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華鵬
4月27日,陰雨朦朧,我乘高鐵前往武夷山,代表《福建文學(xué)》送別我們的好作者、好朋友、好小說家胡增官先生。增官4月24日因血液方面疾病離世,離世前也未曾具體確診,享年55歲。英年早去,令人悲切。
28日,天氣晴好,陽光燦爛。朋友說這樣一個好日子送別增官,增官是有福氣的。我們隨蜿蜒的隊伍送增官上山。他的墓地在一處公墓向陽的山坡上,背倚翠綠起伏的青山,前有崇陽溪水流經(jīng)。從此,在武夷美麗的山水間,多了一位我們思念的文友。
十多年來,《福建文學(xué)》每年都會刊發(fā)增官的小說1到2篇,累積下來有將近20篇吧,我們刊物成為他小說創(chuàng)作的堅強陣地,他也成為我們刊物勤奮且出色的作者。增官任職于武夷山市新聞中心,主持文化刊物《武夷山》的出版,工作繁忙,他的小說寫作只得耗去他的休息時間,他大量的小說都是挑燈夜戰(zhàn)熬夜寫出來的。他抽煙很兇,說靈感藏在煙霧之中。增官視寫作為生命,無數(shù)的安靜夜晚在煙霧中變成一行行文字,我想增官是快樂的,當(dāng)然,熬夜與抽煙也讓他付出了健康的代價。
他是我們勤奮的作者,也是出色的作者。增官歷經(jīng)人生苦難,從小父母雙亡,從福建連江漂泊到武夷山,由民辦教師奮斗成一名新聞工作者。他的小說透著一股深沉的人生蒼涼感,對苦難的記憶從未撤離他的小說,他的文字飽含情感,這是他的小說的長處,與之相隨的短處是,小說在故事的推進節(jié)奏上偏弱、偏慢。我們的編輯與他溝通交流意見時,增官總是謙遜地接受,并能以另一種創(chuàng)作的能力來修改自己的小說。這幾年他的小說水準(zhǔn)提升很快,已經(jīng)寫出了一批成熟的有氣象的小說,可是這一切在他的離去之際瞬間凝固了。
增官是《福建文學(xué)》的好朋友。他善良、樸實,對朋友真誠、熱情,是福建文學(xué)界的老實人、大好人。我們刊物在武夷山市舉辦過多次活動,比如文學(xué)講習(xí)班、研討會、茶文化采風(fēng),增官成為我們活動在武夷山的重要咨詢?nèi)撕吐?lián)絡(luò)人,他把《福建文學(xué)》的事兒當(dāng)自己的事兒,跑前跑后,忙里忙外,總是熱情周到地為文友們服務(wù),他對文學(xué)的熱愛和對武夷山的熱愛是融匯在一起的。每次見到他,他黑瘦的臉上總是堆滿笑容。
4月28日下午,送別增官之后我和小說家江子辰同返福州,高鐵上我們的話題仍舊離不開增官,說了又說難以說盡。我向江老師說起,在增官生命最后的這一段時間里,增官留下了自己的文學(xué)印跡:4月5日,我和小說編輯林東涵去省立醫(yī)院探望他,他說他還要多寫,要我們繼續(xù)支持他的小說寫作,我說你先養(yǎng)好病,別想寫作的事兒;4月24日他去世當(dāng)天,我收到了2017年第4期《四川文學(xué)》,開篇便是他的中篇小說《民權(quán)巷貓事》,他沒有看到這期《四川文學(xué)》;4月25日,我在辦公室看到了他申報省里長篇小說扶持項目的申報書,他在申報書里說:“《南門外》(24萬字)是本人醞釀、準(zhǔn)備了十來年的‘武夷三部曲(預(yù)估80萬字)之第一部。計劃兩年內(nèi)(即2018年6月)完成定稿。初稿于2016年11月24日開筆。我在開筆前言寫道:‘開筆書寫時,恰逢西方感恩節(jié),我患眼疾的視力尚模糊,眼前擺著六七個藥瓶子。此時,窗外冷雨如注,文思如意,但愿春暖花開之際,眼前有明媚的光明。至今已完成初稿15萬字,預(yù)計2017年5月份可完成全書24萬字的初稿……”
增官的生命在4月結(jié)束,計劃5月完成的小說永遠(yuǎn)無法完成。他的生命結(jié)束了,但他的小說留在了世上。
增官生前寄給我們的小說《時光里的香火》——是他人生最后寄出的一篇小說吧——早就計劃刊發(fā),因種種原因拖到了現(xiàn)在,現(xiàn)在刊發(fā)出來算是《福建文學(xué)》對一個小說家的紀(jì)念吧。
責(zé)任編輯 林東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