第三個環(huán)節(jié)：讀老翁之“行”

師：下面我們看看賣油老翁是怎樣用行動來應(yīng)對的。找出描寫賣油翁倒油的相關(guān)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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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取一葫蘆置于地，以錢覆其口，徐以杓酌油瀝之，自錢孔入，而錢不濕。

師：請圈畫出相關(guān)動詞。

生：取、置、覆、酌、瀝。

師：我們細細品一品這些動詞，看看它們背后藏著什么沒？大家可以放聲讀。

生：我覺得賣油翁的動作相當嫻熟，這些動詞給人的感覺是一氣呵成的。

生：技能真是爐火純青！

師：嗯，一氣呵成，爐火純青，說得真好！大家再出聲地讀一讀，從音韻的角度思考，看看還能讀出什么來嗎？

生：好像賣油翁的動作非常地從容，這些動詞的聲調(diào)不同，三聲、四聲、四聲、二聲、四聲，好像跳舞的節(jié)奏，3——4——4——2——4，緩慢，不急不忙，在不斷的變化里，我們似乎能夠讀出在賣油翁動作從容的背后，有一顆從容的心，專注的心。

師：你的感官相當敏銳，從聲調(diào)聯(lián)想到跳舞的節(jié)奏，從而讀出人物內(nèi)心的從容。很細膩，很豐滿。賣油翁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的那般從容呢？我們再讀一讀這段文字，看看有沒有其它文字可以用來佐證你的觀點。

生：“乃取一葫蘆置于地”的“乃”字，這個字是“于是”的意思，在賣油翁說出“以我酌油知之”的話后，他于是蹲下身子。這個“乃”字里有一股從容，一份淡定，我想賣油翁的速度應(yīng)該不是很匆忙的。

師：在我們學過的字里，理解為“于是”意思的，除了“乃”字，還有一個“遂”字，你們看這里換成“遂”字，可好？

生：我覺得不好，換成“遂”雖然也是“于是”的意思，但它有點匆忙的感覺。

師：理由是？

生：因為“遂”是第四聲，“乃”是第三聲，感覺不一樣。

師：有意思?！秾O權(quán)勸學》里，孫權(quán)勸呂蒙學習，呂蒙答應(yīng)后，課文用了“蒙乃始就學”；在魯肅再見呂蒙，用了“肅遂拜蒙母”，這兩個字都可以翻譯為“于是”，能調(diào)換嗎？

生：不能，“蒙乃始就學”用“乃”，更可見出孫權(quán)勸說成功的不易，也更能體現(xiàn)孫權(quán)的善勸，因為孫權(quán)是在攻破了呂蒙的層層防線后，才讓呂蒙認識到學習的重要性的，呂蒙才“就學”的。如果用“遂”似乎就有點容易了。而“肅遂拜蒙母”用“遂”字，才更能看出呂蒙的才學進步之快，連向來看不起他的魯肅，在聽了呂蒙的談?wù)摵螅技菜侔菀娝哪赣H，也更能體現(xiàn)魯肅的愛才敬才了。

師：所以用“乃”可以看出賣油翁的從容，用“遂”就——

生：用“遂”就有點匆忙，沒有“乃”好。

師：字字珠璣，一字千金，想必在這個“乃”字里也可以體現(xiàn)吧。除了這個“乃”字，我覺得還有一個字值得注意。

生：“徐”字。從中可以看出賣油翁倒油很慢，很從容。

師：短短三十三個字，竟能散發(fā)出如許的味道，讓人唇齒留香。讓我們以從容的心境再讀一讀這句話。（生讀）同學們，其實這段文字里，有一個字，它蘊藏著作者的一顆心，不知誰曾發(fā)現(xiàn)？（生沉思）

師：我們讀一讀。

PPT：自錢孔入，錢不濕。

師：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生：與課文比，少了一個“而”字。

師：去掉也通的，古文惜墨如金，為何要加上？（生沉思）

師：這個“而”的意思是？

生：哦！我懂了，這個“而”是“但是”的意思，我覺得加上后，能體現(xiàn)出作者對賣油翁技術(shù)的贊嘆，如果去掉，就是一個普通的記敘，體現(xiàn)不出作者的贊嘆之情了。

