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廣
(東北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吉林 長春 130024)
日本對華教育侵略的行動脈絡、擴張邏輯與奴化手段
李 廣
(東北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吉林 長春 130024)
教育侵略是日本對華全面侵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既服務于對華政治統(tǒng)治、軍事侵略和經濟掠奪,也作為對華文化滲透、精神殖民、思想奴化的工具。教育侵略貫穿日本侵華始末,具有特定的行動脈絡、隱匿的擴張邏輯和階段性的手段差異。做此探討,能夠揭示教育在日本對華侵略中的性質、本質、功能與特點,從而深刻認知日本對華教育侵略的歷史罪責。
日本侵華;教育侵略;行動脈絡;擴張邏輯;奴化手段
自前近代到近現(xiàn)代以來,日本對華垂涎覬覦、圖謀不軌,終以發(fā)動對華全面侵略戰(zhàn)爭來解脫其膨脹心理,并以失敗了結其腐朽迷夢。這一侵略意圖,萌發(fā)于豐臣秀吉,勾勒于佐藤信淵,渲染于吉田松陰,策劃于福澤諭吉,膨脹于德富蘇峰,爆發(fā)于昭和時代。從意圖萌芽到迷夢破滅,時跨三個多世紀的日本帝國主義者最終以對華政治統(tǒng)治、軍事占領、經濟掠奪、民族壓迫、精神殖民、文化同化而展開全面侵略。在這一過程中,教育侵略成為日本對華全面侵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相對于軍事占領、民族壓迫、經濟掠奪更為狡猾、毒辣、隱蔽、持久的侵略方式[1]14-17。從教育的社會規(guī)定性和社會適應性來看,教育侵略既是日本侵華的內容與手段,也是對華開展精神侵略和文化侵略的有力工具,旨在解構中國人民的民族精神、泯滅中國人民的家國觀念、摧毀中華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瓦解中華民族的反抗意識,以達到思想滅華、文化滅華、精神滅華。從歷時的視角來看,日本對華教育侵略的意圖演化與行動方式有其特定的內在機制,已形成事實背后的行動脈絡和擴張邏輯,并最終在對華人民“奴化”與“皇民化”的侵略行動中得以體現(xiàn)。
在日本對華展開全面侵略的歷史過程中,教育發(fā)揮著關鍵的“催化”作用,既作為對華侵略政策的重要內容之一,又服務于對華侵略的擴張與統(tǒng)治。其間,教育在日本內部和殖民地分別發(fā)揮著不同的侵略功能。在日本,教育主要服務于對華侵略的內部鞏固與侵略誘導;在殖民地,教育主要作用于對華侵略的人心奴化與精神摧殘;二者“外征內治”,共同構成日本對華教育侵略截然不同又相互統(tǒng)一的行動脈絡。
(一)日本本土的內部鞏固與侵略誘導
日本對華萌發(fā)的一切侵略意圖和發(fā)動的一切侵略行動均有悖國際社會的正義與和平,深受包括部分日本人在內的國際社會的指責與痛斥。日本妄圖將侵略強加于中國人民,使中國人民徹底淪為日本帝國主義的附庸,從而在根本上統(tǒng)治中國來滿足其極端膨脹的法西斯主義民族心理。其間,教育徹底異化為日本侵華的武器,首先變質為日本內部鞏固與侵略誘導的工具。為實現(xiàn)迅速崛起,近代日本掀起“脫亞入歐”風潮,并作為近代以來的文明啟蒙思想來推動其現(xiàn)代化進程。在“脫亞入歐”的起點與落點之間,日本思想家福澤諭吉在其觀點上將中國視為力當排斥的鄰邦,曰:“我國(日本)勢必據(jù)此東方之惡鄰于心念也?!?《事實新報》1885年(明治十八年)3月16日。在“脫亞入歐”的思想導向下,近代的日本頒布《教育敕語》,實施以“認知萬邦無比的國體”、“崇拜萬世一系的天皇”、“定位萬眾一心中的那個‘民族自我’”為主要內容的教育[2]52,旨在加深日本內部對侵華行為的社會心理強化和民族認同。
