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用戶對視頻平臺的需求催生了視頻聚合APP的誕生,但由于視頻聚合APP本身不購買版權,其與第三方視頻網站之間產生了大量的著作權糾紛。視頻聚合APP一般采用深度鏈接或盜鏈的鏈接模式,兩者性質不同,侵權行為方式也不相同。盜鏈模式中規(guī)避第三方視頻網站技術措施的手段更為成熟,造成的結果更加嚴重。解決網絡視頻版權保護問題最根本的辦法是研究、尋求建立視頻網站和權利人之間的利益平衡機制。視頻聚合APP應當加強自身原創(chuàng)內容的建設,否則永遠無法在視頻產業(yè)的角逐中獲勝。
關鍵詞 視頻聚合 直接侵權 間接侵權 著作權 保護
作者簡介:周璇,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本科,研究方向:知識產權領域。
中圖分類號:D923.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4.172
我國存在著巨大的有聲讀物受眾人群,包括盲人、兒童等有特殊需求的群體和碎片化時間多、缺乏文本閱讀條件的普通群眾。隨著互聯(lián)網與電子技術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著作權人發(fā)現(xiàn)了有聲讀物中隱藏的市場,他們授權給專業(yè)公司制作成有聲讀物,然后投入各種平臺供用戶收聽。但由于現(xiàn)行法律規(guī)范的不完整及有關利害關系人的法律意識淡薄,著作權侵權糾紛已經成為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要想規(guī)范與發(fā)展有聲讀物產業(yè),就必須要回答以下幾個問題:有聲讀物的法律性質是什么?如何對有聲讀物的版權進行保護?應該如何發(fā)展有聲讀物產業(yè)?
一、有聲讀物的法律性質:作品還是錄音制品
作品與錄音制品的外觀表現(xiàn)形式、內容與權利上有相似之處,但兩者在基本性質與受保護權利方面存在較大的不同。從其名稱不難看出,作品屬于作品,是著作權保護的具有獨創(chuàng)性的智力勞動成果,作品的著作權人享有人身權和財產權,權利內容廣泛①;而錄音制品是鄰接權的客體,錄音錄像制作者僅享有復制權、發(fā)行權、出租權以及信息網絡傳播權,在保護范圍與力度方面都不如著作權對作品的保護。因此,有聲讀物的法律性質非常重要,關系到權利人的權利范圍以及受保護程度。筆者發(fā)現(xiàn),目前法院在審理此類案件時大多將其作為錄音制品保護②,認為有聲讀物雖然具有一定的獨創(chuàng)性,但并不屬于著作權的客體,迄今為止沒有學者專門對此問題進行論證。
作品與錄音制品的法律性質的不同體現(xiàn)在獨創(chuàng)性方面,作品具有較高的獨創(chuàng)性,而錄音制品不具有或者具有很小的獨創(chuàng)性,達不到著作權所保護的標準。我國的“獨創(chuàng)性”要求智力創(chuàng)作過程必須與機械的、重復性的活動過程區(qū)分開來,要求其體現(xiàn)出作者獨特的智力判斷和選擇,展示出作者的個性。
目前我國有聲讀物市場中存在著數十種類別,判斷某個有聲讀物是否屬于作品還需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標準在于錄音制作者是否進行了創(chuàng)作,其獨創(chuàng)性的水平有多高,是否達到著作權法上作品的保護標準③。大多數有聲讀物只是個人對文字的簡單朗讀,錄制者機械地將表演錄制下來,幾乎沒有后期的剪輯處理,那么將其認定為錄音制品是合適的。還有一類有聲讀物包含了制作者對文字作品的加工、選擇與創(chuàng)新,配音演員、音效師與剪輯師的創(chuàng)造性勞動。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錄音制作者起著主導地位,首先根據有聲讀物的內容與題材創(chuàng)作或者選擇合適的背景音樂,根據有聲讀物的內容與主題遴選配音演員,選擇合適的音效師、剪輯師與導演,通過技術手段將上述因素融合在一體,形成最終的有聲讀物。最終形成的作品展現(xiàn)了文字作品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情感氛圍,配音演員的聲音與背景音樂相輔相成、融為一體,能夠使聽者在腦海中想象出一幅幅完整的畫面,帶給他們鮮明美妙的聽覺感受。這一類有聲讀物明顯比第一種凝聚了更多的獨創(chuàng)性,而且具有更大的商業(yè)價值,應當將其作為作品加以保護。筆者認為,在目前以及很近的將來的司法實踐中,法院宜將有聲讀物原則上認定為錄音制品,但對于某些具有顯著獨創(chuàng)性的有聲讀物應特別對待,將其認定為作品。
