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直
柿子青澀之時,烏鴉尚不為其所動,美味之時,則群聚而來。也許是聯(lián)盟的熱潮帶動了行業(yè)的變革;也許是面對競爭對手,LPL的優(yōu)勢不再明顯,在分配機制不明確的情況下,LPL公布改革的舉措無疑顯得有些著急??紤]到分配機制對于聯(lián)盟的重要性,就好像黃瓜蘸醬沒黃瓜一樣,這頓飯,恐怕還得等會兒再開席。
為何分配機制如此重要?
聯(lián)盟成立的初衷即是為合作伙伴謀取更多的利益。本質上講,聯(lián)盟即是收益分配機制。主客場也好、取消升降級也罷,這些機制能夠穩(wěn)定運行的保證即是聯(lián)盟內(nèi)各主體的利益分配得到保證。因此,在LPL沒有明確公布關于分配機制的任何細節(jié)之前,筆者并不清楚網(wǎng)絡上一些媒體以什么為依據(jù)給予LPL改革如此大的肯定?
設想一個簡單的情況:A告訴你:和我干,掙1萬分你5000;B告訴你:和我干,掙一萬咱倆分。這里存在兩個質疑,首先你能否賺1萬,第二,我能分到多少??紤]到這兩點,任何一個理性的人都會選擇A。這就是分配機制的重要性。
也許你會以非理性來反駁,但同樣的情況放到LPL與俱樂部身上時,事實卻顯得更加確鑿:俱樂部的管理者必須強迫自己理性,至少以理性作為決策的準則之一。
因此,即便LPL改革的相關措施都符合當前市場的情況下,分配機制的不明確自然會引起這樣的疑問:過度的承諾能否帶來超值的交付?
俱樂部如何估值?
既然LPL宣布將對席位進行招標,那么對席位價格和俱樂部的估值就顯得至關重要,但不明確的分配機制使得市場無法對席位和俱樂部的收益估算,于是聯(lián)盟和市場的關系就好比一個是想跑的殘疾人,一個是不想跑的猴子。前者有想法,后者沒動力。
即便不提巴菲特,查諾斯等投資老炮也已經(jīng)證明了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對于一家公司而言,要么證明你能掙錢,證據(jù)是白紙黑字的企業(yè)報表;要么能證明你具有掙錢的能力。前者與后者看似不同,實際反映了同一個真理:任何估值都要以現(xiàn)金為主。
在這個邏輯下,即便LPL宣布了席位招標,但席位的價格實際上難以確定,問題的關鍵在于:不清楚分配機制的情況下,便無法計算資本收益,因此難以估值。在無法估值的情況下,現(xiàn)有俱樂部能否憑借著聯(lián)盟的成立獲取新的投資?主客場制帶來的成本激增現(xiàn)有俱樂部能否承受?比起金蛋被孵蛋的鵝壓碎,下蛋的鵝難產(chǎn)而死也許是更荒謬的結局。
盡管存在其他的估值方式,比如德國經(jīng)濟學家喬治弗蘭克提到的名利場式的估值。但考慮到納斯達克泡沫時期,分析師丈量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擁有的光纜長度估值的故事,這種不成熟的模式得出的估值也許僅僅具備參考價值。
事實上,NBA球隊的估值之所以受到認可有兩方面原因。一方面,無論是聯(lián)盟分給球隊的收益,還是球隊獨立運營取得收益,分配的機制明確保證了這些收入是看得見的、可預測的。另一方面,美國成熟的體育市場與資本市場保證了俱樂部每一部分收益都可以得到合適的風險調整。
前面提到的兩點是電競行業(yè)欠缺的。前段時間有媒體將國內(nèi)某頂級俱樂部的價值估算成1300萬。筆者并不清楚這個結果是如何得到的,但考慮到該俱樂部近千萬的收入,這意味著在不考慮增長率的情況下接近于1的風險折現(xiàn)率,也就意味著投資該俱樂部每年會帶來接近100%的收益。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最終聯(lián)盟與俱樂部、投資人很可能陷入周而復始的談判,于是事情便演化成卡爾·榮格所指的「銜尾蛇」,有始無終,循環(huán)交替。
看似美好的利益再分配
就好像很多媒體說的一樣,也許LPL聯(lián)盟的分配機制一目了然- - - NBA模式。但NBA模式真的好么?即便是作為藍本,它真的合適么?
事實上,NBA模式一直被人稱道的有兩點。
其一是通過工資帽、奢侈稅等制度,限制球員的工資,平衡俱樂部的財務,以及避免出現(xiàn)頭部俱樂部通過資本上的優(yōu)勢獲得競技性上的絕對優(yōu)勢。然而這種優(yōu)勢在LPL中并不存在。一個原因是當前的選手身價幾乎已經(jīng)穩(wěn)定,即便利用工資帽制度壓低選手身價,但買得起的俱樂部還是能買得起,買不起的俱樂部還是買不起。那么此時,LPL會如何取舍呢?
其二是NBA關于收益的分配與再分配制度。這個制度的本質是頭部球隊在聯(lián)盟的“強迫”下對尾部球隊進行隱性的補貼,從而拉低了頭部球隊與尾部球隊的差異。但是看一看福布斯最新的NBA球隊價值排名,這一點真的做到了么?也許你會說沒有NBA分配與再分配的制度,球隊之間的差距會被進一步拉大。那么讓我們看這樣一個例子:
1990年美國國會決定增加對游艇、飛機和首飾的消費稅。提案發(fā)起人認為只有富人才能買得起游艇、飛機和首飾。對這些物品征稅,會給富人一個教訓,幫助縮小“有錢人”和“沒錢人”之間的差距,并在1991年為聯(lián)邦財政增加預計3,100萬美元的新收入??吹搅税?,與NBA的分配機制如出一轍。但是實際結果呢?
富人們沒有像綿羊一樣列隊等候羊毛被剪:1991年新增稅額僅1,660萬美元。造船行業(yè)喪失了7,600個工作崗位,飛機制造業(yè)有1,470人被解聘,在珠寶行業(yè)也有330人加入失業(yè)行列。這些失去的工作崗位,造成2420萬美元失業(yè)救濟金的支出。1660萬美元進、2420萬美元出,負債累累的財政再添760萬美元凈損失。盡管NBA并沒有公布過類似的數(shù)據(jù),但情況并不會好太多。
NBA和美國國會都做不到的事,LPL或者說電子競技有能力做到么?
結語
前雷曼債券分析師Ravi Suria在互聯(lián)網(wǎng)投資熱泡沫破裂后對亞馬遜展開了長達一年多的負面分析。以目前來看,這位分析師無疑錯了。million和Ravi Suria也被組合成了milliravi,意指價值百萬美元的錯誤。
我很希望我犯了一個足以被稱為milliravi的錯誤,在被事實推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