師：好！讓我們以贊嘆之情讀一讀“自錢孔入，而錢不濕”。（生讀）

師：可以說，“而”字讓這段文字融入了抒情的成分，從單純的記敘走向了敘事與抒情相結(jié)合，而且結(jié)合得天衣無縫。

第四個環(huán)節(jié)：悟肅翁之“反?！?/p>

PPT：因曰：“我亦無他，唯手熟爾?！?/p>

師：誰來讀一讀老翁的話？（生讀得有點得意）

師：你們評價下，這樣讀如何？

生：我個人認為不大妥當，因為原文是句號，應(yīng)該比較平穩(wěn)的，而他讀得有點驕傲，像是感嘆號。

師：嗯，從標點看，你的評價很對。同學們，文言文的標點是后人加的，你們覺得是句號好呢？還是感嘆號好呢？

生：我覺得課文的句號好。因為老翁從頭至尾，都是非常從容，不驕不矜，很淡定的，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樣，這里有他的閱歷、年齡等原因，我想最后他用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話語后，也應(yīng)該還是像原先那樣從容，淡定的。

師：嗯，老翁沒變，康肅公好像變了。

PPT：康肅笑而遣之。

師：這與他之前的出離憤怒有天壤之別呀。而且還“笑而遣之”。你們怎么看待這個“笑”？請?zhí)羁铡?/p>

PPT： 地笑。

生：尷尬地笑。因為他很難為情，從賣油翁的言行里，他感覺到了自己之前言行的驕傲，認識到了錯誤，所以不好意思。

生：愧疚地笑。他為自己之前傲慢的言行感到了自責與慚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只是“十中八九”，卻如此“自矜”，而老翁滴油不漏，卻如此內(nèi)斂。自己竟然不如一個賣油的老翁。

生：苦笑。康肅公從賣油翁的言行里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但是他又放不下自己的身份和臉面來向老翁承認錯誤和道歉，所以只能苦笑著讓老翁走了。

生：寬容地笑。因為康肅公知道射箭的技能不是練多了就可以學會的，它還需要超常的意志和悟性，還有目力等因素，就像紀昌學射，經(jīng)過了艱苦的訓練方學有所成，但是倒油的技術(shù)，卻可以熟能生巧。

師：就是說老翁倒油的技能可以熟能生巧，康肅公的射箭熟了未必能生巧。

生：而老翁卻將兩者放在同樣的位置上，他其實是忽視了射箭的那些不同尋常的因素?？墒强得C公卻沒有和他爭論，只是笑笑就讓他走了。這就有點寬容。

師：此時康肅公會怎么想呢？

生：這個老翁，雖然講得不全對，但他所說的話對我做人卻很有啟發(fā)，我以后再不能“自矜”了，我還只是十中八九，離完美還有好遠的距離啊。

師：真好。“不好意思地笑”“愧疚地笑”“苦笑”“寬容的笑”，這些笑都融在了一個“遣”字里。假如今天要拍一個電影了，你當導演，你會如何設(shè)計，讓這個“遣”的味道展示出來呢？

生：我會讓陳康肅公一邊彎腰拿起弓與箭，一邊揮一揮右手，讓老翁走。

生：我會讓陳康肅公呵呵一笑，一邊揮手一邊說：“好了好了，走吧走吧?！?/p>

師：好的，讓我們以這樣的感覺讀一讀“康肅笑而遣之”。

師：好的文章在帶給我們文辭的享受之時，也帶給我們做人的智慧，從陳康肅公和賣油翁的身上，你讀出了什么？

生：從賣油翁的爐火純青的技術(shù)上，從他的“唯手熟爾”的話里，我懂得了熟能生巧的道理。

生：從陳康肅公的表現(xiàn)中，我懂得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做人做事需要有一份謙遜，不然往往會難堪。

生：從賣油翁的言行里，我發(fā)現(xiàn)真金不怕火煉，有理不在聲高。

生：我覺得待人也好待事也好，都應(yīng)有一份謙遜，成熟的稻穗總是低著頭的。

生：不管別人的話對還是錯，只要對我們個人的生活有益的，我們就應(yīng)該認真聽取。

師：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師：短短一則《賣油翁》，讓我們看到了在有限的文字里深藏著的無限意味。它的文字是活的，標點是活的，人物是活的，蘊含的哲理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