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經(jīng)濟學(xué)
七月初,一場大雨,將城市淋了個通透,露出湛藍如洗的天空。太陽高懸,熾熱耀眼,透過機場大廳的玻璃窗,斜射到里面仰頭望著航班顯示屏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身材高挑纖瘦,包臀齊膝短裙,鑲著黑邊的白色雪紡襯衫扎進腰里,顯露出女人玲瓏的身段;頭發(fā)隨意扎了個馬尾,隨意地垂在后背蝴蝶骨中間。她微微仰著頭,露出了細長白皙的脖頸,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深棕色的墨鏡蓋住了半張臉,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和紅潤的雙唇。
手機的震動一直未停,蘇槿劃開屏幕看了一眼,名為“夏裳粉絲活動五群”的群里,新消息已經(jīng)是999+。
群里五百人,都是活粉,刷得很快,但蘇槿還是從里面看到了“經(jīng)紀人”三個字。點在那人的聊天框上,簡略地看了一眼,蘇槿笑了起來。
粉絲40號:夏裳本人真的超美超親切,我本來想和她合影,但她那個經(jīng)紀人出來就把我攔住了,真是好討厭哦!
粉絲329號:真的假的?聽說夏裳上周換了經(jīng)紀人,以前的經(jīng)紀人很和善,不會攔粉絲。照你這么說,感覺這個經(jīng)紀人很厲害呢!
粉絲40號:當(dāng)然真的!那經(jīng)紀人那么瘦,勁兒還不小,攔住了我和好幾個粉絲呢!
被攔住的粉絲們紛紛出來附和。大家對新經(jīng)紀人的印象不好,有人提醒新經(jīng)紀人有可能在群里。粉絲40號還專門@管理員,在管理員那確認沒有新經(jīng)紀人加群的信息后,幾個被攔住的粉絲吐槽飛上了天。
敲著屏幕,蘇槿把群名稱改成粉絲298號,@粉絲40號后,問了一句:她為什么攔你?
粉絲40號忽視了她,蘇槿又@了好幾遍,粉絲40號才不耐煩地回了句:我怎么知道她為什么攔我?
蘇槿哼笑一聲,樂了。
這個粉絲,在活動沒開始的時候,從大廳一直追著夏裳到了酒店房間,拿著手機拍個不停。后來還和其他人躍躍欲試,想要進酒店房門,被她一把攔住,現(xiàn)在來群里扮可憐。
粉絲40號見蘇槿沒回復(fù),同時得到粉絲們的擁護,于是回了一句:下次活動,那個經(jīng)紀人肯定還跟著。到時候誰把她攔住吧,不然咱們都沒法和夏裳合影了。
提議一出,粉絲群就消停了。背后說是一回事兒,真槍實彈地上又是一回事。作為粉絲,誰都知道經(jīng)紀人最不好得罪了。
在粉絲40號失望地說大家膽小的時候,粉絲298號舉了手。
我來!
而這個298號一說完,另外一個298號也冒出了頭。
粉絲298號:那不是我,誰用了我的群備注?。?/p>
蘇槿不由得笑了起來。
群里亂成了一鍋粥,都在@粉絲298號。這時,蘇槿將備注改成“經(jīng)紀人蘇槿”,然后關(guān)掉了群提示,再也沒有進去說話。
思念能讓時間拉長,蘇槿總覺得這半個小時長得過分。在等待了二十分鐘后,她就去了接機口,一方面是不放心,另一方面是確實想念。
國際航班就算按時抵達,因為出關(guān)手續(xù)復(fù)雜,行李又多,最快也得有個半小時才能出來。蘇槿站在那里等著,來往的男女紛紛行注目禮。她只盯著出口看,待第一個小男孩出來時,蘇槿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貝齒:“小初,媽媽在這兒。”
“媽媽!”齊初高興地跑過來,一下鉆進了蘇槿的懷里。
小男孩只有五六歲的樣子,個子不矮,一雙長腿,直沖進瘦弱的蘇槿的懷里,蘇槿竟將他穩(wěn)穩(wěn)地抱住了。
