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莉,馮五金
(1.山西中醫(yī)學院,山西太原030024; 2.山西省中醫(yī)院,山西太原030012)
馮五金教授運用胃2號方補救治療Hp感染學術探討
杜 莉,馮五金
(1.山西中醫(yī)學院,山西太原030024; 2.山西省中醫(yī)院,山西太原030012)
Experience of professor Feng Wujin in treating Hp infection with stomach 2nd formula
幽門螺桿菌(Helicobacter pylori,Hp)是人類最常見的慢性感染之一,研究發(fā)現,消化性潰瘍、慢性胃炎、部分消化道腫瘤、胃息肉等疾病的產生均與Hp感染有密切關系。近年來,由于抗生素的耐藥和相關藥物的副作用,直接導致臨床根治Hp感染失敗。祖國醫(yī)學中并無Hp感染相關記載,但根據其臨床癥狀歸屬于中醫(yī)“胃脘痛”“痞滿”“嘈雜”等范疇,其病機屬本虛標實,脾胃氣虧于內是為本虛,濕熱之邪盛于外而為標實。馮五金教授提出“健運通調,清補并重”根治Hp感染,以健脾理氣、清化濕熱為治則,臨床療效顯著。
胃2號方;幽門螺桿菌;補救治療;馮五金
幽門螺桿菌(Helicobacter pylori,Hp)是一種革蘭陰性桿菌,常定植于人類胃黏膜。消化性潰瘍、慢性胃炎、肝臟、胃及部分消化道腫瘤、胃息肉等均與Hp感染有密切關系。近年來,Hp的根除治療方案也不斷發(fā)展,從標準三聯(lián)療法發(fā)展到含鉍劑的四聯(lián)療法,明顯提高了對根除Hp的殺滅率。與此同時Hp根治的失敗率也呈逐漸上升趨勢,原因主要集中在3個方面:首先是抗生素的耐藥問題;其次是西醫(yī)聯(lián)合用藥帶來的副作用,如抗生素應用導致腸道菌群失調,鉍劑使用過程中出現腹瀉、腹痛、黑便和厭食等胃腸道系統(tǒng)癥狀和頭痛、頭暈等神經系統(tǒng)癥狀以及皮疹和肝功能檢測異常等不良反應[1];第三,Hp治療中單純追求幽門螺桿菌殺滅率而忽視了患者的臨床癥狀。因而針對Hp再次根除治療過程中如何選取一種副作用小、臨床療效好的治療方案至關重要。
馮五金教授針對上述問題,在大量查閱相關文獻和臨床實踐的過程中,發(fā)現中醫(yī)在Hp補救治療過程中具備明顯優(yōu)勢,尤其是中醫(yī)藥“辨證施治”的個體化治療方案在抗Hp補救治療中效果尤為突出,提出了“健運通調,清補并重”的學術理論,以健脾理氣、清化濕熱為治則,臨床運用胃2號方聯(lián)合西藥治療,可有效提高患者的臨床療效。
古代醫(yī)學并未對Hp感染進行專門論述,但根據Hp相關性胃炎上腹部疼痛、痞悶、惡心等主要臨床表現及主要特征,可將Hp相關性胃炎歸屬于祖國醫(yī)學“胃脘痛”“痞滿”“嘈雜”等范疇。馮五金教授認為Hp感染病因不外乎外感、內傷兩端,六淫之中與濕邪關系最為密切,或濕邪外受,清吳瑭《溫病條辨·上焦篇》云“其性氤氳黏膩,非若寒邪之一汗即解,溫熱之一涼即退,故難速已”;或濕熱相合而為濕熱,《溫熱經緯·薛生白濕熱病篇》云“太陰內傷,濕飲停聚,客邪再致,內外相引,故病濕熱”;抑或寒濕相交,《素問·調經論》云“寒濕之中人也,皮膚不收,肌肉堅緊,營血泣,衛(wèi)氣去”,然寒濕之證多遷延久郁而化熱。綜其三者,Hp之邪以濕為瓦檐,以熱為屋墻,居于中焦,黏膩阻滯,氣機不暢而為患。
內傷之因,以飲食失宜、情志失和、久病勞倦為主。飲食不潔,中傷脾胃,或饑飽無度,損傷脾胃,《素問·痹論》曰“飲食自倍,腸胃乃傷”。情志不遂或五志過極,均可致中焦氣機升降失司,如肝郁日久化熱橫逆犯胃,胃失和降,而見呃逆、噯氣等癥,久郁而致胃熱則見胃中嘈雜等癥;又如過思傷脾,《三因極一病證方論·內所因治論·七氣證治》云“思傷脾,氣留而不行,積聚在中脘,飲食腹脹滿,四肢怠惰,故經曰思則氣結”。久病勞倦,損耗脾胃之氣,且過用寒涼,中傷脾陽,脾失健運而致病,或患者超療程服藥,攻伐太過,過猶不及。
