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宇 趙賢德

(江蘇理工學院人文學院，江蘇 常州 213000)

【青果巷之青果園】

江蘇常州青果巷走出的杰出女畫家
——吳青霞

王笑宇 趙賢德

(江蘇理工學院人文學院，江蘇 常州 213000)

吳青霞是中國現(xiàn)代美術(shù)史上，從常州青果巷走出的著名女畫家。她以畫魚及蘆葦聞名于世，被譽為“鯉魚吳”?？v觀其一生，童年父親的啟蒙，少年時到滬賣畫養(yǎng)家的波折，中年蜚聲滬上的燦爛，晚年晚來婚姻的美滿。獨特的成長環(huán)境，造就了她特有的繪畫風格以及她不平凡的一生。

青果巷；吳青霞；女性畫家

一、童年——啟蒙老師父親

吳青霞所在的吳家是春秋時代吳國的太子季札的后裔。吳家的門聯(lián)“延陵世澤，讓國家風”便是為了紀念季札三次讓國的美德。吳青霞的祖父吳亮采，從事農(nóng)莊生意；她的父親吳仲熙，是優(yōu)秀的書畫鑒賞家、收藏家，也是一位畫家，師從著名畫家黃山壽，最擅長繪畫人物、山水、花鳥等。

吳青霞掛在嘴邊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有今天的成就離不開我的父親。他是我的第一個老師。”

吳青霞于1910年2月11日在常州出生，童年的小青霞一家都居住在常州市的麻巷內(nèi)。當時，麻巷里有一家裱畫店，童年的吳青霞便最愛去這一家裱畫店。在裱畫店的小青霞從不專注于看主人如何裱畫，而是癡迷于裱畫店內(nèi)的繪畫作品。古今的中國各科的畫大都能在這一家裱畫店內(nèi)找到。漸漸地，小青霞就離不開這家裱畫店了，幾乎每天都要去，每次去都要仔細觀看每一幅繪畫作品，研究每一幅畫的繪畫技巧。裱畫店的常客小青霞也引來了裱畫店主人的關(guān)注，他見小青霞對繪畫如此喜愛，也樂于讓她常常光顧。就這樣，這家裱畫店成為了吳青霞對繪畫的熱愛的開始。

六歲時，吳青霞在武進女子師范附屬小學修習學業(yè)。上學時的小青霞每天天剛蒙蒙亮，便起床練字、作畫，到了學校就喜歡在石板上畫滿花兒、鳥兒、魚兒等。父親看小青霞如此勤奮地練畫，又驚奇于小青霞的畫作有著不同于一般孩子的生氣。父親一開始只是想讓小青霞有一個業(yè)余愛好，卻發(fā)現(xiàn)小青霞在繪畫方面具有特別的天賦，想讓小青霞在繪畫上成大器的父親便開始親自督促小青霞練習繪畫書法，小青霞十分聰慧，學習繪畫一點即通，悟性很高。父親擔心以自己一人之力無法給小青霞更多教導(dǎo)，就請來了一位老師，可惜這位老師畫藝不高，只教學生對著稿本簡單的臨摹，無法讓小青霞在畫藝上有根本的提高，但是父親與老師約定好教小青霞三年，因此直到三年后，這位老師才結(jié)束他的教授。而在此之后，小青霞就在家中找一些圖像冊，不斷地進行循印、臨、摹，畫藝進步特別大，沒過幾年便能自己創(chuàng)作小幅作品了。

1922年，12歲的吳青霞參加了常州市舉辦了一個賑災(zāi)義賣活動，她精心創(chuàng)作了一幅扇面作品《采菱仕女圖》，捐給了主辦方。這幅作品一經(jīng)亮相，眾人紛紛贊嘆吳青霞小小年紀就能有這樣的繪畫才能和愛心真是難得，并冠以吳青霞“女神童”的雅稱。當時有江南三大儒之一譽稱的錢振鍠，題詞贊許她：“才慧天生信有之，閨中下筆虎頭癡。常州星象蒼涼甚，數(shù)到青霞女畫師。”

上中學時的吳青霞也不曾一刻停止過練習繪畫，幾年來，臨摹了宋朝至清朝各派名家的工筆畫，在父親的幫助下不斷地鉆研、體悟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精髓。那時，吳青霞時常臨摹清代畫家邊壽民所畫的蘆雁。父親看到后，便告訴她：撇蘆葦是畫蘆雁中最難的一步，撇蘆葦看似簡單，卻是最需要下功夫的，不經(jīng)過幾年的打磨，是難以畫到勁挺流暢的地步的。于是，吳青霞用了兩三年時間專門練習撇蘆葦，幾年下來，她終于畫活了蘆葦，她的蘆葦軟硬勁兼具，仿佛讓人看到了飄動中的蘆葦。除了畫蘆葦外，吳青霞畫的鯉魚尤為精絕。吳青霞十分喜愛家里養(yǎng)著的鯉魚，因此便想去畫它們，想將鯉魚不同的姿態(tài)定格在自己的畫紙上。吳青霞在作畫前先仔細觀察了許久家中養(yǎng)的鯉魚，而后又研究了的技法，發(fā)現(xiàn)宋、元和日本人畫的魚都只有其形，缺少了鯉魚的神氣。于是在此基礎(chǔ)上，吳青霞給自己畫的鯉魚賦予生氣，創(chuàng)造了自己獨特的畫鯉魚的方法。

