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達

特招入伍以來，韋慧曉4年半的軍旅生涯可以用兩個“第一”來概括：遼寧艦第一位女副部門長和中國海軍第一位女副艦長。

2012年2月，35歲的韋慧曉從中山大學地球科學系博士畢業(yè)，成為我國首艘航母遼寧艦的一員。在這里，她從高?！皩W霸”成長為一名優(yōu)秀的女軍官。

2015年4月，根據(jù)上級命令，她從遼寧艦調(diào)到某新型導彈驅(qū)逐艦擔任實習副艦長，邁出“到部隊后成長的關鍵一步”。一年后的2016年夏天，她通過獨立操縱考核，成為中國海軍第一位女副艦長。

中大博士自薦成為航母女軍官

按照海軍的培養(yǎng)模式，要成為副艦長，首先要經(jīng)過軍校的專業(yè)學習，畢業(yè)后分配到艦艇上經(jīng)過層層考核。

但韋慧曉的成長路徑有所不同。本科在南京大學讀大氣科學，畢業(yè)后進入華為公司從事行政工作，碩士和博士在中山大學讀地球科學，其間曾赴西藏支教、到北京當奧運會志愿者，她的人生之路充滿了跨越和精彩。

讀博期間，參軍的念頭逐漸在她腦海中清晰起來，而且?guī)е环N時不我待的緊迫感。按照規(guī)定，博士畢業(yè)生入伍年齡一般不超過35周歲，她在一天天逼近實現(xiàn)夢想的最后期限。

就像支教和做志愿者，韋慧曉希望能夠投身到一項神圣的事業(yè)中，“盡自己的一份力量?！眳④娋褪沁@樣一件事。高考填志愿時，這個來自廣西百色的壯族姑娘在“提前批”志愿一欄，鄭重填上國防科技大學，結(jié)果“人家在桂林和柳州就招滿了”。這一次，她決定不再讓機會溜走。

2010年10月底，她給海軍首長寄出一封厚厚的自薦信，表達想成為一名現(xiàn)役軍人的愿望?！吧镉辛水敱臍v史，一輩子也不會感到懊悔，而且也必將是我此生最值得自豪的歷程。”她寫道。

實際上，為了穿上軍裝，她在兩年前就開始了有計劃的體能訓練。先是每天跑四五公里，一年后增加到10公里，“把運動當成和吃飯睡覺同等重要的事情來做。”

自薦信寄出后，韋慧曉做好了“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沒想到，三天后她就收到了海軍有關部門的電話。半個月后，海軍方面派人到學?？疾?，了解情況后為她提供了三個選擇，其中包括當時正在組建的航母接艦部隊。

聽到“航母”兩個字，韋慧曉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沒有任何猶豫，她選擇了這項“與民族崛起緊緊相連”的事業(yè)。

“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使命”

直到2012年2月底報到，韋慧曉才意識到，與滿腔的熱忱相比，她對這支部隊的了解少得可憐。在她的想象中，他們應該住在岸上的宿舍樓里，實際上，由于當時航母還在建設中，大家全都住在旁邊的生活保障船上。

沒有宣誓，也沒有授銜儀式，韋慧曉坐在一群參加集訓的軍官中間聽課，心想“這就算入伍了”。第一次作自我介紹，她習慣性地向臺下鞠躬，直到部門長糾正說應該敬禮，她才意識到自己“已不是其他身份了，要抓緊進入角色?！?/p>

在生活保障船上，每次吃完飯，韋慧曉都會特地從餐廳繞到船尾，只為多看一眼航母。一次課上，教員放了一段網(wǎng)友自制的航母視頻?！昂艽植凇！彼齾s禁不住落淚了，因為“強烈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使命”。

3月中旬，她終于登上了每天行注目禮的航母，進行熟悉艙室的訓練。從初中開始，韋慧曉就喜歡參加定向越野，“穿越在山林中，看別人看不到的風景?！睂λ齺碚f，在偌大的航母船體上找到生活和工作的艙室，就像定向運動一樣過癮。

