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圖/ 云南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 白永芳

阿卡然說三與他的『滇絎草』
——西雙版納哈尼族傳統(tǒng)文化保護的一個鄉(xiāng)村實踐

◇ 文·圖/ 云南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 白永芳

什么是“滇絎草”？

在西雙版納哈尼族阿卡人的語言里，

“滇絎”意為平地、廣場;“草”是跳舞、舞蹈。

“滇絎草”直譯就是在平地上唱歌跳舞。

“滇絎草”是一種歌舞習俗，

也是西雙版納哈尼族傳統(tǒng)文化的象征。

以前，每個阿卡村寨的村頭或寨尾都有專門為青年男女設立的聚會場地。

每當夜幕降臨，勞作了一天的阿卡青年男女，

吃過晚飯后，就會把自己梳洗干凈，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相約著往“滇絎”里趕，

去盡情地展示自己的歌舞才華和手工技藝。

阿卡然說三

滇絎草哈尼族體驗式博物館主樓

“滇絎”：一個意涵豐富的村落文化空間

大概二十多年前，在一份出版物上看到署名“阿卡然說三”的鋼筆畫，作品取材于西雙版納民族風情，畫風是獨具一格的夸張式寫實，具有濃郁的異域浪漫色彩；后來得知說三開了一家民族服飾店，自己設計制作酷炫的阿卡風格現(xiàn)代民族服飾；再后來，聽到說三錄制的單曲；再往后，還見到說三教舞蹈的照片……酷愛民族文化的他常常接待海外朋友，英語也順溜得令我慚愧。

讓我再次意外的是，年富力強的他居然退休了！回到自己出生的寨子，有條不紊地做起了“哈尼族傳統(tǒng)文化體驗式博物館——滇絎草”。

“滇絎草”位于西雙版納州勐?？h勐混鎮(zhèn)曼岡村委會曼岡村，距離縣城約28公里。計劃建蓋一棟主樓、七棟副樓，主樓突出博物館展示功能，附樓突出住居體驗功能。此外，還將在主樓側邊依山搭建一個月牙形舞臺，曾經(jīng)參加“源生鄉(xiāng)村音樂歌舞藝術節(jié)”的“滇絎草”演唱隊的節(jié)目會在此推陳出新。目前，主樓和一棟附樓基本竣工，已陸續(xù)有來自國內外的賓朋慕名而來，欣然體驗！

據(jù)我所知，“滇絎”是哈尼族阿卡人傳統(tǒng)村落里傳承文化、展示才藝、交流情感、游戲娛樂的公共空間。辛苦勞作了一天的青年男女，吃過晚飯后就會穿戴整齊，陸陸續(xù)續(xù)來到“滇絎”。帶有山野氣息的樂器悠悠揚揚地響起，自然質樸而又婉轉深情的歌聲此起彼伏地唱起，簡單自在卻又熱烈動人的舞步跳起……節(jié)日時則不分晝夜，各種應季的歌舞、游戲、競技爭相上演，熱鬧非凡。

一個體驗哈尼村寨生活的博物館

“滇絎草”不僅僅是一棟或八棟房子，房里屋外都充滿了各種奇思妙想以及濃濃的生活、生產(chǎn)情趣。主樓旁的凹谷里，嘩嘩的流水聲中是一片“迷你”梯田，秧苗正綠；主樓周圍，比人稍高的芭蕉隨處可見，蕉葉正翠；主樓后山上的山地里，山谷、豆角、玉米、黃瓜、南瓜以及花生輪番播種，而一株株茶樹也在勃勃生長，茶林間還有一處露天的飲茶之地。

歐洲學生在博物館體驗哈尼文化

泡茶是用清洌的山泉，煮飯燒湯也用山泉，洗臉洗澡還是用山泉，“滇絎草”的四周到處是與水相關的：半山上的蓄水池、梯田、環(huán)繞屋子的引水溝、傳統(tǒng)的引水竹架以及取水葫蘆瓢……

“滇絎草”的建筑主要使用木材，來自重慶的唐木匠已在這里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了一年，他把說三的設計一點點變?yōu)楝F(xiàn)實，無數(shù)個細節(jié)，常常有著令人不期的驚艷！

一柱一檁，一門一窗，木頭在這里溫情地詮釋著質樸的美。廚房與飯廳的頂上是個大大的露天平臺，一株爬滿蘭花的楊梅樹穿屋頂而出，楊梅樹下，沏壺茶，在蘭香中你盡可慢品黃片的醇厚與綿長。