“媽媽,我好想你呀!”齊初在蘇槿的懷里撒著嬌,小嘴對著蘇槿一頓亂親,親完還咯咯地笑著。
蘇槿滿足地享受著兒子的吻,心情愉悅而輕松:“媽媽也想你?!?/p>
她回Z國一個月,事情沒有按照她預(yù)料的方向發(fā)展,沒法按時回E國。沒有辦法忍受和兒子分離,她只好拜托伊萬,讓他派人將齊初先送來Z國。
齊初環(huán)抱著蘇槿蹭了一下,暖暖地說,“媽媽,我又變重了,我下來自己走吧?!?/p>
“沒事兒,再讓媽媽抱一會兒。”蘇槿依舊抱著他,和鮑里斯說了一會兒話。鮑里斯是伊萬的助理,把齊初送到后,要馬上買機票回E國。
送鮑里斯走后,蘇槿拉著齊初的手走到了機場停車場,到了一輛紅色的大眾高爾夫前,打開車門。車后座上已安上了兒童座椅。
齊初的爸爸叫齊楠,與蘇槿結(jié)婚六年了,兩個月前因車禍意外去世。齊楠是齊家獨子,齊楠的父親在兩年前就已去世,只剩下他的母親歸海棠。齊楠臨死前讓她先不要通知他母親,直到他去世一個月后,蘇槿才帶著他的骨灰回到Z國。
他們沒有馬上回齊宅,拐了個彎先去了商場。齊初沒有帶多少行李,很多東西都需要購買。
在商場采購一通后,蘇槿拉著齊初的手,拎著購物袋去了地下車庫。
她的車停得有些偏僻,在地下車庫最里面的拐角處,那里有兩個車位,她的車子靠墻停著。蘇槿和齊初說說笑笑地往前走著,看到紅色高爾夫的同時,也看到了停在旁邊的一輛黑色捷豹。
車內(nèi)一個女人跨坐在男人身上,車身震動。
“媽媽,有打架的。”齊初瞪大眼睛,驚奇地對蘇槿說。
小男孩的聲音不小,地下車庫回音縈繞,車內(nèi)的女人背影一震,忙慌亂地從男人身上爬下。她回頭一望,車內(nèi)男女的臉皆出現(xiàn)在蘇槿的面前。
蘇槿將齊初的眼睛捂上了。
車內(nèi),女人難掩尷尬,男人坐在駕駛座上,與蘇槿對視著,眸光在閃動一下后,重新恢復(fù)輕佻。
女人是皇嘉娛樂當(dāng)紅小花宋雅茹,瓜子臉,高鼻梁,大眼睛,自然是難以言說的漂亮。而與之相對,車內(nèi)的男人,相貌絲毫不遜色于她。
棱角分明的臉,輪廓深邃的五官,墨畫般的眉毛,黑曜石般的眼睛,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略微上挑,帶著些嘲諷的笑意。
許是男人身材高大的緣故,坐在駕駛室看上去竟覺有些逼仄。
兩人對視半晌,似在較量。
最終,男人伸手打開車門,長腿邁下,從車上下來了。
原本坐在車上的身體舒展開,男人的氣勢更有了壓迫感,身材頎長,斜倚在車門上,長腿前后搭在一起。endprint
男人看向蘇槿,若有若無地笑起來,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他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如巨石入水,回響陣陣。
人的壽命不過百年,除去閉眼的時間,也只剩下寥寥四五十年。他們足足有六年沒見,這樣算下來,確實是好久。
六年過去,男人確實成熟了,以前肆意灑脫的T恤、牛仔也換成了剪裁合體的襯衫、西褲,包裹著男人修長有型的身體,禁欲而撩人。
蘇槿下意識地將齊初拉到身后,勾起唇,目光平靜無波,笑道:“好久不見。”
“不好意思,剛才打擾了?!碧K槿意有所指,側(cè)身與車內(nèi)臉色陰沉的宋雅茹點了點頭,算是道歉,接著便拉著一臉好奇的齊初上了車。
蘇槿比六年前更加利落而決絕。上車后,她發(fā)動車子,剛才的事仿佛沒有發(fā)生,完全影響不到她。她與靳斐一點頭,微笑著開車離開。
紅色的車身在地下車庫劃過一道弧線后眨眼就消失了,靳斐臉上的嘲諷加深,轉(zhuǎn)身上了車。
被人撞見車震,宋雅茹既害怕又尷尬。她臉色蒼白,問道:“靳先生認識她嗎?”