二、有聲讀物的版權保護:有聲讀物制作者需要獲取哪些授權
有聲讀物的產生流程一般為:文字作品→制作成有聲讀物→投入平臺。市場上的這兩個步驟往往存在著版權多次售賣的情況,為說明簡便,不考慮在制作有聲讀物時文字作品著作權人已經將相關權利授權給第三人的情形。
(一)文字作品→有聲讀物
由文字作品到有聲讀物會發(fā)生以下改變:一是改變作品的形式,將文字作品通過錄音的方式轉換成有聲讀物,涉及到作品的復制權;二是改變作品的內容,對作品內容加以選擇,制作過程中可能會對原作品加以改編、匯編,這涉及到作品的改編權與匯編權;三是增加了配音主播的表演,涉及表演權與表演者權。
此過程有聲讀物制作者可能需要獲得文字作品著作權人的授權有:復制權、改編權、匯編權與表演權。需要獲得表演者的授權有為許可他人錄音錄像,并獲得報酬的權利。
(二)有聲讀物→平臺傳播
如果將上面一個過程看作是制作有聲讀物需要獲得的授權,那么這個過程就可以看作是傳播有聲讀物并獲取收益所需要獲得的授權。在該過程中,以出售或者贈與方式向用戶提供有聲讀物原件或復制件的行為涉及到發(fā)行權,通過無線或者有線方式向用戶提供有聲讀物的行為涉及到信息網絡傳播權,公開廣播或傳播有聲讀物的行為涉及到廣播權。
此過程有聲讀物制作者可能需要獲得文字作品著作權人的授權有:發(fā)行權,廣播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赡苄枰@得表演者的授權有:許可他人復制、發(fā)行錄有其表演的錄音錄像制品,并獲得報酬的權利;許可他人通過信息網絡向公眾傳播其表演,并獲得報酬的權利。
三、有聲讀物的版權保護:如何認定網絡服務提供者的侵權責任
目前有聲讀物的傳播方式中最主要的是上傳至網絡服務平臺向公眾提供有聲讀物的方法。網絡平臺上中存在著大量侵權現(xiàn)象,可以根據網絡服務提供者身份的不同將侵權行為簡單地進行分類。
在直接侵權中,網絡服務者是以“內容提供者”的身份,將有聲讀物的數字化格式上傳到自己網站中供用戶在其選定的時間和地點在線收聽或者下載,其行為直接構成對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侵犯。對于直接侵權比較好認定:1.網絡服務者實施了利用網絡侵害他人民事權益的行為。網絡服務提供者要想合法地在自己網站上上傳有聲讀物的數字化格式,就必須獲得雙重授權:一是有聲讀物制作者的復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二是文字作品著作權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2.網絡服務提供者的加害行為造成了損害。3.網絡服務提供者的加害行為與受害人的損害之間存在因果關系。4.網絡服務提供者具有過錯。此處的過錯包括過失與故意兩種心態(tài),實際中多表現(xiàn)為網絡服務提供者對自己所發(fā)布信息審查不嚴的過失行為。
除“內容提供者”的身以外,網絡服務提供者還可作為“信息儲存服務提供者”,其不直接侵害受害人的權利,只是為信息網絡傳播權遭受的侵害提供了技術基礎等“幫助行為”。這包含兩種情況:一是網絡服務提供者在接到權利人的侵權通知后,“不及時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連接等必要措施”;二是網絡服務提供者明知網絡用戶利用其網絡服務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未采取必要措施。我國借鑒了美國《千禧年數字版權法》、歐盟《電子商務指令》的規(guī)定,在《侵權責任法》第36條與《條例》第22條規(guī)定了網絡服務提供者的免責事由,避免不問理由地讓網絡服務提供者承擔侵權責任,保護網絡服務提供者的發(fā)展熱情。
《侵權責任法》第36條第2款的規(guī)定隱含規(guī)定了“避風港制度”。該規(guī)定包含兩個步驟。第一個步驟要求權利人主動、積極地參加到侵權糾紛中,將發(fā)現(xiàn)、鑒別網絡侵權行為并通知網絡服務提供者的義務歸于權利人,這是考慮到權利人對自己作品的熟悉程度和與侵權行為的利益相關程度。鑒于著作權被大量授權的情形,僅允許權利人發(fā)出通知是不合理的,侵權行為可能更大的損害了被許可人的財產利益而非著作權人的,因此可以考慮允許特定的被許可人向網絡服務提供者發(fā)出通知④。第二個步驟只要求網絡服務提供者對權利人的通知書作形式上審查,只要通知表面上具備《信息網絡傳播》第14條規(guī)定的內容就要采取必要措施,對于不符合形式的通知作為判斷其對侵權行為知悉程度、主觀心態(tài)的因素較為適當⑤。
