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珮璇
摘 要:1980 年初,隨著中國新詩的復興,女性詩歌開始嶄露頭角。但女性詩歌的發(fā)展卻不樂觀,其生存狀態(tài)十分艱難,在男性文學遍地而生且占據(jù)強勢地位的環(huán)境下,女性文學夾縫生存。本文由三部分構成,第一部分梳理女性詩歌的概念和目前的研究狀態(tài)。第二部分由兩章構成,第一章是對舒婷詩歌的研究,主要分析舒婷詩歌中潛在的矛盾性。第二章是對翟永明詩歌的研究,主要通過分析其詩歌中的代表性的意象來闡明翟永明在當代女性詩歌中的革命性意義。第三部分是結語部分,針對兩位女性詩人的詩歌在不同層面上的意義傳達進行最后的總結,并對未來女性詩歌的創(chuàng)作發(fā)展寄托期望。
關鍵詞:女性詩歌;舒婷;翟永明
一、女性詩歌的概念和研究現(xiàn)狀
近年來,國內關于女性詩歌的研究,大致以三種方式對女性詩歌進行了論述:第一種借助具有代表性的意象,概說相關的當代女性詩歌中所蘊含的女性意識;第二種從歷時角度探索當代女性詩歌中流動的女性意識。這一種論說,又有兩種層面:一類從不同階段的女性詩人中揀取具有代表性的詩人,從她們的作品中尋找闡述其女性意識的觀點,另一類主要以女性意識為論題,以時間順序為線索,覆蓋相關的女性詩歌。
女性主義詩歌和以男性話語主體的詩歌存在什么具體的區(qū)別嗎?強調女性主義詩歌的目的是什么?詩歌之間真的存在如此分明的界線嗎?難道它們的關系一定是取代性的嗎?正因存在著這么一些疑問,關于女性詩歌的分析像是落入了追溯性的圈套中,加上在女性主義問題上如履薄冰的態(tài)度,女性主義詩歌涵蓋范圍過大,在細節(jié)分辨上的不足,而顯得更加標簽化了。
二、舒婷:回歸家庭的女性詩人
從“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這一句讀出了她詩歌當中崇高的獨立平等意識。舒婷詩歌的主要題材是愛情。在舒婷大量的愛情詩中,她意欲呈現(xiàn)出兩種相互沖突的女性形象:小女人與女權捍衛(wèi)者。在這兩種女性形象里,溫婉的小女人是性別直接的產物,而女權捍衛(wèi)者則是運用了一定的防御機制而生成的產物,但因為沒有與性別規(guī)范保持足夠遠的批判性距離,沒有徹底洞悉性別構建的真相,導致女權捍衛(wèi)者這一形象最終與小女人形象形成接續(xù),共同潛在地生成了舒婷愛情詩歌當中具有一致性的傳統(tǒng)女性角色。
由于女性的生理和心理特征,其細膩的心理和對生活中細小層面的敏銳捕捉,以及長久以來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中形成的女性角色意識,女性詩歌有著有不同于男性詩歌的獨特風貌。
男性詩人不存在對性別的特殊強調,他們不存在性別上的競爭者,長久以來的主體意識使他們自然地以自己的角度為出發(fā)點去抒發(fā)情感和議論,但女性詩人正好與之相反,在男性中心的社會中,女性對自己的地位、生存方式等極為敏感,因而女性詩歌很自然地首先以女性意識的強化的面貌而出現(xiàn)。這些詩歌雖然著眼于細節(jié)處進行分析和表達情感,但卻依然無意識地囿于男權主體意識中。
這些詩歌當中溫婉的傳統(tǒng)女性氣質,是以舒婷敢于示弱的真實為基礎的,這就默認了女性詩人的次要性。根本來說,它們表明了舒婷詩歌中所潛藏的自我矛盾——在訴求個體性的同時,還是不得不承認女性在男權話語中心的依附地位。家庭,幾乎成了所有女性在男權世界中的必然歸宿和終點。舒婷的詩歌不是內在的女性主義詩歌,她強調的是女權主義,但這種話語總是顯得空洞無力,舒婷最終也走向了家庭,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停止了創(chuàng)作。
在舒婷的許多詩歌中存在著不實際的成分,如《致橡樹》中“木棉”和“橡樹”二者并肩而立的情況幾乎沒有,這是否象征著愛情中男女平等的設想也是不實際的,也是由舒婷幻想出來的,社會環(huán)境和自然發(fā)展規(guī)律是否決定了平等的假設是不成立的。這樣的男女完全平等的愛情是否在現(xiàn)實生活中也是不切實際的是虛假的難以找尋的呢?當女性努力向“木棉”發(fā)展,成為獨立的,能夠和男人并肩而立的時代女性,這時還能夠找得到“橡樹”嗎?