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靳斐,在車上撩了兩句,就大膽地爬到男人身上,男人還沒明確拒絕,就被人看到了。她現(xiàn)在風(fēng)頭正勁,要是被人說出去和靳斐發(fā)生車震,事業(yè)肯定會有所影響。
當(dāng)然,如果靳斐肯將這條消息壓下去,各大媒體也不會不給他面子。磨刀不誤砍柴工,冷靜下來后,宋雅茹決定還是把正主拿下再說。
人人都知《財經(jīng)》雜志評選的Z國首席鉆石王老五——PO集團總裁靳斐,傳說他葷素不忌,睡了半個娛樂圈的女明星,被他睡過的女明星,立馬飛黃騰達。
宋雅茹也是色膽包天,剛擔(dān)心完,一眨眼的工夫,又靠在了男人的身上,低頭就想吻上去。她雙瞳脈脈含情,帶著少女的悸動。
男人雙手很大,手指修長,掐住女人的腰,將她推離了他的身體。他面上帶了些厭惡,掏出一根煙點上,對宋雅茹說:“趙小姐,上趕著不是買賣。”
后面這句話,還是六年前那個女人教他的。
一句話將宋雅茹滾燙的身體澆得透心涼,姑娘癟著嘴委屈得快哭了。
“我不姓趙?!?/p>
“哦,對不起,錢小姐?!?/p>
宋雅茹:“……”
他這是順著百家姓往下猜嗎?宋雅茹真的要哭了。
蘇槿一路平穩(wěn)地把車開向市南區(qū)的齊宅,路上,齊初明顯感受到了母親的沉默。齊初開口問了一句:“媽媽,剛才那個叔叔是你的朋友嗎?”
齊初的話音一落,蘇槿打著方向盤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她從車上下來,將齊初抱在了懷里。
“只是普通朋友?!碧K槿的手指冰涼,海風(fēng)把她的碎發(fā)刮到她上揚的嘴角處,女人笑起來很柔婉,帶著女性特有的魅力,知性,成熟。
“那我下次見了他,該叫他叔叔吧?”齊初睜大眼睛,看著蘇槿笑著問道。
蘇槿的手微微一顫,似在回答齊初,又似在回答自己:“哪能那么巧,次次碰到他?!?/p>
齊宅是一棟帶花園的獨棟別墅。蘇槿剛到家門口,大門打開,她開車進入,將車子停在了車庫里。
她剛拿著東西抱著齊初下來,外面就傳來了歸海棠的聲音。
“小初,小初快出來,給奶奶看看!”
歸海棠的話語中充滿慈愛。
“奶奶?!饼R初沖著站在車庫外,穿著一身黑紅色絲綢旗袍的歸海棠,甜甜地叫了一聲。
歸海棠今年五十多歲,但保養(yǎng)得宜,看上去不過四十左右。她從事的工作是嚴肅文學(xué)的翻譯,或許是受職業(yè)的影響,本人看上去往往是不茍言笑、嚴肅凌厲的模樣。
但在聽到齊初叫了聲奶奶后,歸海棠紅潤的臉龐上帶了些笑意。她伸手把他拉了過去,問道:“小初還認識奶奶嗎?”
“在車上還急著回來見您呢。”蘇槿替齊初回答道。
“餓了嗎?奶奶親手做了桂花糕,小初去嘗嘗吧?!睔w海棠看都沒看蘇槿一眼,拉著齊初的手往就別墅走去。
齊初被歸海棠領(lǐng)著,皺眉看著蘇槿,見母親不以為意地沖著他點點頭,這才放心地進了門。
歸海棠一直看不上她,覺得她學(xué)歷太低,配不上她兒子。她對齊楠選擇定居E國相當(dāng)不滿,她也將這筆賬算在了她身上。再加上齊楠死時蘇槿沒通知她,更加讓歸海棠對她增添了幾分恨意。
想到這里,蘇槿無奈地一笑。齊楠都死了,她也沒法把她受的委屈從他身上討回來了。況且,這個世上,歸海棠已孑然一身,她也不想跟她發(fā)生沖突,能忍則忍吧。
因為歸海棠不愿去E國,蘇槿需要在Z國待上一段時間。她找到好友喬衍,去新娛傳媒集團旗下的新娛傳媒經(jīng)紀人公司做了一名二線藝人的經(jīng)紀人。
新娛傳媒集團是Z國最大的傳媒集團,旗下?lián)碛衂國三分之一的明星,大腕云集,資源豐厚。就算是二線藝人,經(jīng)紀人也必是有些名頭的。而蘇槿空降進來,自然是引起了一番波瀾。