為了強化、鞏固日本國內部的全民侵華意念和培植侵華工具,日本組織國內的學者與文人,大力宣揚“大日本膨脹論”、“西方列強分割論”、“支那必亡論”等思想,在日本本土大肆傳播“日本拯救中國”的言論和主張,從而美化其對華侵略意圖。更有甚者,在日本全面侵華前后,眾多文壇名士、文人學者為擁護日本政府對華侵略政策而充當日本軍國主義的“筆部隊”。他們離經叛道,制造日本侵華殖民文學,鼓吹、渲染日本軍國主義思想的正確性,并通過極度丑化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形象來引導日本內部對華形成錯誤認知。類似保守、頑固、愚昧、野蠻、骯臟、貪婪、好色、奢侈、懶惰、自大、虛偽、殘忍等一切丑陋的東西都被運用于對中國人的描述[3]15,從而通過制造種種負面言論來詬病中華文明和中國人民的國民精神,以此來美化日本侵華的言行,使其對華侵略在日本的民意上具備合理性與合法性,最終來為日本侵華辯護。此外,學校的軍國主義教育、教科書中的版圖篡改、內容改編等也是日本進行侵華強化的重要舉措。這些舉措的設計與實施,有力地鞏固了日本內部民眾的侵華信念,強化了日本社會對華侵略的心理動機,對其侵華“政策”發(fā)揮了極度美化和遮掩作用,使對華侵略具備了虛假的“名義”。
(二)殖民地區(qū)的人心奴化與精神摧殘
從古至今,日本文化深受中國文化影響,是在充分汲取中國文化內涵的基礎上建立起的日本文化價值體系,其本身并未形成領先于世界的主流文化,反而自近代始,日本文化的發(fā)展轉向到對西方文化的“攝取”和“變異”[4]84-88,并妄圖將其“變異”的“二手文化”強加于中國,從而滿足其對中國統(tǒng)治、擴張的需要。實然,這在日本人看來都是對中國文化的逆向發(fā)展[5]12。然而,為達到侵略和殖民目的,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不得不將其通過教育的方式實現(xiàn)對殖民地的文化滲透,以達到“以天理給予外邦之教,贊皇國大道為治教”[6]187,從而同化中國人民和中國文化,培養(yǎng)“親日順民”并達成文化殖民。在此侵略意圖下,日本在對中國殖民地進行強權的政治統(tǒng)治、殘暴的軍事控制和瘋狂的經濟掠奪之余,全面、大力地推進“奴化”教育,并將“奴化”教育作為其侵略擴張和殖民統(tǒng)治的工具?!芭苯逃侨毡镜蹏髁x強加于殖民地人民的教育,既包括社會教育,也包括學校教育,其目的是培養(yǎng)服從、服務于日本對華侵略的“順民”和“良民”,最終把中國人民轉化成“皇民”。
侵略者試圖通過日本文化的灌輸,使中國人民遺忘自己的文化根基,拒斥中華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使中國人民喪失國家認同感、文化認同感、民族自尊心和國家責任感,泯滅中國人民的民族精神和國家觀念,從而在殖民地建立殖民文化,實現(xiàn)對殖民地區(qū)的教育侵略、文化侵略和精神侵略。相對于在日本實行的文教政策,日本在殖民地區(qū)實行的“奴化”教育,其性質是文化教育的侵略,具有反動性、壓迫性、腐蝕性、統(tǒng)治性等多重特征,旨在對中國人民“心”的奴化和精神摧殘。其結果是在被殖民者心靈上烙印自卑與屈辱,使被殖民者陷入“集體記憶的重寫”與“民族性喪失”的雙重困境,既經受著殖民文化的洗禮和被整合到殖民文化的思維范式之中的悲痛,又造成他們在亡國的恥辱中追求與宗主國的“主體同質性”的扭曲[7]1430-1434。從而通過教育侵略達成對殖民地的文化征服,使中國人民忘記自我存在,擺脫反抗意識,淪為日本對華侵略隨意擺布的人工機器。如此,日本在殖民地進行的“奴化”教育便會達成與本土教育“里應外合”的互補邏輯,共同服務于他們對華全面侵略的狼子野心。
(三)日本內外的“雙邊嚴控”與“自他同殖”
相對于政治統(tǒng)治、軍事侵略和經濟掠奪,日本對中國施行的教育侵略更具復雜性。一方面,侵略本身就是反人類社會共識的罪行,試圖通過教育培植“工具人”來推進侵略擴張和殖民統(tǒng)治會招致來自不同方面的批判與反對;另一方面,以教育侵略實行文化滲透來改變日本內部和殖民地的文化形態(tài)會同時遭遇來自本國和殖民地兩個方面文化傳統(tǒng)的阻力與對抗。但在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看來,教育對民心的感化極深,其結果關系到未來國運的消長利害[8]57。因此,無論遇到何種阻力,教育都必須服務于日本帝國主義日漸膨脹的侵華“國策”。隨著日本對華侵略范圍的擴張和侵略局勢的升級,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及其發(fā)起的侵略行動對教育殖民的依賴程度與日俱增,在日本本土與殖民地面對的反抗力量也愈加強大。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不得不改變起初“懷柔”態(tài)度而采取霸權嚴控的侵略方式對日本內部和殖民地區(qū)強行推進殖民教育,從而滿足其殖民統(tǒng)治的需要。對此,日本反對教育殖民和文化侵略的學者指出,日本的文教同化是“皇室中心的民族主義,通過絕對主義的權利,過度實行,強制的統(tǒng)一,壓制民族的自覺?!盵9]408然而,這種理性的聲音極不和諧,發(fā)聲者也遂被傳達禁令[2]208。
