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春

牛有吃相

○趙長春

喜歡牛。

牛有吃相。一口草，又一口草，再一口草，不緊不慢。反芻時，也是溫潤的眼睛望著前方。

其他牲口與牛相比，就沒有了吃相。豬，拱食，能把食槽拱翻。雞，刨食，搶起來互相叨架。狗，撕扯一片。牛不，添草添料時，它們會抬起頭，轉(zhuǎn)過脖頸，等你攪勻好草料，再低頭去吃，還要望望你，目光里流露出感激。一下，一下，脖下的銅鈴響著，很好聽。

在鄉(xiāng)下，有這樣一句話：牛知道死不知道驚。這也是與其他牲口比較得出的結(jié)論。牛老了，要被宰殺了，它清楚地知道，但依然跟在人的后面，走向屠宰場。豬不行，高聲地叫，滿院子地瘋竄。

爺爺說過，牛是真好，累了一輩子，還要挨一刀，可是不驚。牛要是驚了，誰都攔不住，力氣大著呢！

爺爺說，人也得學(xué)牛，遇事沉得住精氣神兒，有牛樣兒，有牛氣兒。

爺爺形容牛的話，文雅一點兒來表達，就是淡定、從容、不迫。

可是，現(xiàn)在的“牛”字，怎么成了一個粗俗的詞呢？

不想它了。想念牛，故鄉(xiāng)的童年的牛，吃草時，看著身邊的花朵，好像在笑。

還想念爺爺。

爺爺說過，人，該牛氣的時候，也得牛氣。

愿今晚的夢里，有爺爺，后面跟著一頭牛。黃牛，金黃如緞。

（白開水摘自《今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