吳青霞除了畫蘆雁和鯉魚十分精絕，也很擅長的中國畫其他科。劉海粟曾評價她：“像她這樣全能的女畫家，古代少有，近世也不多，她的畫，真正具有中國傳統(tǒng)”，夸她“常州出了個女將軍”，還在自己的著文中說：“中國畫十三科，吳青霞幾乎科科均能隨意揮灑咸成佳構(gòu)”。

吳青霞在繪畫的道路上靠著自己的持之以恒，以及父親的教誨：“畫無常工，以似為工；學無常師，以真為師，你要師古人，也要師造化，造化者，大自然也。”從小就掌握了高超的繪畫技藝。

二、少年——到滬賣畫養(yǎng)家

1928年吳仲熙帶領(lǐng)全家搬到了上海，因為父親不擅于管理家財，導(dǎo)致家境每況愈下，不得已才來到上海謀生。來到上海后，能自己獨立創(chuàng)作的吳青霞在上海開了自己的畫室，成為了一名自力謀生的畫家，開始公開賣畫。獨自一人，挑起全家的生活重擔。

1929年的上海灘名家如林，畫壇狀況錯綜復(fù)雜：假裝斯文，隨性畫上幾筆的官員有之；以畫畫調(diào)劑生活，聊以慰藉的富豪有之；為陶冶情操，多方涉獵的學者有之；以賣畫為生，畫畫為了養(yǎng)家糊口有之。而吳青霞畫畫是為了生存，成敗得失，這在初闖上海灘之際，還難以預(yù)卜。

當時的上海，許多畫家迫于生活的窘境，舍棄了作為一個畫家的原則，冒用古代名家姓名畫一些贗品。而吳青霞的父親堅決反對這樣的現(xiàn)象，教導(dǎo)女兒這是作假，是涉及到“品”的事，萬不可做。吳青霞一直謹記父親的教誨，從不作假畫。她的畫作署名都署自己的名字，她原來學名“吳德舒”，但書畫署名上不用，就起了一個號叫做“龍城女史”，后來還因名人雅士來往的“篆香閣”而增添一個別署“篆香閣主”。

在當時的上海，畫家成名的方法有三種，一是通過當時繪畫名家的推薦進入畫壇；二是請當時的小報記者捧場；三是辦個人畫展，由此招攬買家，擴大自己在畫壇的影響。

吳青霞選擇的是第一種方法，她憑自己扎實的繪畫功力，與滬上名家結(jié)交，通過他們將自己推向社會。當時，上海最有名的畫家是吳湖帆、吳子深、吳待秋和馮超然，他們被人稱為“三吳一馮”。其中，馮超然與吳青霞是同鄉(xiāng)，也樂于提攜后輩。吳青霞便以晚輩的身份向這些前輩虛心求教，深得這些上海畫壇知名人士的青睞，順利進入上海畫壇。吳青霞在這些前輩面前從不膽怯，憑借對自己畫藝的信心，認真作畫，從而得到前輩的肯定。

有一次，在繪事交往中，“北張(大千)南吳(湖帆)”兩位繪畫大家讓吳青霞當場畫一幅畫，她便拿出宣紙，在畫案上開始畫她喜愛的鯉魚。她將這條鯉魚的魚尾略微放大，讓鯉魚更加活潑生動，宛若游動狀。她先用藤黃水染底，再用大筆墨色點垛，產(chǎn)生潮潤滋嫣的效果，然后經(jīng)過四五道工序，慢慢暈染畫成鱗片，肚皮處輕敷薄粉顯出“魚肚色”，她并不上金粉，水墨鯉魚卻顯得金光閃閃。張大千當場贊揚吳青霞：“畫風老辣，出手成熟?！?/p>

當然，一些不了解吳青霞的人，也會發(fā)出質(zhì)問，“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能畫得這樣好嗎？”有人懷疑是由人代筆。吳青霞為了向眾人證明自己，幾次在眾目睽睽的場合下作畫，作畫時筆墨純熟，氣勢流暢不失法度，引得眾人贊嘆，得到了大家的肯定。由此聲名鵲起，青睞吳青霞畫作的人，紛紛來找她購買。

