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艷

生存的樣本：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創(chuàng)作歷程研究

王光艷

人文社會紀錄片是最富有人文價值和歷史價值的紀錄片，值得多維度深入研究。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優(yōu)秀作品眾多，特色風格鮮明。本文通過對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創(chuàng)作歷程進行系統(tǒng)梳理，從發(fā)展史的角度科學認識此類紀錄片。

人文社會紀錄片 湖北 發(fā)展史

影視藝術(shù)的魅力在于它能夠通過聲音、畫面、字幕等綜合形式向世人展示一個生動、形象、立體的世界?！捌駷橹梗耙曀囆g(shù)可能是最具國際性的藝術(shù)，紀錄片則是影視藝術(shù)中更具普遍性的品種。以現(xiàn)代科技成果為基礎(chǔ)的電影、電視一經(jīng)問世，便沖破國家、民族范圍而發(fā)展成為國際性的產(chǎn)業(yè)和電子視聽藝術(shù)。”[1]正是影視藝術(shù)的國際性讓人文社會紀錄片找到了生存、發(fā)展的空間，也使得湖北人文紀錄片突破地域的局限，走向國際。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優(yōu)秀作品眾多，特色風格鮮明。這些獨具特色的紀錄片記錄了社會變遷，成為歷史中人們生存的樣本。

一、人文社會紀錄片的概念

所謂人文社會紀錄片，是指從社會、人文角度，利用影視技術(shù)手段，記錄普通人的生活，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影片。人文社會紀錄片是最富有人文價值和歷史價值的紀錄片，值得多維度深入研究。理解人文社會紀錄片需要從三個方面：

1、當下性。社會人文紀錄片關(guān)注的對象是當下現(xiàn)實中社會各階層的人和正在發(fā)生的事。這種當下性表現(xiàn)出與紀錄片編導有一種共時性的存在，記錄的故事也是發(fā)生在當下的。

2、人文性。人文社會紀錄片就是記錄群眾生活的紀錄片，它根植于普通大眾的生活，甚至關(guān)注那些處于社會邊緣人物的命運，如農(nóng)民工、小商人甚至艾滋病患者、同性戀等。

3、世俗性。人文社會紀錄片不是記錄影響社會進程的所謂大人物、大歷史，而是社會生活中的普羅大眾的生活，世俗性是人文社會類紀錄片的重要特點。世俗并不是貶義詞，而是體現(xiàn)出紀錄片創(chuàng)作者觀察社會的態(tài)度和深度。

二、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發(fā)展歷程

大體說來，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四個不同的發(fā)展時期。

（一）起步時期（1970—1980）

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創(chuàng)作起步較晚，目前筆者能夠追溯到的時間是上世紀70年代中期。1974年和1975年，湖北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拍攝了影片《體操新花》《板車劇團》，這可以看作是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的發(fā)端。

《體操新花》記錄新洲縣徐古區(qū)開展兒童體操訓練的情況，《板車劇團》則記錄了光化縣豫劇團在各地巡回演出的場景。由于歷史的原因，兩部影片的宣傳語氣比較濃，但是，影片把關(guān)注的視角從宏大敘事轉(zhuǎn)向關(guān)注普通百姓的生活，具有一定的開拓意義。

（二）探索時期（1980—1993）

上世紀80年代初，改革開放剛起步?！皬?0世紀70年代末開始，我國紀錄片創(chuàng)作長期存在的選材面窄、手法陳舊、樣式單一等問題，在改革開放后開始迅速改觀。”[2]湖北紀錄片創(chuàng)作也出現(xiàn)了一些新氣象：紀錄片的題材從關(guān)注宏大敘事轉(zhuǎn)向關(guān)注小人物的命運。

1980年，景高地拍攝《武漢人“過早”》，“蹬著三輪車，甚至是騎著自行車，身上背著攝像機、錄像機、三腳架、燈光箱、電纜包、燈光架，整一個‘全副武裝’，穿大街、走小巷，跑遍了武漢三鎮(zhèn)?！盵3]一個小小的“過早”引起了電視編導的關(guān)注，這在當時是非常難得的。最難得的是那一組組抓拍、搶拍、偷拍的鮮活鏡頭被編輯成片，這是具有象征意義的。