觀其病因,外有濕熱相交困厄中焦,內有飲食勞倦、情志失宜耗傷脾胃,故其病機為本虛標實,脾胃氣虧于內是為本虛,濕熱之邪盛于外而為標實。其核心是脾胃氣機健運與否,脾氣健運,則濕無所聚,濕散則熱無以依,其病可除。反之脾失健運,則濕熱困阻益甚,脾胃生化乏源,其病難愈。故《金匱要略·臟腑經絡先后病脈證》云“四季脾王不受邪”,《素問·刺法論》云“正氣存內,邪不可干”。
馮五金教授認為本證患者病機為本虛標實,脾胃虧虛失于健運為本,濕熱之邪困阻中焦為標。然而,濕熱之邪纏綿難愈,困阻中焦日久氣機升降失常,氣機不暢則氣血失和,可致氣血生化乏源而加重病情。加之本證均為Hp感染根治失敗患者,其病癥更為繁復,僅健脾氣、清濕熱恐難奏效,故當以健運脾氣求其本,清利濕熱治其標,調理氣機以為輔,溫通氣血助其力,健運通調,清補并重,標本同治為其法。以此擬定胃2號方(黃芪、檀香、醋香附、香櫞、茵陳、蒲公英、炒白芍、高良姜、烏賊骨、甘草),本方以黃芪健脾益氣為君,檀香、醋香附、香櫞、茵陳、蒲公英調理氣機、清熱利濕共為臣,佐以炒白芍緩急止痛;血得熱則行,得寒則凝,故以高良姜溫通氣血;以烏賊骨制酸止痛,甘草為使調和諸藥。全方共奏健脾理氣、清熱利濕之功。
驗案一:患者郭某,男,54歲,平素飲食不規(guī)律,喜飲酒,2015年4月1日因胃脘疼痛,就診于省內一家三甲醫(yī)院,先后行C13呼氣試驗檢查與胃鏡檢查。C13呼氣試驗檢查結果示:DOB=38.6,Hp(+)。胃鏡檢查結果:慢性非萎縮性胃炎。服用蘭索拉唑膠囊、阿莫西林膠囊、克拉霉素膠囊、膠體果膠鉍膠囊2周。2015年5月14日于該院復查C13呼氣試驗檢查,結果DOB=38,Hp(+),且胃脘疼痛未見減輕。故2015年5月19日于我院門診治療,就診于馮五金教授。來時癥見患者胃脘隱痛、脘悶腹?jié)M,惡心厭食,大便黏膩不爽,口苦口臭,舌紅苔黃膩,脈濡數。馮五金教授認為該患者平素飲食不規(guī)律,且喜飲酒,濕熱雍盛阻遏脾胃氣機,脾失健運而致本病,治以健脾理氣、清熱利濕。處方:黃芪15 g,黨參10 g,炒白術10 g,茯苓10 g,炒白芍10 g,檀香6 g,高良姜6 g,醋香附10 g,香櫞6 g,茵陳15 g,蒲公英15 g,烏賊骨10 g,炙甘草6 g,14劑。西藥仍如前繼服兩周,囑其服完藥后停藥4 w復查C13呼氣試驗。2015年6月30日患者復診,復查C13呼氣試驗結果DOB=3.9,Hp(-)?;颊咴V服藥第9劑后未見胃痛,腹脹顯減,食欲較前大為改善。囑其繼服7劑以鞏固療效,隨訪3月未見復發(fā)。
按語:本案患者因平素飲食不規(guī)律,且喜飲酒,濕熱之邪為患,阻遏中焦氣機,而致其根除治療失敗。方中以胃2號為基礎方,加黨參助黃芪培補正氣,炒白術益氣健脾,茯苓健脾利濕,三藥相合共奏健脾益氣、清熱利濕之功,扶正以祛邪外出。
驗案二:患者崔某某,女,36歲,公司職員,平素工作壓力較大,2015年11月12日因胃脘脹痛,就診于省內某醫(yī)院。先后行腹部彩超檢查、乳腺鉬靶檢查、C13呼氣試驗檢查與胃鏡檢查。腹部彩超與乳腺鉬靶檢查結果未見異常,C13呼氣試驗檢查結果:DOB=46,Hp(+)。胃鏡檢查結果:淺表性胃炎。服用奧美拉唑膠囊、阿莫西林膠囊、膠體果膠鉍膠囊2周。2015年12月27日于該院復查C13呼氣試驗檢查,結果DOB=43,Hp(+),胃脘脹痛加重。又服用蘭索拉唑膠囊、阿莫西林膠囊、克拉霉素膠囊、膠體果膠鉍膠囊2 w,服藥期間胃脘脹痛如故。2016年1月12日復查C13呼氣試驗檢查結果:DOB=39.6,Hp(+)?;颊咭娢磳p根除,自行加倍服用阿莫西林膠囊,服藥3 d后胃脘脹痛加劇,故2016年1月14日于我院門診治療,就診于馮五金教授。