“滇絎草”的桌子都是原木制作，敦厚穩(wěn)重。這里還有原木與樹皮墊聯(lián)袂的“最美沙發(fā)”，放在附樓，一個喝茶和看風景的好地方。旁邊，還配有哈尼阿卡人傳統(tǒng)的舂米腳碓和織布機，有心的人可以親自操演一番。

路邊、檐下、屋角、桌上，一盆盆、一叢叢、一罐罐，鮮花或者干花，裝飾著古樸的木屋。阿卡女子紡線的腰筒，阿卡男人飾于包頭的羽毛，樹皮挎包，竹制茶具，一件件用品，鮮活著人們的記憶。

喜歡彈就抱起吉他，喜歡吹就拿起口琴。有古香古色的古琴，還有各種竹制、木制的哈尼傳統(tǒng)樂器。有鳥巢式吊床，有西為中用的紅磚壁爐……這里有太多妙趣橫生的東西。

小橋上的兩片木板，一左一右，一片繪的是阿卡男子頭像，一片繪的是阿卡女子頭像；柱子上看似不經(jīng)意掛上去的，是傳統(tǒng)工藝編織的葛藤包；裝在竹簍里的是哈尼阿卡人的傳統(tǒng)樂器。那一排背簍，不知曾經(jīng)為多少新娘背著嫁妝離開娘家；那頂竹編斗笠，不知曾經(jīng)陪伴哪位阿卡新娘淚眼婆娑跨入夫家；那些精致的竹編收納盒，不知曾經(jīng)裝過多少阿卡女子心愛的物件。每一件精美的竹編，都是阿卡男子慧心巧手的體現(xiàn)！容量或大或小，色彩或金或烏，花紋或簡或繁；或為裝飾佳品，或為生活用品，或為生產(chǎn)用具，件件令人愛不釋手。

在博物館體驗哈尼族長桌宴

來自法國的老夫婦在博物館與阿卡然說三合影

整個“滇絎草”最璀璨奪目的，毫無疑問，就是阿卡女子綴滿銀飾、彩色料珠與絨球的頭飾。至于樹皮的帽子，民間使用極少，只是保留了這種古老的制作技藝。將樹皮帽子改制為“燈罩”，裝飾效果自是獨一無二。古老的臂釧、巨大的蜂巢、竹制腰筒以及五顏六色的水果，你的好奇心隨時都被“滇絎草”激蕩著。

“滇絎草”周圍，或者隨意走過村寨，令你眼睛一亮的花花樹樹隨處可見。比如，三五步就會看到房前屋后掛滿玫紅李子的樹，乍一看，以為是一樹的花，近看了才發(fā)現(xiàn)是一樹的果，拍張照惹得垂涎欲滴，伸手就可摘下塞到口中。

“滇絎草”：流動的舞臺

傍晚，“滇絎草”燃燒的壁爐前，常常會聚集村里的男女老少。聊聊天，唱唱歌，一亮嗓便是令人心旌飄搖的美妙音樂。

晚上，在蛙鳴悠揚與蟬兒高唱的合奏中安然入眠。早上，超級貼心的帥哥安德魯（在“滇絎草”做義工的美國大學生）就會做好水果牛奶麥片，溫暖你的胃。那一片片玫紅是不是像極了玫瑰花瓣？那是村民送來的李子，附樓下的白色籠子里有只呆萌的貓頭鷹寶寶，我們臨走時去向它辭行，它依然是呆萌的表情。來這里，或許你會和我一樣好運，在這里趕上一場傳統(tǒng)的哈尼婚禮；或者恰逢一個傳統(tǒng)的節(jié)日，邂逅一場別樣的演出……

阿卡然說三的夢想

我有一個夢想

有一天我的族人都驕傲地

說自己的母語

穿自己美麗的服飾

唱祖先傳承下來的古老優(yōu)美的歌

在寧靜的山寨里安居樂業(yè)

婦女們染織、刺繡、喂雞養(yǎng)豬

男人們編制竹器、上山、下地

孩子們的笑臉就像盛開著的玫瑰花美麗芬芳

全族人都其樂融融地生活在美麗的熱帶雨林里

他們不羨慕外面世界的精彩

他們也能包容接納外來的文化

充滿溫暖并心存感恩

這里物質豐美精神富有

古老優(yōu)秀的民族文化是他們堅實的依靠

他們猶如百年老樹根

把自己的民族文化深深地扎根于心的最深處

讓它生根發(fā)芽、開花結果！

（責任編輯 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