整個80年代到90年代初，湖北電視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向記錄百姓生活的時代。這個時期的人文歷史紀錄片創(chuàng)作和關(guān)注的焦點主要集中于幾個方面：

其一、記錄普通勞動者，展現(xiàn)其精神風貌?！秹研牟恢蠈⒅痢罚?982，湖北臺）、《角隅幽蘭香更濃》（1985，湖北臺）、《創(chuàng)立質(zhì)量經(jīng)濟學的年輕人》（1986，湖北臺）、《青年廚師盧永良》（1986，湖北臺）、《夕陽幾度別樣紅》（1986，湖北臺）、《千萬諸葛出茅廬》（1988，湖北臺）、《好人林玉琴》（1991，湖北臺）等記錄的都是普通勞動者。其中，《千萬諸葛出茅廬》是一個系列電視片，由《高昌龍和他的一條龍》《張修梅和健康之路》《老黃牛和他的伙伴們》《綠色的情話》《天堂寨前的圣人村》《湖光晨曲》《華旭東的苦甜春秋》《大江涌出的風采》《金銀鴛鴦引出的故事》《小販傳奇》《農(nóng)民膏塑家范勝利》《莫道君行早》等12部紀錄片組成，記錄了改革開放中涌現(xiàn)出的一大批敢于開拓進取、精明強干的能人——“小諸葛”。

其二、記錄藝術(shù)界人物，展示其藝術(shù)追求?！懂媺旅纭罚?982，湖北臺）、《紅地毯上的日記》（1990，湖北臺）、《一個人與一支歌》（1992，湖北臺）、《馬戲團里來了個大明星》（1992，湖北臺）等記錄了藝術(shù)界各種人物的追求?！吨苌厝A與“大河尋源”》記錄了周韶華親臨黃河，尋求創(chuàng)作靈感，最終創(chuàng)作出黃河四十八圖的藝術(shù)人生。

其三、記錄體育界的人物。體育明星為大眾矚目，《球星之路》（1982，湖北臺）、《力的角逐》（1983，湖北臺）、《武術(shù)之家》（1984，湖北臺）、《金牌的憂思》（1989，湖北臺）、《群星璀璨》（1990，湖北臺）、《6萬與52萬的啟示》（1991，湖北臺）、《山韻》（1992，湖北臺）記錄的是那些為體育事業(yè)而努力拼搏的人們。

其四、記錄老少邊窮地區(qū)的人們的生活?！洞ń呐畠骸罚?986，湖北臺）記錄川江航道上一位26歲的女大副王嘉玲的故事。王嘉玲1976年頂替父親上船當服務(wù)員，她只有中學學歷，是家里的老幺。王嘉玲工作不到一年又主動要求當水手，后來，“漸漸地，一個愿望萌發(fā)了，我要學駕船！”[4]在經(jīng)歷兩年多的磨礪后，“旁聽生”終于成為正式舵工，在考試成為三副之后，又經(jīng)過一年時間由三副升為大副。

其五、記錄特殊人群?！对谀菈K默默的土地上——湖北沙洋勞改農(nóng)場采訪紀實》（1987，湖北臺）記錄勞改農(nóng)場的故事，分成《監(jiān)號里的陣痛》《法網(wǎng)里的懺悔》《藍盾上的閃光》三部分，記錄高墻、電網(wǎng)、監(jiān)號、囚徒、獄警等的生活?！队媚_摘取人生桂冠》（1986，湖北臺）記錄湖北崇陽縣烏山村一位失去雙臂的殘疾人劉細谷身殘志堅的故事，“熱情地謳歌了一個強者忘我追求的樂章和無私奉獻的品質(zhì)，以此呼喚青年一代為實現(xiàn)自己的崇高理想去拼搏進取，努力奮斗?！盵5]《沒有殘廢的人生》（1989，江漢經(jīng)濟臺）記錄了天門盲人一條街，東坡餅的傳人、聾啞人余義華，無臂電影放映員劉細谷，高位截癱殘疾人傅本發(fā)，小兒麻痹患者歐陽德平，傷殘人運動隊等殘疾人的生活，“要表現(xiàn)的主題是人在殘疾之后潛在的創(chuàng)造力?！盵6]