《致橡樹》的標題就能看出整首詩的對象性,“致”一詞,已經傳達了其詩歌想要表述的對象,這首詩是寫給男性的詩歌,其傳達的話語的前提是被理解,舒婷作為女性主義詩歌的代表詩人,但她的訴求對象依舊是男性,渴望得到男性的認可、肯定,她創(chuàng)作的目的性本身就是矛盾的,創(chuàng)作內容追求的是男女平等的一種很理想的狀態(tài),但詩歌創(chuàng)作本身卻依舊暴露了現(xiàn)實中男女不平等,這種創(chuàng)作上潛意識流露出來的側面,就能看出在當時的社會語境下,女性詩人前行的困難,女性主義詩歌的不成熟性,依舊對男性處于話語中心具有依附性。
三、翟永明:女性角色的先鋒者
翟永明詩歌引起詩界關注的主要原因是,詩人在詩歌當中創(chuàng)造了一個空前的“黑夜”意象,在男權話語中心體系中,著是一個具有異端性質的符號代表,它包含著獨立于男性話語中心設定的意義,具有革新男性話語中心體系的反叛性和斗爭性。
但她的“黑夜”意象也存在著對立性,如果說“黑夜”是為了反抗男權話語中心而創(chuàng)造出的意象,那么“從黑夜走向白晝”便無法被理解,也就是說,在她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有著意象代表不一致的情況,雖然大多數(shù)的評析者對此采取了寬容的兼容態(tài)度,但在我看來這也許正是其思想上的矛盾性。在她試圖通過各種反叛的形式為女性個體爭得話語權利的同時,她又陷入了新的女性困境——被男權話語中心貼上了狹隘女權主義者的標簽。
幾乎所有的女性藝術家都遇到類似的困境,在提出“女性氣質”的同時,就默認了女性的次要性,因為此前沒有“男性氣質”的說法,就是默認的以男性為主導,那么現(xiàn)在提出一個“女性氣質”的概念,越是強調,越是說明二者之間的鴻溝。女權主義絕不僅僅是以女性絕對權力來取代男性絕對權力,二者之間不是一種簡單的矛盾的取代性的關系。而是要求社會正視女性在社會生活中的作用,將女性作為成熟獨立的個體來看待,女性和女性作品并不是男性的附屬品。
翟永明清醒地認識到中國社會的男強女弱的局勢,并且大膽誠實地在她的詩歌中表現(xiàn)出來,在這一點上,她克服了舒婷以來的缺點和矛盾性,坦蕩地承認女性與男性之間的差別,這并不要求事事女性都要和男性做到一樣,克服了狹隘的女性主義的弊端,在這一點上,翟永明可以說是詩歌創(chuàng)作中女性角色的先鋒者,一個頭腦清醒具有強烈反叛意識的帶頭者。
結語
即使是當代社會,我們也做不到真正的男女平等,現(xiàn)代女性愈發(fā)獨立自主,但是不平等的問題依舊沒有解決。甚至女性獨立自強的行為,激起了部分男性的不平心理,女性在某些方面的卓越成就讓社會對女性的要求越來越高。
男女平等的內涵并不是指女性要做到所有男性都能做的事情,由于先天的生理條件和社會環(huán)境的因素,男女之間的差別性是一定存在的,一味地強調男女平等而對女性的要求越來越高,這是對女性的一種過度負荷,抹殺了男女之間的差異性。那么所謂的男女平等應該是基于承認二者之間的差異性,進行分析以后,在同一件事的對二者有不同水平的要求,這樣才是理性意義上的男女平等。
我們分析80年代以來的女性主義詩歌創(chuàng)作的艱難生存狀態(tài),女性主義詩歌的發(fā)展可以說是舉步維艱,在自身和社會的雙重矛盾下備受擠壓,但正因為有了這些緩慢推進的先鋒者,她們已經為女性主義詩歌的發(fā)展打下了基礎,雖然實現(xiàn)真正的男女平等還很困難,但也許,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并不需要一定要分一個高下,女性主義詩歌有著傳統(tǒng)詩歌所不具備的特征,各有特點。未來女性主義詩歌的形式也一定會更多樣,特點更鮮明,在詩壇上更有地位,而不僅僅囿于以男權話語中心為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