為了滿足擴大戰(zhàn)爭的需要,日本政府通過強行改制教育、改編國民學校、加強學校管理、融入軍事訓練、培養(yǎng)學生尚武思想等方式嚴格控制國內的學校教育。同時,通過思想宣傳粉飾侵略目的,強化“圣戰(zhàn)”信念,并嚴控社會輿論,監(jiān)管新聞媒體,利用社會教化來傳播軍國主義精神,整飭日本民眾心理,從而培養(yǎng)投身侵略的殺人機器。如此,日本的教育徹底異化為殖民統(tǒng)治者對華侵略的工具,在企圖對華進行“教育殖民”的同時率先演化成了日本內部的“殖民教育”。在殖民地,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要求改建中小學校、改革課程教材、廣設日語課程、開辦日語學校、管理學校師資,并通過暴力手段、掃蕩政策等排除反日言論、鏟除 “異己”人士[10]158-169。種種表現(xiàn)暴露出日本殖民擴張過程的另一行動脈絡,即:通過對日本和殖民地的嚴格控制來維系其對華教育侵略極度瘋狂的心理和行動。反過來看,這種邏輯在侵略中國的同時也殖民了日本自身。
從侵華意圖的萌芽到侵華迷夢的破滅,日本對華侵略經歷了從思想到行動的歷史轉化過程,而教育侵略貫穿始末,發(fā)揮著鋪墊、欺騙、強化、滲透等多重功能。從日本對華教育侵略的歷程和日本實施教育侵略的行為來看,作為殖民和統(tǒng)治的工具,教育侵略的現(xiàn)實背后隱匿著一貫相承、逐步滲透的擴張邏輯,并形成了依附于侵略形勢而變化的特點。
(一)“思想家”的“侵略設計”
自16世紀豐臣秀吉揚言“直搗大明國”始,日本民間便誕生出以布衣文人、作家為主要思想來源的侵華設計者,如:17世紀的松門左衛(wèi)門、19世紀的佐藤信淵等。他們通過最初的“紙上談兵”的方式提出各類侵華思想和主張,以筆代槍,在民間謀略侵華“國策”,為后來日本對華的侵略行為奠定了早期的思想基礎。明治維新以后,日本對華侵略的意圖逐漸從民間空談轉向政策設計,由思想主張融入軍事侵略。其中,以福澤諭吉、德富蘇峰等為主要代表的日本“思想家”們大肆吹捧日本文明,詬病中國社會,宣揚侵華言論,策劃侵華方案,將日本對華侵略的思想與構想理論化、系統(tǒng)化,遂將侵華思想發(fā)展成為日本軍國主義對華開展政治統(tǒng)治、軍事侵略、經濟掠奪、文化殖民的秘密武器。在日本國內,教育成為對華侵略設計者和“思想家”們發(fā)表言論、著述立說、傳播觀點、交換意見的有效方式,也成為對官方和民間傳播、普及侵略思想的工具。至此,日本對華教育侵略已經形成了邏輯起點并具備了理論前提。
(二)“先遣者”的“偽善親華”
隨著“文明戰(zhàn)勝野蠻”、“大日本膨脹論”、“支那分割論”等侵華想法的提出,日本思想家和統(tǒng)治者認識到“打開中國大門,登抵中國領土”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他們一方面羨慕、垂涎中國的物產豐富、地大物博,另一方面又懷揣覬覦之心,謀劃侵略中國的先遣行動。此后,相繼西渡涉足中國領土的日本人越來越多。這些日本人或成群結隊,或只身闖蕩,懷著各種目的,紛紛來到中國,其中多人成為日本對華侵略的先行者[3]48。甲午中日戰(zhàn)爭之后,日本在華先后設立東亞會、同文會、同仁會及相應分會等組織結構,并通過開設學校、發(fā)行報紙、建設教堂等方式在華開展各類文化事業(yè)。此外,日本通過推進對華貿易往來,互派留學生等方式加強中日之間的親善互動。然而,這一系列表面親善互動的行為背后,卻藏匿著一支日本對華侵略的“先遣部隊”。他們以對華開展各項事業(yè)為名,在暗中對華展開了大范圍、大規(guī)模的地下調查工作,試圖全面掌握中國社會發(fā)展狀況,為后期的全面侵華提供數(shù)據(jù)和情報。在這里,日本對華開展的文教事業(yè)已經具備了鮮明的侵略特征。
(三)“筆部隊”的“宣傳美化”