四、版權保護的例外:為盲人制作并傳播有聲讀物是否屬于合理使用情形
盲人在受教育程度、經濟承受能力、社會生活能力等方面與視力正常者相比均處于劣勢,考慮到盲人群體的特殊性,我國《著作權法》與《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中均對版權限制作了特殊規(guī)定?!吨鳈喾ā返?2條與《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6條都以暗示或者明示的方法規(guī)定了可以合理使用的范圍限于只有盲人可以感知而視力正常者一般無法感知的作品,例如盲文書。這就將有聲讀物排除在合理使用的范圍之外,也就是說目前為盲人制作有聲讀物還需著作權人相關的授權。
在數字化的今天,僅提供給盲人盲文書而限制盲人接觸有聲讀物這種科技發(fā)展帶來的產物,無疑是不公平的?!吨鳈喾ā罚ㄐ抻啿莅杆蛯徃澹┑?3條在現(xiàn)行《著作權法》的12項合理使用的情形之后增加了第13項兜底條款“其他情形”,表明可以將制作并傳播有聲讀物解釋為合理使用的“其他情形”,也就是說在制作有聲讀物過程中無需獲取復制權的授權,在傳播過程中無需獲取發(fā)行權或信息網絡傳播權的授權。除此之外,《馬拉喀什條約》不僅提到了對盲人權利的保護,而且遠遠超過了我國對盲人的保護力度,比如說它擴大了“受益人范圍”,也將視障者與其他閱讀障礙者納入受益人范圍⑥,值得我國借鑒。
五、有聲讀物的發(fā)展模式探究:一對一授權還是批量授權
出版商在制作有聲讀物時一般采取“一對一授權”的模式,顯然這種模式已經不能滿足大批量制作有聲讀物的需要,要想在未來的有聲讀物產業(yè)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須探索新的授權模式。由文字作品到有聲讀物,過程中可能涉及到的對象有作品著作權人、出版商、網絡文學平臺、有聲讀物制作方、配音演員等。根據作品著作權人是否將著作權中的相關權利授權給出版商或者網絡文學平臺的不同,有聲讀物制作方可能需要文字作品著作權人的相關授權,即傳統(tǒng)的“一對一”授權模式,也可能直接向網絡文學平臺或者出版商獲取授權,即“批量授權”。很明顯,后者的授權模式更值得推廣。網絡文學平臺與出版商可在前置位就直接與文字作品的著作權人訂立合同獲取授權,有聲讀物制作方可有選擇性地從網絡文學平臺與出版商處獲得相關授權,具有較高的靈活性,同時也節(jié)約了時間成本。
目前有聲讀物產業(yè)正處在上升階段,會有越來越多的有聲讀物網站出現(xiàn)。此階段,對于有聲讀物網站來說是一個充滿挑戰(zhàn)與機遇的時期,它們應深刻理解版權的重要性,整合版權資源,加快版權授權效率。國家要在此階段對企業(yè)進行規(guī)劃指導,提供政策便利,提供資金支持,確保有聲讀物產業(yè)能平穩(wěn)順利度過此次發(fā)展瓶頸。
六、結語
有聲讀物作為一種新型的閱讀模式,滿足了部分特殊群體的閱讀需求,有著廣闊的發(fā)展前景。在有聲讀物的制作與傳播過程中,存在著大量的版權侵權問題,限制了有聲讀物產業(yè)模式的發(fā)展。有聲讀物產業(yè)的發(fā)展離不開理論與實踐的探索,現(xiàn)實生活中眾說紛紜、認定不一的問題應盡快統(tǒng)一認識,司法審判中法官應認識到有聲讀物的特殊性,對現(xiàn)有法律規(guī)范進行選擇適用,這樣才能為有聲讀物產業(yè)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一個更好的環(huán)境,加快有聲讀物產業(yè)模式的建立。
注釋:
①李中圣.音像作品與音像制品之辨.人民司法.2004(12).
②2015年上海暢聲公司與上海全土豆公司一案,2016年上海麥克風公司與勞婧華一案,上海喜馬拉雅公司與北京東方視角公司、北京那里匯聚公司一案。法院判決認為有聲讀物屬于錄音制品。
③潘淑紅.卡拉OK著作權糾紛案法理評析.法學.2004(12).
④徐明.避風港原則前沿問題研究——以“通知-刪除”作為訴訟前置程序為展開.東方法學.2016(5).
⑤劉家瑞.論我國網絡服務商的避風港規(guī)則——兼評“十一大唱片公司訴雅虎案.知識產權.2009(2).
⑥王遷.論《馬拉喀什條約》及對我國著作權立法的影響.法學.201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