第六、記錄自修大學的生活?！秾で蟆罚?990，湖北臺）記錄了武漢市成才自修大學的一批學生的生活。長航總醫(yī)院的干部杜恒、華中服裝廠工人樂惠高、殘疾青年朱黎瑞都由于種種原因錯過了讀書，但是，他們走進了自修大學，頑強地向知識的高峰攀登。

當然，由于時代局限，上述電視片有的還不是今天意義上的紀錄片，有的甚至就是以“解說詞+畫面”為主要表現(xiàn)形式的專題片，但是，它們所記錄的當時普通人的生活與工作，都是真實的，也具有一定的故事性，我們統(tǒng)一稱其為人文歷史紀錄片。

（三）多元化時期（1993—2000）

1993年11月，十四屆三中全會召開，中國邁入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發(fā)展新時期，紀錄片欄目雨后春筍般地出現(xiàn)，湖北電視臺《往事》（2000年）、武漢電視臺《紀錄片之窗》（2000）等欄目開播。欄目化給紀錄片創(chuàng)作提供了生存的空間，促進了紀錄片的發(fā)展，也從某些方面局限了紀錄片的發(fā)展。與此同時，“新紀錄運動”“獨立紀錄”“真實電影”等觀念也影響著湖北紀錄片創(chuàng)作，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創(chuàng)作的多元化時期到來。

其一、記錄底層勞動人民的生活。紀錄片《打工妹，你走好！》（湖北臺，1993）記錄大年初二記者跟隨湖北打工妹赴深圳打工的真實場景?！侗硞€媳婦回家來》（湖北臺，1994）記錄大冶縣殘疾青年夫妻賀華平、鮑金芝回娘家的事。大冶苗家女孩鮑金芝患小兒麻痹癥，貴州的賀平華則在建筑工地不慎摔斷了背脊，終身殘疾。兩個人因為愛情走到了一起，經(jīng)營小賣部。按苗家風俗，女兒出嫁三天就該回門?？墒牵U金芝已出嫁三年，兒子兩歲，他們都沒有回門。如今，他們攢足了路費，準備回娘家。記者記錄了夫妻倆回娘家的情況?！秳⒒莸男★堊馈罚?996，湖北臺）、《陪讀》（1997，湖北臺）等也是記錄底層勞動人民生活。

其二、記錄普通市民的生活?！逗必髮W京劇》（1994，湖北臺）、《九龍井》（1997，武漢臺）、《土記者》（1998，武漢臺）、《腳印》（1995，武漢臺）、《卓刀泉》（1996，武漢臺）、《四姐》（1999，湖北臺）、《我的生活就是我的哲學》（1994，武漢臺）等作品都從不同的側(cè)面關(guān)照普通市民的生活狀態(tài)?！毒琵埦返木帉г臼窍Ｍ麑ぴL武漢的一處古老遺跡，沒有想到的是古井已經(jīng)被填平，于是生活在古井遺址周圍的人的生活被記錄了下來。紀錄片《我的生活就是我的哲學》將哲學家鄧曉芒的日常生活與一位小餐館老板的日常生活對比，通過這種反差的融合，思考了哲學和生活之間的相通關(guān)系。[7]

其三，關(guān)注特殊群體的生活?！恫恍壹彝ブ械哪赣H》（1996，湖北臺）、《當家，從九歲開始》（1996，湖北臺）、《舟舟的世界》（1997，湖北臺）記錄的都是特殊人群的生活?！吨壑鄣氖澜纭酚涗浺晃幻泻鷳浿鄣南忍煊扌突颊吲c音樂的故事?！队⒑桶住罚?999，湖北臺）記錄一個名叫“白”的女人和一只名叫“英”的大熊貓的故事?！秾а荨罚?997，湖北臺）記錄的是一位武漢外國語學校的學生顏暢導演電視劇的事情，在這部紀錄片里，“創(chuàng)作者要說的并不是小導演本身，而是傳達所有電視人一言難盡的感受。”[8]