為推進對華全面侵略,美化戰(zhàn)爭性質、粉飾侵略目的、強化社會認同、捕獲民意支持、開展社會教化,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先后通過鼓勵征集、政府派遣等方式組建起一批以筆為槍的“筆部隊”?!肮P部隊”主要由文人、作家構成,負責對華侵略的“思想戰(zhàn)”和“宣傳戰(zhàn)”,與“槍部隊”相結合,在軍事侵略的同時對華開展文化教育侵略。在侵華過程中,“筆部隊”通過宣傳日本文學、炮制侵華文學、開拓大陸文學等方式為對華侵略搖旗吶喊、推波助瀾。相對于其他侵略方式,“筆部隊”對中國的文教侵略更為荒誕,他們通過丑化中國人民、書寫皇軍形象、詬病中國社會、歪曲戰(zhàn)爭事實、制造親善關系、美化殘暴行徑、推卸戰(zhàn)爭責任、宣揚圣戰(zhàn)精神等方式煽動戰(zhàn)爭狂熱、蒙蔽國民精神[11]62-63。企圖通過社會教育來鼓動更多的日本人認同并參與對華侵略,并妄想奴化中國人民的精神認知、顛覆中華民族的價值觀念,從而使教育侵略和文化殖民更加深刻、絕對。種種行徑,徹底暴露出日本帝國主義對華教育侵略的罪行,是對華教育侵略極度膨化的表現(xiàn)。
(四)“統(tǒng)治者”的“極端奴化”
當日偽政權在東北殖民地漸趨穩(wěn)固后,其吞噬中國的野心也隨著對華軍事戰(zhàn)爭的全面展開而走向極端化?!皯讶帷钡慕逃致苑绞揭巡蛔阋詽M足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對中國開展全面侵略的需要,隨之形成的則是以“殘暴”的教育侵略方式來維系其侵略擴張。無論是在臺灣、東北還是華北等其他地區(qū),隨著對華侵略局勢的升級,日本最終選擇了極度瘋狂的行徑對中國展開全面、徹底、毀滅性的教育侵略以達成對中國人民的絕對奴化。在殖民地,日軍對中國的教育傳統(tǒng)、教育政策、教育機構、教育內容、教師隊伍、教育經費、考試制度等均進行嚴格的控制,并采用武力鎮(zhèn)壓、強制取締、毀滅破壞、暴力維持、逮捕囚禁等手段來維系教育秩序的穩(wěn)定,強力推行奴化教育。對日本國內和殖民地區(qū)移民的子弟,日本統(tǒng)治者也相應地采取強制性措施來培養(yǎng)“忠君愛國”的侵略者,使他們絕對服從、服務于日本對華的侵略擴張。因此,戰(zhàn)時的日本對華教育侵略已表現(xiàn)出瘋狂、野蠻等多重性質和特征,對中國文教事業(yè)的破壞和對中國人民的奴化手段令人發(fā)指。殊不知,這種教育侵略的背后還隱藏著另一種“物極必反”、“過猶不及”的邏輯。
在日本對華侵略過程中,教育始終隨著政治統(tǒng)治、軍事侵略等形勢的變化而調整,從而使其符合侵略需要,達成奴化目的。從日本在臺灣、東北、華北以及其他殖民地區(qū)教育侵略的整體來看,不乏共性的方式和特點,已形成對華教育侵略一以貫之的奴化手段。
(一)破壞文教傳統(tǒng),操控教育權利
任何一個國家的民族教育體系都是基于特定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所建立。這既是不爭事實,也為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所洞悉。因此,破壞文教傳統(tǒng)、削弱對抗阻力則是日本對華推行奴化教育的首要前提。在這方面,日本在殖民地通過宣傳“中日親善”、“文化融合”等方式來割裂殖民地文化與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內在聯(lián)系,企圖讓殖民地區(qū)的文化、教育失去根基,游離于民族文教傳統(tǒng),從而輸入其殖民文化。同時,為實現(xiàn)殖民文化的順利推行,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依托軍事侵略在殖民地區(qū)成立日偽政府,建立日偽政權,藉此嚴控文教事業(yè)大權,設立殖民教育行政機構,并通過制定一系列奴化教育法令、規(guī)章來保證教育殖民的有效實行。在這一過程中,破壞文教傳統(tǒng)、操控教育權利成為日偽政府推行奴化教育、開展教育侵略的兩項互補舉措,前者能夠顛覆殖民地區(qū)固有的長期穩(wěn)定的文教事業(yè),后者則通過教育權利的操控來強推殖民教育,從而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上徹底為其教育侵略掃清障礙。
(二)更改教育體制,篡改教育內容
