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密爾認為個人自由和社會權力是此消彼長的關系,這同樣適用于教育領域,因此他主張取締國家強制義務教育。但是公民的受教育自由和國家教育權力并非完全對立,正是國家的教育權力保證了公民受教育自由的實現(xiàn)。真正的教育權力應力圖保持個人特征、觀點多元和行為方式多樣。我們要做的是完善教育細節(jié),防止教育暴力。
關鍵詞:教育自由;教育權力;教育細節(jié);教育暴力
在《論自由》中,密爾論述了個人自由和社會權力的關系。他認為,二者是此消彼長的關系,因此為了防止社會權力無所顧忌地施行對民眾的壓迫,必須探討社會所能合法地施用于個人的權力的性質與限度。這個“性質與限度”是指任何人的行為,只有涉及到他人的那部分才須對社會負責,在僅涉及自己的那部分,他的獨立性在權利上是絕對的。為此密爾提出一條原則,即人類之所以有理有權可以個別地或集體地對其中任何分子的行動自由進行干涉,其目的只能是出于自我防衛(wèi)的需要。
國家權力施行的大多數(shù)事務都很容易為公眾所察覺,比如城管貼罰單、法庭審判,但在教育領域,卻往往被公眾忽視。因為,國家權力保證的普及義務教育很容易使公眾覺得自己是受益者。但普及教育導致的后果卻不容忽視,正像密爾所說,“一旦人們接受了國家強制實施普及教育的職責,那么國家該教授什么內容、以什么方式教授等紛爭便會終止?!币簿褪钦f,政府中的主流意識逐漸控制了國民的思想教育,繼而“自然而然地建立起對肉體的專制統(tǒng)治”。斯賓塞也曾懷疑公共教育,但他又極其重視教育,認為教育不是外力的強制過程,而是個體自主的選擇過程。
盡管公民的受教育自由常常被國家的教育權力所剝奪,但是兩者并非完全對立的關系。密爾在《論自由》中關于公民受教育自由與國家教育權力的關系的看法忽略了特定民族和國家的歷史文化背景,并非取締國家普及性義務教育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而應在承認國家教育權力的基礎之上根據(jù)不同民族和國家的情況采取不同的教育方式。一般淺層次的理解總是認為,公民受教育權利和國家教育權力是相互對立、相互排斥的,只要國家強制性的義務教育存在,公民就不能得到真正的受教育自由,如果國家尊重自由,應該取締任何外在強制。
教育的自由應是相對的,就像公民的自由應在法律的框架內行使。沒有基于正義的強制性教育權力,自由就會演變?yōu)闉樗麨?,甚至侵犯他人自由。為了防止這一情況發(fā)生,國家必須發(fā)揮它的教育權力,給予公民一個相對統(tǒng)一的認識,在這一基礎上再行使各自的教育自由權利。也就是說,教育自由和教育權力在根本上是統(tǒng)一的,杜威曾論述過二者緊密的內在聯(lián)系,“自由是相對于既有的行為力量的分配而言的,這意味著沒有絕對的自由,同時也必然意味著在某一個地方有自由,在另一地方就有教育權力。在任何時候存在的自由系統(tǒng)總是在那個時候存在教育權力或控制系統(tǒng)。如果不把某一個人能做什么,同其他的人們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關聯(lián)起來,這個人就不能做任何事情。”因此,只有遵循社會的一般行為規(guī)則,才有可能獲得真正的教育自由。
另外,“教育權力是教育自由的阻礙”這種說法存在著對教育權力的誤解。人非生而知之,如果按照個人的本能行動勢必會帶來危機,因此公民需要借助教師的引導和幫助來學習文化獲得發(fā)展,這就為教育權力的存在提供了依據(jù)。密爾對真正的教育的理解并沒有錯,教育應力圖保持個人特征、觀點多元和行為方式多樣,真正的教育權力應當以此為目的。但教育權力正是人性實現(xiàn)自由的途徑,通過教育權力的約束,人性才能得以優(yōu)化,學會真正的自由。接受一定的強制是為了普遍自由的實現(xiàn),否則一部分人的自由必然是以大部分人陷入被奴役狀態(tài)為代價的。為了實現(xiàn)真正的教育自由,適當?shù)慕逃龣嗔κ强梢越邮艿?。同時,教育的使命應該保證,即發(fā)掘人性中的真善美,提高人的自主性,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那些諸如用千篇一律的方式教導每個學生,用“填鴨式”教育灌輸?shù)綄W生的頭腦中,把孩子的奇思妙想扼殺在搖籃里的行為并非真正的教育。因此與其說教育權力是教育自由的阻礙,不如說是教育權力中的細節(jié)成為教育自由的阻礙。
但同時也要承認,教育權力因缺乏監(jiān)督很容易演變?yōu)榻逃┝?,形成“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思維。例如歐洲移民來到北美洲時,為了徹底消滅印第安文化,他們提出讓印第安人的下一代徹底接受歐洲文化,等他們回到部落,成為部落領導,就不會再與自己作對。在這里我們也看到,教育權力成為一種思想暴力。接著便引發(fā)了歐洲移民(即現(xiàn)在的美國人)和印第安土著人長達幾百年的斗爭。
現(xiàn)實中的歧視差生、劃分座位區(qū)域、體罰學生、強制學生接受統(tǒng)一答案等都是一種教育暴力。當下,教師虐待學生、強制學生死讀書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嚴重違背了教育的本質。教育者的權力如果沒有理性和道德來控制,攻擊性的本能沖動就很容易演變?yōu)閷θ跽叩谋┝π袨椤_@些教育權力的表現(xiàn)盡管打著“為學生好”的旗號,但還是難掩剝奪學生自由的本質。消解教育暴力應致力于引導,讓教育者職責復位,讓學生的自主地位回歸,由壓制性的教育轉變?yōu)橐龑缘慕逃鹬貍€體的差異性,因材施教。應指出的是,暫時的教育問題是教育的細節(jié)未能落實好的弊病,并不能成為教育權力本身應被取締的依據(jù),因此我們要反對的是擁有教育權力者的專斷獨裁,而不是教育權力本身。
綜上所述,公民的受教育權利不能完全仰仗于國家權力,但也不能完全否定。教育必須具有強制性,但不應具有奴役性。在保留國家教育權力的前提下,應力圖避免教育權力演變成教育暴力。另外,在偏見和封閉條件下的教育權力必然釀成悲劇,例如美國對印第安人的強制教育導致印第安人的激烈反抗,只有在平等開放條件下的教育權力才會有助于不同族群和國家的和諧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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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錢澄(1993- ),女,江蘇省徐州市人,南京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學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