她手下的藝人叫夏裳,因出演Z國著名導(dǎo)演汪狄的電影一炮走紅,當(dāng)年的事業(yè)發(fā)展也是如日中天。但奈何她長相稚嫩清純,雖已經(jīng)二十二歲,卻仍是一副初中生的模樣。夏裳受外形影響,后續(xù)乏力,現(xiàn)仍在二線徘徊。
初初接觸,蘇槿就琢磨透了夏裳的性格。與她稚嫩的外表不同,夏裳內(nèi)心狂野不羈,豪放無懼。這從她的穿衣風(fēng)格就能看出,煙熏妝,皮衣短褲,鉚釘鞋,先前的經(jīng)紀人根本就鎮(zhèn)不住她。
齊初剛來,蘇槿在家陪了他兩天,理順了手上的工作,剛回新娛,就將夏裳的化妝師和造型師給炒了。
夏裳為此和蘇槿爆發(fā)了第一次爭吵。
與其說是爭吵,倒不如是夏裳單方面朝著蘇槿發(fā)瘋。蘇槿不動聲色地聽著她發(fā)火,看著手上的劇本,等她吵得差不多了,才抬頭和面紅耳赤的夏裳說:“這兩個電視劇劇本的角色不討喜,我給你推了?!?/p>
夏裳氣得有一瞬間啞火,反應(yīng)過來后張牙舞爪地撲上去就要咬蘇槿,還好被旁邊的生活助理給拉住了。小姑娘狂吠了半天也咬不著她,最后鼓著嬰兒肥還沒褪的腮幫子氣呼呼地摔門走了。endprint
生活助理小曲擔(dān)心地看了一眼門口,又看了一眼辦公桌后的蘇槿。新來的這個經(jīng)紀人,身材瘦高,氣質(zhì)溫婉優(yōu)雅,可說話、做事凌厲果決,十分強勢。夏裳本就是刺兒頭,兩人以后的沖突定然不會少。
“你跟上她,有什么事兒打電話給我?!碧K槿頭也未抬,繼續(xù)看劇本。
“好的?!毙∏鷳?yīng)了一聲,小跑著出門去追夏裳。
夏裳出道的起點太高,外形限制了發(fā)展,如今在走下坡路。她為了擴寬戲路,什么角色都接,結(jié)果越演地位越下滑。
這一天的時間,蘇槿都在辦公室整合夏裳的影視資源。傍晚她接到齊初的電話,才開車回去吃晚飯。
她飯吃到一半,小曲就打了電話過來,說夏裳那邊出了點事情。
蘇槿放下碗筷,和歸海棠道了聲歉,親了一口齊初后,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在哪兒?”蘇槿系好安全帶,啟動車子后問道。
“魔笛酒吧?!毙∏钡鼗卮鸬?。
電話那邊傳來剎車聲,小曲心中一緊,問:“蘇姐,你怎么了?”
“前面有只貓?!碧K槿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叮囑道,“你在那兒等著我,我馬上過去?!?/p>
魔笛酒吧在S市西區(qū),蘇槿開車一路狂飆,半個小時就到了魔笛酒吧。蘇槿把車停在停車場,下車后抬頭看了一眼大廈上閃爍著的“魔笛酒吧”四個字,低頭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勁爆的音樂聲便扎進耳朵,蘇槿微微蹙眉。舞池中穿著清涼的男女貼身而舞,荷爾蒙和酒味混雜在一起,刺激著人們最原始的欲望。
六年了,蘇槿依舊與這里格格不入。
她沒給自己過多的時間去懷舊,輕車熟路地穿過舞池中央,去了六號包廂。剛到門口,蘇槿就聽到夏裳殺豬般的歌聲,她沉聲靜氣,敲了敲門,說:“小曲開門,是我。”
夏裳喝多了耍酒瘋,蘇槿怕她出去逮著人亂咬,才讓小曲把她關(guān)在房間內(nèi)看住她。
小曲聽到蘇槿的聲音,如蒙大赦,趕緊開了門,鬼哭狼嚎般的歌聲剎那間放大,刺得蘇槿太陽穴突突直跳。她走進去,將門重新關(guān)上。
桌子上有幾個空酒瓶子,夏裳脫了鞋站在沙發(fā)上,正在唱《小蘋果》。她演戲還可以,唱歌卻完全不行,五音不全,唱出來就跟號喪一樣。小曲聽得臉都綠了,但也攔不住她,只能任耳朵在包廂里受著她的荼毒。
夏裳正唱得忘我,蘇槿過去將電源線拔了,麥克風(fēng)瞬間啞聲,夏裳一愣,轉(zhuǎn)過頭來看到蘇槿,立馬奓毛。
“你來干嗎???誰讓你來的?。磕銘{什么拔了我的線???”