其四、從介紹地域來反映當時的生活。這個階段，有一批節(jié)目通過紀錄不同地域的風土人情，從一個整體上來讓我們認識社會，如《在中國的版圖上——湖北》（1994，湖北臺）、《百里村莊》（1996，湖北臺），還有的是立足于深入探訪、挖掘文化內(nèi)涵，特別是對各地不同的歷史進行深度地探尋，如《尋訪魚木寨》（1995，湖北臺）等。

值得說明的是，《土記者》《腳印》的編導陳為軍，《舟舟的世界》《英和白》的編導張以慶等都是電視臺工作人員，不完全屬于獨立紀錄，但是，這些紀錄片都帶有濃厚的個人色彩，有的還引起了關(guān)于紀錄片問題的若干爭議?！队⒑桶住贰吨壑鄣氖澜纭吩鹆思o錄片的“主觀與客觀”的爭議。張以慶認為“也有人拍了《英和白》，就是拍他們訓練，熊貓翻跟頭，坐三輪，你能說他紀錄的不真實嗎？絕對真實。但我覺得那些肯定是皮毛的東西，它好像是比我真實，但我覺得我表現(xiàn)的真實是本質(zhì)的。包括我對于舟舟的理解，我認為我比他的父母還深入，因為他們不是用我們這樣的方式去審視，所以我們表現(xiàn)的更多的是本質(zhì)的真實。”[9]

（四）走向成熟時期（2000—至今）

進入新世紀后，湖北紀錄片創(chuàng)作曾一度有些低迷，武漢廣播電視臺曾撤銷紀錄片部，湖北電視臺也將紀錄片創(chuàng)作機構(gòu)列入“冷宮”。但是，經(jīng)歷曲折后，湖北的電視機構(gòu)逐漸認識到紀錄片的獨特價值，相繼開播了一批紀錄片欄目，如湖北電視臺《中國No.1》（2012年），武漢廣播電視臺《魅力武漢》（2004）、《鳥瞰武漢》（2012）、《問津國學·精編版》（2013）、《城市記憶》（2015）等。

紀錄片《舟舟的世界》在世紀之交，為湖北紀錄片走向世界進行了艱難的探索，獲得多個國際獎項提名。張以慶的作品為湖北紀錄片贏得了世界的聲譽，“在中國紀錄片不斷崛起的時代，張以慶作為獨樹一幟的創(chuàng)作者在中國乃至國際紀錄片界備受矚目，他的作品不僅構(gòu)思巧妙、立意深遠、視角獨特、畫面精致，還表現(xiàn)出濃厚的人文情懷、強烈的生命審視精神和冷靜犀利的批判精神，這些都構(gòu)成了張以慶獨特的創(chuàng)作風格?！盵10]隨后，湖北紀錄片《好死不如賴活著》《幼兒園》《船工》《請為我投票》《生命的延伸》《民以食為天》《山區(qū)法官》等陸續(xù)出現(xiàn)在國際影視節(jié)上，有的還獲得國際大獎。

