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蕓
霍桑的代表作《紅字》是一部著名的浪漫主義小說,其中的女主角海斯特·白蘭給讀者留下了深刻影響。她不同于一般浪漫主義小說的女主人公的“純潔無瑕”,白蘭一出來就是一個“通奸犯”。小說不覺使讀者往女性現(xiàn)世的境遇與困境去靠。本文就從女性主義文學十個問題中的三個入手,同時聯(lián)系如西蒙娜·波伏娃、費爾史東以及弗吉尼亞·伍爾夫等女性主義者的觀點和論述,來分析《紅字》中對女性主義的體現(xiàn)。
納撒尼爾·霍桑是美國19世紀后期浪漫主義文學的杰出代表,《紅字》是其代表作之一。它是一部以17世紀北美清教殖民統(tǒng)治下的新英格蘭為背景,取材于1642年至1649年發(fā)生在波士頓的愛情悲劇。對霍?!都t字》的文學分析與評述的文章或者專著很多,如運用弗洛伊德批評方法、新歷史主義觀點、新文化論等理論來進行分析。同時,也有很多的專家學者從女性主義的角度去分析這篇小說,如有后現(xiàn)代女性主義、生態(tài)女性主義等主流女性主義分析。
女性主義的理論很多,女性主義哲學概括起來,對各類共同關注的理論問題和應用主要表現(xiàn)在10個方面:(1)女性境遇的考察;(2)女性存在感的缺失;(3)女性權利的實踐;(4)女性的安全毫無保障;(5)女性創(chuàng)造力遭受壓制和被無視;(6)女性自覺的自我意識和主體地位的確立,女性的解放和自由發(fā)展;(7)女性的人道主義;(8)女性的組織建設;(9)女性話語權利;(10)女性的身份認同和社會地位的確立。本篇文章主要從(1)、(8)、(10)三個方面聯(lián)系霍?!都t字》展開論述。
一、女性境遇的考察
波伏娃在她的《第二性》中寫道:“定義和區(qū)別女人的參照物是男人,而定義和區(qū)別男人的參照物卻不是女人。她是附屬的人,是同主要者相對立的次要者……”《紅字》中的海斯特·白蘭就被其他人視為她丈夫的附庸品,即使他們之間的婚姻并無愛情可言,她丈夫幾年都沒有消息,可是人們認為,海斯特·白蘭就像是一件東西、一座房屋一樣,是“有主”的。甚至她連這些東西都不如,物件與房屋善有易主之日,她卻再無自由之時了。費爾史東在他寫的《性的辨證論》中指出,父權制度的歷史基礎是“物質的”,即男女生理事實。男女不平等的根源在于生殖功能的不同。在小說《紅字》中,海斯特·白蘭之所以被鎮(zhèn)上其他人發(fā)現(xiàn)她“通奸”(Adultery)的事實,是因為她懷上了珠兒。若不是女性天生的生理,使白蘭的肚子一天天變大,她也許就不會被抓出來示眾。如果像年輕牧師丁梅斯戴爾一樣沒有任何生理上的顯示,她也許就能像丁梅斯戴爾一樣“茍且偷生”七年(雖然他也遭受了精神上的折磨)。激進派女性主義者提倡“體外受孕”也許的確是一種女性的解放,至少女性不用再遭受身體上的痛苦。但如果單純將男性壓迫女性的原因歸結為生理上的功能差異,那么就很難認為這種壓迫關系是能夠改變的。生理性別是如何變成社會性別的?接下來筆者就分析一下女性的社會組織。
二、女性的組織建設
女性主義認為,現(xiàn)時社會建立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父權體系之上。在霍桑描繪的波士頓小鎮(zhèn)上,無論是神職人員還是貴族官員,都是男性。實際上這一點也不足為奇,從維多利亞到希拉里,她們代表了144年間歷代美國女性所沖擊的“最高玻璃板”。在美國歷史上,曾宣稱要競選總統(tǒng)的女性有兩百多名,而第一位被提名的女性總統(tǒng)候選人是來自俄亥俄州小鎮(zhèn)的維多利亞·伍德胡爾。即使是號稱世界民主典范的美國,也是到了1920年,美國國會通過憲法第十九次修正案后,婦女才有權參加選舉。紅字文中其實有隱晦地不斷提到“女巫”這樣一個神秘組織。她們出現(xiàn)在人群中、夜晚和森林里,她們也時常與黑人一同出現(xiàn)(黑人也是受歧視的人群)。