“唱歌去KTV,來酒吧不是喝酒的嗎?”蘇槿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挨著夏裳坐了下來。
女人的頭發(fā)依舊隨意扎著,劉海垂在頰邊,黑色的線衫,手臂連接肩膀處是層薄紗,透著正經(jīng)的性感,下身穿著灰色裹身長裙,在膝蓋處開叉,露出光潔瑩潤的小腿。蘇槿穿著成熟得體,氣質(zhì)溫婉優(yōu)雅,此時的她,此時正將冰塊夾進酒杯,拿起旁邊的威士忌,倒?jié)M了杯子。
“來喝?!碧K槿端著酒杯,挑釁一般將整杯酒一口氣喝完,旁邊的小曲看得目瞪口呆。
夏裳上了鉤,將麥克風(fēng)一摔,盤腿坐在了蘇槿身邊,悶頭開始喝酒。但夏裳才喝了那么一會兒,就有些繃不住了。
她酒量不差,剛才耍酒瘋時其實也沒喝太醉。而此時她和蘇槿對著喝,兩瓶威士忌已見了底,蘇槿面不改色,她看人卻已經(jīng)有了重影。
像是在故意刺激她一般,蘇槿依舊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面色平靜??粗K槿這么喝,夏裳所有的情緒都涌了上來,“哇”的一聲哭了。
“你怎么那么能喝???你能喝也不能推我的戲??!我得掙錢!我得養(yǎng)家啊!”
夏裳長得一臉稚嫩,臉喝得通紅,眼里全是淚,骨碌骨碌地滾落在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上。
二十二歲的小姑娘,本來就是個孩子。
夏裳號哭了一陣,后來一歪腦袋倒在了蘇槿的懷里,小狗一樣蹭了兩下,睡著了。
“你去結(jié)賬,我在停車場等你?!碧K槿吩咐了小曲一句,平靜地給夏裳戴上墨鏡遮住臉,然后扶著夏裳站了起來。
“蘇姐你也喝了不少,沒事吧?”小曲有些擔(dān)心地問了一句。
“沒事?!碧K槿輕描淡寫地說,“我以前在酒吧做過酒促,酒量很好?!?/p>
小曲也沒細問蘇槿在哪里做過酒促,趕緊服從命令,出了門。蘇槿架著夏裳踉踉蹌蹌地往外面走。這小姑娘看著嬌小,喝醉了后死沉死沉的。
出去后不能往舞池走,不然有人認出來就糟了。夏裳這兩年談戀愛、抱大腿、吸煙、文身的負面新聞不少,再加上酗酒這一條,恐怕這輩子是別想翻身了。
魔笛比起之前,裝修未變,但其實擴建了,包廂從以前的五個變成了十個。蘇槿順著六號包廂走廊往深處走,那里有一道后門,以前她和江小遙累了,就去后門那里待一會兒,抽根煙。
懸著心走到走廊盡頭,待看到后門時,蘇槿微微舒了口氣。她托了托快要滑下去的夏裳,握住門把手準備開門。
“那個宋雅茹你哪兒不滿意?。啃聲x小花,盤靚條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進來,“你不用不好意思,她來找我的時候,就做好獻身的準備了?!?/p>
“沒不滿意,只是剛好那天沒興趣。”另外一個男人回了一句,碰杯聲響了起來。
“你什么時候有過興趣???”第一個男人不滿道,“你舅舅天天給你張羅著相親對象,大家閨秀你也不滿意。我這天天給你找美女,放得開,又會玩兒,你也沒興趣。你這是準備出家當(dāng)和尚???”
“我要當(dāng)和尚,那不是暴殄天物嗎?”第二個男人大笑起來。
“唉,你現(xiàn)在還真是暴殄天物。”第一個男人說道,半晌后,他說話的聲音寂寥了些,“你不會還想著她吧?”
握住門把的手微微一頓,蘇槿屏氣凝神起來。
男人的回答很快,似是毫不猶豫:“人這一輩子,賤一次就夠了?!?/p>
那人的話音一落,蘇槿覺得胸口一熱,低頭一看,懷里的夏裳“哇”的一聲,吐了她滿懷。
“誰???”
腳踏著鐵質(zhì)臺階的聲音傳來,門把手一擰,門開了。
昏黃的燈光驟然傾灑而出,被規(guī)整的長方形門框扣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四面體。門口站著一個雙眼皮大眼睛的胖青年,他看到抱著夏裳的蘇槿,臉上頓時變了色:“蘇槿???”
未完待續(x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