這一時期，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主要專注于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記錄普通百姓的生活?！稑暳暨B意勤勤》（2004，武漢臺）記錄湖北陽新縣一位鄉(xiāng)村普通代課教師困守孤島，教書育人的故事?！稑I(yè)余聯(lián)合國軍》（2004，武漢臺）記錄北京、上海的軍事發(fā)燒友的生活，表現(xiàn)的是“全球化環(huán)境下中國人獨特的生活?！盵11]《船工》（2005，湖北臺）記錄三峽庫區(qū)一位普通船工的故事?！段鹜鼣z影人》（2006，武漢臺）記錄一群攝影愛好者的生活與創(chuàng)作?！对拕　だ先恕罚?009，武漢臺）、《老人·時光》（2010，武漢臺）、《老人·歲月》（2010，武漢臺）、《俏老周雪影》（2006，武漢臺）記錄了各種老人的生活?！独收b藝術(shù)團的春天》（2009，武漢臺）記錄武漢一群朗誦愛好者義務(wù)傳播朗誦藝術(shù)的故事?！睹褚允碁樘臁罚?009，武漢臺）通過拍攝位于湖南的世界上最大的餐館，記錄發(fā)生在這個餐館里的四個方面——老板的事業(yè)、年輕人的婚禮、孩子的滿月酒、老人的壽宴[12]——來展示普通中國人的生活。《哭喪》（2009，武漢臺）記錄一個哭喪隊在武漢各地參加喪事的故事?！段r街十年》（2008，湖北經(jīng)視）讓個體戶成為主角，影片“似乎沒有呈現(xiàn)一個人們期待的那種不斷發(fā)展、不斷繁榮的蝦街，但正因為這種真實而不是粉飾的記錄，才會敦促有關(guān)方面放慢腳步，俯身正視市場競爭存在的各種問題，以及改革開放民營經(jīng)濟發(fā)展的各種規(guī)制；也正因為這種真實的力量，使得該片脫俗于一般歌頌成就式的獻禮片而具有獨特價值?！盵13]《麥田》（2011，湖北臺）講述河南鞏義縣永泰陵守陵人的平凡故事，“主創(chuàng)人員發(fā)掘出蘊含其中的珍貴元素，為觀眾奉獻了一幕動人心魄的人間史詩?！盵14]《沙市策巴子》（2015）由荊州新聞網(wǎng)和荊州眾影·視媒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聯(lián)合出品，是一部重點講述沙市女孩的本土原創(chuàng)紀錄片。這些紀錄片展示出當代百姓生活豐富多彩的現(xiàn)實畫卷。湖北一批獨立紀錄片登上舞臺?！冻鞘兄狻罚?012，麥克峰）是一部關(guān)于武漢80后創(chuàng)意青年的影片。《歐洲騎跡》（2014，徐江軍）記錄的是導演獨自騎車游歐洲的經(jīng)歷。

其二、記錄普通公職人員的生活。《平民書記》（2集，2006，武漢臺）記錄一位普通居委會書記的事情?！渡絽^(qū)法官》（2011，武漢臺）記錄恩施州宣恩縣法院曉關(guān)法庭庭長陳升霄扎根山區(qū)，經(jīng)常背著國徽走村串戶，給老百姓們審案子?！?9號車組》（2013，恩施州主流傳媒）記錄跟拍恩施市公汽公司第99號車組的兩名女駕駛員譚桃英和吳復元16個月的生活?！对诼飞稀罚?015，恩施州主流傳媒）以拍攝時間為順序，分春、夏、秋、冬四個篇章，全程跟拍“全國工人先鋒號”6路公交駕駛員魏登朝，挖掘公交人起早貪黑，辛勤駕駛的故事。

其三、關(guān)注特殊人群的生活?！逗盟啦蝗缳嚮钪罚?002，陳為軍）拍攝了河南文樓村一戶艾滋病病人一年的家庭生活?！渡难由臁罚?008，武漢臺）記錄麻城一個名叫柏洋的年輕人因車禍腦死亡，家人毅然決定捐獻器官的艱難過程?！渡慕恿Α罚?010，武漢臺）記錄了一群器官移植存活者當下的生活?！兑粋€日本兵與一群中國孩子》（2005，武漢臺周詳）記錄抗戰(zhàn)期間，駐扎在湖北安陸的日本兵山田幸雄，他愛好和平，反對戰(zhàn)爭。在華期間，他每天下哨后，主動找一群中國孩子們玩。2005年，他從日本來到中國找他當年一起玩的孩子，回憶他們當年在一起的故事?！蹲兡槹》（2007，武漢臺）記錄的是一個智障的小伙子項濤在母親的幫助下演變臉的故事。《再生之音》（2014，湖北臺）講述了盲人音樂家胡海鵬及肢障龍笛傳承人張琪慧他們的音樂人生及樂觀向上的故事。

其四、記錄不同年齡段學生的生活。《幼兒園》（2003，湖北臺張以慶）、《請為我投票》（2005，陳為軍）、《出路》（2012，陳為軍）分別記錄了幼兒園、小學、大學各個不同階段的學生生活，折射了導演對社會的思考，這些紀錄片都表現(xiàn)出強烈的獨立紀錄片的傾向。

其五、記錄不同類型的愛情?！洞┰綍r空的愛》（2005，武漢臺）講述中國抗戰(zhàn)期間，一個日本女護士愛上中國戰(zhàn)士的故事。中國戰(zhàn)士受傷住院，后去世，日本女護士終身未嫁?！度粘鋈章洹罚?008，陳為軍）則記錄日本東京的一段愛情，紀錄一對年輕人從熱戀到分手、一對老年夫婦相濡以沫的生活。