來時癥見患者胃脘脹痛、胸悶喜太息,情志不暢則加重,伴有胸脅脹滿、噯氣反酸、心煩易怒、多食則脘腹脹痛,舌邊尖紅苔白,舌體胖,脈弦。馮五金教授認為該患者平素工作壓力較大,肝氣不舒,疏泄失常,致使脾胃氣機升降失宜,運化無力,加之屢用攻伐之藥,克傷脾胃之氣,正氣愈虛,不能勝濕而致病,治以健脾理氣、疏肝和胃。處方:黃芪15 g,白芍10 g,柴胡10 g,陳皮15 g,枳殼10 g,檀香6 g,高良姜6 g,醋香附10 g,香櫞6 g,茵陳15 g,蒲公英15 g,烏賊骨10 g,旋復花(布包)10 g,炙甘草6 g,7劑。2016年1月21日患者復診,諸癥減輕。效不更方,守方14劑,配西藥埃索美拉唑膠囊、阿莫西林膠囊、克拉霉素膠囊、膠體果膠鉍膠囊2 w。囑其服完藥后停藥4 w,復查C13呼氣試驗。2016年3 月3日,患者復診,復查C13呼氣試驗結果DOB= 3.6,Hp(-)?;颊咴V服藥服完中藥后諸癥逐漸減輕,服完藥后正值春節(jié),胃脘脹痛偶有反復,囑其繼服14劑以鞏固療效。2016年6月14日端午節(jié)后患者復查C13呼氣試驗結果DOB=3.2,Hp(-),隨訪至今未見復發(fā)。
按語:本案患者因平素工作壓力較大,肝氣郁滯,失于條達,郁結于內,疏泄失職,逆犯脾胃,脾胃升降不足,運化無力?;颊唛L期服用抗生素,且又超劑量服用,抗生素屬寒涼之品,中傷脾胃,正虛不能勝邪而致其根除失敗。方中以胃2號為基礎方,加柴胡、陳皮、枳殼以疏肝理氣,旋復花降逆和胃,疏利肝氣,健運脾胃,扶正祛邪。
幽門螺桿菌自1983年被發(fā)現以來,針對其研究不斷發(fā)展,在最新的幽門螺桿菌胃炎京都全球共識中明確提出幽門螺桿菌胃炎是一種傳染病[2],這與馮五金教授外感濕熱之邪致病的觀點不謀而合。在幽門螺桿菌的根除治療中,由于抗生素和相關藥物的耐藥性和副作用,加之忽略患者的臨床癥狀,使得幽門螺桿菌的根除失敗難以避免,因而其補救治療十分重要。馮五金教授通過大量臨床實踐,將中醫(yī)診療思維運用到根除幽門螺桿菌補救治療的診治中,“以癥類邪”,充分認識到濕熱之邪與幽門螺桿菌感染的關系,敏銳地觀察到Hp根除失敗后濕熱邪氣與中焦脾胃氣機的變化,抓住中焦脾虛為本、濕熱邪盛為標的病機核心,全面觀察到Hp根治失敗后的病機變化,提出“健運通調、清補并重”的學術理論,達到多管齊下、標本同治的目的。在臨床應用中隨癥施治,靈活用藥,可有效減輕患者的各種癥狀。
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胃2號方中黃芪、蒲公英對Hp有殺滅作用[3-4],其他中藥可有效減輕西藥使用過程中的副作用及不良反應。就當前而言,在Hp感染患者再次根除治療中,及早配合中醫(yī)藥的使用,可明顯提高患者的各項臨床療效。由此可見,對于Hp根除失敗患者,應用中醫(yī)藥治療前景十分廣闊。
[1]劉芳勛,張晶,張華,等.鉍劑在幽門螺桿菌根除中的不良反應及預防[J].臨床藥物治療雜志,2014(5):59-62.
[2]劉文忠.“幽門螺桿菌胃炎京都全球共識”解讀[J].胃腸病學,2015(8):449-456.
[3]王平,田維毅,王文佳,等.黃芪含藥血清對幽門螺桿菌空泡毒素活性的影響[J].西部中醫(yī)藥,2011(7):17-19.
[4]胡偉.臭靈丹、石榴皮、蒲公英對幽門螺桿菌體內外實驗的研究[D].昆明:昆明醫(yī)學院,2005.
(編輯:梁葆朱)
R259
A
1671-0258(2017)02-0065-03
杜莉,在讀碩士研究生,E-mail:517166599@qq.com
馮五金,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E-mail:fx83214@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