為了培養(yǎng)投身對華侵略的工具,使教育徹底服務于對華全面侵略,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在殖民地采用更改教育體制的方式來培養(yǎng)“忠君愛國”的移民子弟和“忠良之國民”,從而使教育符合對華侵略的局勢升級。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通過“思想戰(zhàn)”大力宣傳軍國主義教育,培養(yǎng)日本移民子弟和殖民地人民的“圣戰(zhàn)”信念,并通過加強精神灌輸、推行軍事訓練、倡導“勤勞奉仕”、強調實務教育、變更考試制度等方式[12]51-53,來實行有利于對華侵略和殖民統(tǒng)治的教育體制。為配合新的教育體制的實行,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采取設定統(tǒng)治方針、重置課程結構、改變教育內容、嚴審教材編寫、強化“道德”教育等方式來強化對華侵略教育體制的落實,從而實現(xiàn)對殖民地區(qū)的精神控制,使殖民地徹底淪為日本侵華的試驗場,使日本子弟投身侵華“圣戰(zhàn)”,將殖民地區(qū)的中國人民“轉化”成日本良民。
(三)嚴控教育機構,監(jiān)管師資隊伍
在臺灣、東北、華北等殖民地區(qū),日本所占之處必先以統(tǒng)治教育事業(yè)為侵略的首要任務。其中,嚴控教育機構,監(jiān)管師資隊伍成為開展殖民統(tǒng)治的重要舉措。對此,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大興中小學校、社會教育機構的整治工作,通過接管、封閉、改建、改編、新建、重組、恢復等方式對殖民地區(qū)的中小學校、高等學校、社會文教組織進行強行管理,旨在通過對教育機構的管控來宣傳“中日親善”、滲透殖民文化、傳播奴化思想,為其教育殖民和教育侵略開辟道路、奠定基礎。同時,為強化殖民教育,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嚴格監(jiān)管師資隊伍建設,通過暴力鎮(zhèn)壓、特務暗查、掃蕩政策、清剿行動等方式清除教師隊伍中的民族主義者、共產主義者和抗日運動者,并在師范教育領域施行“愚民教育”方針,加強日語教育,藉此來建設服從、服務于對華侵略師資隊伍,使教師成為日本帝國主義的“奴才”。此外,向殖民地區(qū)教育機構派遣大批日籍教師、提高日籍教師比重是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保護”其奴化教育方略的又一舉措,其目的不言自明。
(四)推進日語普及,強化親日意識
語言同化是日本對華進行文化同化、實施奴化教育的重要基礎。正基于此,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在殖民地區(qū)大力推進日語普及,并以推行日語教育作為克服語言障礙、傳播日本文化、強化親日意識、滲透文化殖民、奴化國民精神的重要手段。為實現(xiàn)這一目的,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在中小學校、高等學校設置初級至高級的日語課程,專門編寫日語教材,傳授各類親日歌曲,甚至用日語取代國語編纂教材、進行授課,將日語作為學校教育的公用語言。在社會教育領域,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大規(guī)模開辦日語學校,廣設日語講習班,通過與學校教育相輔相成的方式來推進日語普及,從而達到以殖民統(tǒng)治者的日語來代替殖民地區(qū)的漢語,進而更有利于日本對華的文化滲透和文化殖民。這一系列行為鮮明暴露出日本帝國主義對華進行教育侵略和文化殖民的意圖,昭示出日本軍國主義利用教育服務侵略、培植工具的險惡目的。日本殖民統(tǒng)治者妄圖通過教育侵略來瓦解我民族精神、肢解我民族文化、奴化我民族氣節(jié),從而滅我中華、占我河山,但“遺憾”的是他們最終都沒有領悟到“中華文明源遠流長、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的原因所在。
[1] 齊紅深.《日本侵華教育史》序論(上)[J].遼寧教育研究,2001(5).