第六、記錄少數(shù)民族的生活?！哆h山的瑤歌》（2001，湖北臺）、《生命的吟唱》（2003，武漢臺）、《清江倒影》（2007，宜昌市委宣傳部）、《尋訪古桃源》（2010，恩施臺）、《回家結(jié)婚》（2003，湖北臺）、《喜喪土家族》（2004，湖北臺）、《武陵土家人》（2004，湖北臺）、《吊腳樓人家》（2005，湖北臺）等都是少數(shù)民族紀錄片。一批紀錄片導演已經(jīng)具備自覺意識，他們主動尋求民族學、社會學、人類學家的幫助，拍攝的紀錄片具有一定意義上的人類學意義。湖北電視臺的韓明生、閔小文等在民間民俗大師譚宗派、民族學專家黃柏權(quán)的指導下，進入了長達四年之久的紀錄片創(chuàng)作[15]，先后拍攝了《回家結(jié)婚》《喜喪土家族》《武陵土家人》《吊腳樓人家》等一批具有人類學意義和價值的紀錄片，還對紀錄片的創(chuàng)作理念進行了探索，“其實紀錄片的最終目的，并不是還原外在現(xiàn)實，而是通過記錄真人真事真景表達一種理念，傳遞一種理想精神或道德觀念，引發(fā)人們感悟生活、思考社會，探求自然和生活的本質(zhì)真實?！盵16]

《生命的吟唱》（2003，武漢臺）記錄的是新疆柯爾克孜族的一位85歲的老人居索普·瑪瑪依的故事。居索普·瑪瑪依被內(nèi)外學者譽為當代荷馬的柯爾克孜族史詩演唱大師，是目前世界上唯一能夠完整地唱8部《瑪納斯》（23萬行）的歌手。武漢廣播電視臺尹新秋等通過深入采訪，拍攝了這個傳奇老人的故事。《長陽人之謎》（4集，2010，湖北臺）由《虎嘯清江》《牛角山歌》《南曲雅音》《巴山舞魂》四集組成，紀錄片通過跟隨記錄中央文史館的“一位畫家汪國新研究員決心傾注20年心血，沿著清江考察，找到打開長陽人、巴人、土家人之謎的鑰匙，用手中的畫筆，完成一幅湮沒在歷史長河之中的長卷連環(huán)畫《清江上河圖》”[17]的足跡，通過一路的采訪，希望能解開一個古老民族虎嘯清江的秘密。

除了電視臺專業(yè)的紀錄片導演，湖北一些高校的學生也參與到記錄少數(shù)民族生活當中，中南民族大學博士生侯小琴結(jié)合民族學調(diào)查和研究，拍攝了《神農(nóng)溪的冬天》。湖北民族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學生施錦濤與山洞里的兩位老人同吃同住，拍攝了大量老人在巖洞屋的真實生活的素材，制作完成紀錄片《探訪最后的穴居人家》。

第七，記錄藝術(shù)界的故事。《尋找失散的名畫》（2006，湖北臺）、《歌唱家賀磊明》（2006，武漢臺）等從不同的側(cè)面記錄了藝術(shù)的故事。在中國近代史上，由于列強的文化侵略，中國文物大量外流，其中，“外流名畫80%是被列強用非正常手段掠走的……本片通過揭示這些稀世珍寶流失海外的令人痛心的場景和畫面，向世界呼喚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回歸?！盵18]湖北電視臺記者在海外明察暗訪4年，奔波于8個國家，走訪20多個博物館和60位中外名家，全方位、多層次探查了中國歷史名畫流失海外的歷史情況與現(xiàn)狀，記錄了大量流失海外的中國名畫背后的故事，完成了共兩集的電視紀錄片《尋找失散的名畫》，“追懷再現(xiàn)華夏五千年文明及藝術(shù)瑰寶對世界文化輻射帶來的理性思考”[19]。