1929年3月，上海畫壇名人張善孖、鄭午昌、賀天健、王偉、謝公展、陸丹林等人發(fā)起蜜蜂畫社，于同年冬天正式成立。畫社辦過一個名叫《蜜蜂》的刊物，意旨為“蜂微蟲，出處以群，動息有序，采花釀蜜，供人甘旨。勞弗辭、功弗居，其義足多”，并以“提倡發(fā)展研究中國美術(shù)”為宗旨。蜜蜂畫社先后有百余人參加，吳青霞是第一批參加者，在《蜜蜂》第11期上刊有照片及文章。蜜蜂畫社每年都會舉行社員作品展覽，供大家相互交流切磋。吳青霞作為畫社的核心人物，她的許多畫作都參加了展覽，使得更多的人認識了這一位優(yōu)秀的畫家，也提高了吳青霞在上海畫壇的地位。

1930年，吳青霞選送作品參加位于日本東京的“中日第四屆聯(lián)合畫展”的展出，獲得好評。年僅20歲的吳青霞第一次走向國際便受到這樣高度的肯定，是她莫大的榮幸和鼓舞。

1934年，吳青霞在上海與李秋君、馮文風、陳小翠、顧青瑤等人發(fā)起成立“中國女子書畫會”，是舊中國唯一的女子書畫團體。吳青霞認為作為一個先進女性有責任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國，爭取男女平等，由此便成立了這樣的協(xié)會。吳青霞被選為協(xié)會理事，協(xié)會會員達150余人，其中有陸小曼、周煉霞、唐冠玉、謝月眉、包瓊枝、丁君碧、虞澹涵、徐慧、余靜芝等人，她們都是社會名媛，大多出身于書畫世家。協(xié)會曾發(fā)行過刊物，舉辦過畫展，組織過畫中詩社，報紙上經(jīng)常報導(dǎo)她們的新聞。

1936年，吳青霞的作品參加加拿大溫哥華建城50周年中國文化藝術(shù)展覽會，獲得了榮譽獎。此后，吳青霞的小傳還專門被刊載在了英國出版的《藝壇名人錄》上。

三、中年——事業(yè)的高峰

新中國建立后，時代的變革使得吳青霞的繪畫天賦有了更大的施展天地。

1956年，吳青霞的作品參加芬蘭赫爾辛基世界女子畫展，獲得了獎項。她的畫卷《萬紫千紅》在20世紀70年代在日本《世界名畫集》上發(fā)表。1984年，吳青霞選送的5幅作品在法國國家秋季沙龍展出，受到了高度的肯定，并被授予意大利歐洲學院院士。1988年，她遠赴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參與講學，也在紐約舉辦個人畫展。1993年，吳青霞來到新加坡，舉辦了個人畫展，同時出版《吳青霞畫集》，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更多人對這位女畫家有了關(guān)注。她的個人傳記被美國傳記中心出版的《藝壇名人錄》《世界著名女子傳記集》收入。

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吳青霞幾次去北京為天安門城樓作大型國畫《騰飛河海入云霄》，她僅用20天便完成了作畫，優(yōu)秀的畫作不斷為外賓所贊嘆。這段時間，吳青霞在香港等地舉辦個人畫展，上海師范學院藝術(shù)系、上海交通大學藝術(shù)系聘她為兼職教授，她也被評為國家一級美術(shù)師。

吳青霞在事業(yè)的高峰期擔任了上海中國畫院畫師、上海香山書畫社社長、西冷印社畫院畫師、上海美術(shù)家協(xié)會理事、民盟婦女工作委員副主任、上海市政協(xié)委員、中國國際文化系統(tǒng)中心理事、上海市文聯(lián)委員等職務(wù)。

四、晚年——美滿的晚來婚姻

在吳青霞繪畫事業(yè)上有著重要地位的除了她的父親，便是她丈夫吳蘊瑞先生。吳蘊瑞是著名體育家，江蘇江陰人。1955年1月，45歲的吳青霞與63歲吳蘊瑞結(jié)婚，二人因繪畫結(jié)緣，恩愛無比。吳蘊瑞在公務(wù)時間外總是陪著妻子到黃山等處去寫生，兩人繪畫、談心，互相切磋。

2000年，是吳青霞九旬壽誕，常州市人民政府決定為她籌建藝術(shù)院，在此之際，她慷慨地將本人作品及個人收藏的名家作品128件，全部捐出。同時，捐助人民幣100萬元。吳青霞在九十三歲時，她還滿懷雄心壯志地提出：“老樹報春，繼續(xù)綻花?！睘樽鎳睦L畫事業(yè)做出新的貢獻。

2008年6月8日，吳青霞因病在上海逝世，享年99歲。

【責任編輯：王 崇】

漢 蘄年宮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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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7)04-0081-04

2017-03-05

本文系2016年江蘇省大學生科技創(chuàng)新訓練計劃省級重點立項項目“江蘇常州青果巷走出的杰出女性研究”(項目編號：201611463022Z)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王笑宇(1996-)，女，江蘇鎮(zhèn)江人，主要從事秘書學及常州地方名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