[2] 楊曉,楊飏.矛與盾:近代日本民族教育之管窺[M].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15.
[3] 王向遠.日本對中國的文化侵略:學者文化人的侵華戰(zhàn)爭[M].北京:昆侖出版社,2015.
[4] 李應賦.吸收與變異—日本教育攝取性之研究[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5(5).
[5] [日]內藤湖南.日本歷史與日本文化[M].劉克申,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
[6] [日]太保久勇士.勤王先哲的遺業(yè)日本教學的精神[M].東京:東京帝國教育新聞社,1939.
[7] 楊曉.后殖民主義視野中的近代日本殖民教育解析[M]//中國地方教育史志研究會,《教育史研究》編輯部.紀念《教育史研究》創(chuàng)刊二十周年論文集(17)——外國教育政策與制度改革史研究.2009.
[8] [日]臺灣教育會編.臺灣教育沿革志[M].青史社,1982.
[9] [日]矢內原忠雄.“管理下的日本”[M]//矢內原忠雄全集(第19卷).巖波書店,1948.
[10] 薛巧巧.教育在日本侵略戰(zhàn)爭和殖民地統(tǒng)治中的幾個重要作用[M]//日本東亞教育文化學會,韓國東亞教育文化學會,中國殖民地研究中心.直面血與火——國際殖民主義教育文化論集.2003.
[11] 杜淑華.“筆部隊”和侵華戰(zhàn)爭[J].前線,2001(4).
[12] 齊紅深.日本帝國主義在我國東北推行殖民教育的本質特征[J].教育評論,1996(01).
[責任編輯:何宏儉]
TheActionMechanism,ExpansionLogicandEnslavementMeasuresofJapan’sEducationalAggressionAgainstChina
LI Guang
(Faculty of Education,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Educational aggression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Japan’s comprehensive invasion against China which not only serves the political domination,military aggression and economic plunder,but also deteriorates into the tools for cultural infiltration,spiritual colonization and thought enslavement. Educational aggression runs through the Japan’s aggression against China and shows out specific action context,hidden expansion logic and measures difference in each stage. This study can reveal the attributes,essence,function and characteristics of education during Japan’s invasion against China so as to deeply understand the historical crimes of Japan.
Japan’s Invasion Against China;Educational Aggression;Action Mechanism;Expansion Logic;Enslavement Measures
10.16164/j.cnki.22-1062/c.2017.05.030
2017-07-20
東北師范大學教師教學發(fā)展基金項目(15AJY007)。
李廣(1968-),男,吉林永吉人,東北師范大學教育學部教授,博士生導師。
G529
A
1001-6201(2017)05-018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