總之，湖北人文社會紀錄片在各個不同的發(fā)展階段都有優(yōu)秀的作品出現(xiàn)，這些作品關(guān)照了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是特定時代的縮影，具有極為重要的價值。

注釋：

[1]朱景和：《了解中外紀錄片之差異走自己的創(chuàng)作之路》，李東生主編：《電視專題文集》，北京出版社，1998年8月，第49頁。

[2]朱景和：《紀錄片創(chuàng)作》，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7月，第52頁。

[3]景高地：《一同走過的路》，張良成主編：《鳳鳴九天——湖北電視50年回憶錄》，湖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297頁。

[4]王連、朱力軍：《川江的女兒》，湖北電視臺編：《優(yōu)秀電視專題片解說詞》，湖北教育出版社，1990年11月，第138頁。

[5]吳桂森：《一部能呼喚一代人進取的人生教學片》，湖北電視臺編：《優(yōu)秀電視專題片解說詞》，湖北教育出版社，1990年11月，第300頁。

[6]姜紅艷：《人貴精神 業(yè)在進取——我拍〈沒有殘廢的人生〉》，湖北江漢經(jīng)濟電視臺匯編：《辦節(jié)目》，湖北江漢經(jīng)濟電視臺內(nèi)部印刷出版，1990年11月，第70頁。

[7]見2015年12月10日上午9∶00，筆者在武漢廣播電視大樓三樓制作部辦公室對陳為軍的采訪。

[8]張以慶：《創(chuàng)作心得》，唐源濤主編：《湖北電視臺優(yōu)秀作品集：春華》，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0年11月，第451頁。

[9]謝曉晶：《90年代中國紀錄片導演創(chuàng)作研究》，中國電影出版社，2009年6月，第16、17頁。

[10]國玉霞：《陌生的審視——從〈舟舟的世界〉、〈英和白〉、〈幼兒園〉看張以慶紀錄片的表現(xiàn)藝術(shù)》，《電影評介》，2009年第21期，第9頁。

[11]引自2015年12月11日上午9∶00筆者在同城廣場21樓武漢全視域公司對周詳?shù)膶ＴL。

[12]2015年12月10日，筆者在武漢廣播電視臺三樓制作部辦公室對陳為軍的采訪中，陳為軍說他拍這個餐館先后花了3個月，最終選擇“老板的事業(yè)、年輕人的婚禮、孩子的滿月酒、老人的壽宴”四件事情作為主題進行表現(xiàn)。大部分人的一生必然要經(jīng)歷出生、婚姻、事業(yè)、衰老等階段，這些階段可以反映出人類的共性問題。陳為軍認為紀錄片要講一個道理，一個簡單的道理，反映生老病死這些東西，體現(xiàn)的是終極關(guān)懷和人性的東西。

[13]張昌旭：《讓個體戶成為主角——談紀錄片〈蝦街十年〉的敘事表達》，張良成主編：《鳳鳴九天——湖北電視臺50年回憶錄》，湖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362頁。

[14]艾猷翔：《〈麥田〉散發(fā)的藝術(shù)芳香》，《中國電視(紀錄)》，2013年06期。

[15]韓明生：《對紀錄片本質(zhì)的再認識——兼議系列片〈武陵土家人〉創(chuàng)作》，張良成主編：《鳳鳴九天——湖北電視臺50年回憶錄》，湖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366頁。

[16]韓明生：《對紀錄片本質(zhì)的再認識——兼議系列片〈武陵土家人〉創(chuàng)作》，張良成主編：《鳳鳴九天——湖北電視臺50年回憶錄》，湖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368、369頁。

[17]紀錄片《長陽人之謎》解說詞。

[18]《好消息：我引資拍攝的大型紀錄片〈尋找失散的名畫〉再次獲國內(nèi)5項大獎》，作家萬瓊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wq1966511

[19]吳曉平：《用生命紀錄夢想》，張良成主編：《鳳鳴九天：湖北電視50年回憶錄》，湖北人民出版社，2010年10月，第356頁。

本文系湖北省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湖北當代紀錄片研究》（項目編號：2016047）的階段性成果、湖北文學理論與批評研究中心成果、華中師范大學影視傳播研究中心成果。

（作者系武漢廣播電視臺主任編輯）

責任編輯 朱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