一方面,霍桑是為自己祖父曾經(jīng)對女巫所作的殘忍的判決而表示歉意;另一方面,“女巫”這樣的群體誕生在小說中,是一種女性組織的形式。女性在社會中沒有話語權,她們只能通過自己的組織建設為自己發(fā)言。而基于女性原本的弱勢,她們只能搞一些“歪門邪道”,“假裝”神秘,來唬住別人。另一個出現(xiàn)在《紅字》中的女性組織就是家庭婦女茶話會。她們在小說中第一次出現(xiàn)是在一開始,白蘭從監(jiān)獄中走出來,抱著當時仍在襁褓中的珠兒,這時傳來了周圍“茶話會婦女”尖酸刻薄的話語。稱她們?yōu)椤安柙挄D女”,是因為她們通常在社會上沒有工作,主要是家庭主婦,就為自己的男人和孩子洗衣煮飯。她們也會有自己的聲音,但她們不敢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和社會其他組織里出聲,于是就組成了這樣的茶話會婦女組織,在一天忙碌的洗衣做飯后,與其他家庭主婦一起抱怨一下或者議論一下別人“不恥”的行為。她們甚至比白蘭和女巫們更可憐,因為她們是完全受控于男性社會并毫無想要推翻他們的統(tǒng)治的想法的人,就如奴隸一般,任勞任怨,并在男性建立的利己主義的道德觀下甘心為奴為婢。
三、女性的身份認同
女性的解放、自由和發(fā)展,是女性主義發(fā)展的三部曲。首先,要解放自己,就要從男性社會的統(tǒng)治下走出來。比如:白蘭徹底脫離男性統(tǒng)治的社會(并非提倡這一行為),只有脫身,才能不再受對女性不公的制度的約束,之后才能獲得自由。白蘭雖然一直沒有離開這個小鎮(zhèn),但是她并非被拴在這里,她是自愿留下的,一是她對自己的救贖;二是她性倔強。這是真正的自由,如果單純是逃避,那說明她并沒有放下,她就是要活在這個地方,好好地生活下去。最后,白蘭獲得了發(fā)展。所謂發(fā)展,就是她靠自己的勞動為自己和女兒換來了面包,靠自己的善良為自己換來了別人對她的尊重。這是白蘭成了雌雄同體,她既是珠兒的母親,生育她;又是珠兒的父親,賺錢撫養(yǎng)她長大。而霍桑更不吝嗇將白蘭刻畫為一個比一般男性還要強大的女性。首先,她比牧師丁梅斯戴爾勇敢,她為他們倆一同犯下的罪承擔了全部來自外界的輿論壓力。雖然丁梅斯戴爾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悔恨,特別是為自己是一個懦夫而悔恨,甚至有了心魔,可是一直到了他被奇靈渥斯逼迫得奄奄一息,都沒有勇氣站出來與白蘭一起面對。在故事的尾聲,白蘭對丁梅斯戴爾的一席話,才給了他勇氣。而另一個男性角色,奇靈渥斯,白蘭的丈夫,則是被自己的恨逼迫成了“魔鬼”。他無法像白蘭一樣拿起放下,窮其一生就想折磨丁梅斯戴爾至死。但實際上他也沒有放過自己,他的內心沒有一刻停止接受煎熬。婦女本位論認為,女性的生理與心理是婦女解放力量的來源。白蘭堅強的內心世界支撐她在困難中繼續(xù)生活下去,而她的縫紉技術又為她提供了生活下去的物質條件。上文說過,如果單純將男性壓迫女性的原因歸結為生理上的功能差異,那么就很難認為這種壓迫關系是能夠改變的。因此,小說并沒有剝奪白蘭的生育權和撫養(yǎng)權,珠兒的出生和被撫養(yǎng)長大并最后嫁為人妻都證實了這一點。
四、結語
本文先從法國思想家西蒙娜·波伏娃創(chuàng)作的社會學著作《第二性》和費爾史東的《性的辨證論》為起點,分析了霍?!都t字》中以白蘭為代表的女性在社會中的境遇,然后談到弗吉尼亞·伍爾夫的“雌雄同體”在《紅字》中的體現(xiàn),最后在女性的心理和生理中找到婦女解放力量的源泉。女性只有走出男性給她的牢籠,不做“房中的天使”(Angel in the House),真正實現(xiàn)經(jīng)濟上和精神上的獨立,才能剝除“他者”的禁錮,不再是男性的附庸品。
(昆明民族干部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