她的戰(zhàn)位在駕駛室，從住的艙位到駕駛室最快5分鐘。熟悉艙室考核時，要求30分鐘內(nèi)找到10個分布在全艦不同部位的艙室，她只用了19分鐘。

在此后的一個多月里，韋慧曉開始學習航海，跟隨航母出海航行，并第一次見到黃色涂裝的殲-15繞艦飛行，“很有戰(zhàn)斗的感覺?！?/p>

2012年10月，韋慧曉被任命為航海部副航海長，成為航母上第一位女副部門長。命令到時，韋慧曉正在大連艦艇學院參加培訓。在航母任職的38個月里，她有20個月在院校學習。

“佩著少校軍銜，但資歷章只有一排?！贝筮B艦艇學院學員魯苗濤注意到了這位經(jīng)歷特殊的少校，并邀請她到學員隊交流。交流中，35歲的韋慧曉提到自己的3000米成績不太理想，并向這群20多歲的學員下了挑戰(zhàn)書。

“5年后肯定超過你們！”這句話讓魯苗濤印象深刻。從那以后，他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位少校在操場上跑步，“感覺有一種信念支撐著她?！?/p>

“已經(jīng)蹣跚起步，但路還很漫長”

巧合的是，魯苗濤畢業(yè)后正好分配到韋慧曉擔任副艦長的某新型導彈驅(qū)逐艦，見證了昔日校友從副部門長到副艦長的成長過程。

對于韋慧曉來說，剛剛擔任實習副艦長的一年里充滿了挑戰(zhàn)。與航母不同，驅(qū)逐艦副艦長不僅要了解艦船的方方面面，還要了解整個編隊的情況，需要掌握的知識急劇增多。

為了牢記裝備數(shù)據(jù)，她幾乎每天看書到深夜。有好幾次，魯苗濤深夜1點半值完更后看到她的艙室燈還亮著，第二天早上6點，她又準時和艦員一起出早操。

“見縫插針地學吧，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弊诟迸為L室的辦公桌前，她微笑著告訴記者。據(jù)該艦政委廖祥權介紹，來艦一年多，她基本沒休過假，“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工作上?！?/p>

在對空部門長黃震的眼里，韋慧曉喜歡鉆研，“經(jīng)常拉著干部一起研討戰(zhàn)法、訓練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最近一段時間，她正在艦長胡杰的指導下研究怎樣精簡防御口令，以最快的速度攔截來襲導彈。

剛來艦時，她對艦上的裝備很不了解，經(jīng)過一年努力，已能夠準確掌握各項參數(shù)。胡杰認為，她的學習能力很強，“在專業(yè)上成長比較快?！?/p>

除了作戰(zhàn)、訓練和裝備，韋慧曉還擔負著艦務管理職責，對軍容軍紀要求非常嚴格。她和美國名將巴頓同一天出生，對這位擅長把部隊整治得軍紀嚴明的將軍充滿崇敬：“他對紀律的要求十分嚴苛，要求皮鞋擦亮，軍容永遠嚴整?！?/p>

由于缺乏部隊基層經(jīng)驗，剛到艦時有艦員評價她的管理方式“有些生硬”，但現(xiàn)在處理問題“慢慢變得藝術起來”，標志性的微笑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在副艦長室接受采訪期間，不斷有艦員前來匯報工作，她都能收放自如，處理得井井有條。

作為一名女性副艦長，韋慧曉的到來也為這艘線條剛硬的新型導彈驅(qū)逐艦增加了幾分細膩的柔情。過節(jié)時，她會給艦員準備些水果、糖果等小禮物，平時戰(zhàn)士們遇到困難，她也能細心發(fā)現(xiàn)，盡力幫忙解決。

海軍艦艇部署女軍人已成為世界主要國家海軍的普遍做法，目前已有包括美、英、法、日等十幾個國家的海軍艦艇部署了女軍人。

據(jù)報道，1991年，我國南海艦隊某醫(yī)院船搭載17名女軍人到南沙巡診，這是中國海軍女軍人第一次隨艦船執(zhí)行任務。2012年9月，我國海軍首批27名全課目女艦員走上艦艇戰(zhàn)斗崗位，標志著人民海軍女艦員培訓走向正規(guī)化、體系化。

如今，中國海軍有了第一位女副艦長。據(jù)東海艦隊某驅(qū)逐艦支隊姚副支隊長介紹，韋慧曉通過副艦長獨立操縱考核，“意味著可以在一般情況下駕駛艦艇，就像剛剛拿到駕照?！?/p>

目前，韋慧曉需要繼續(xù)加強艦艇操縱訓練，同時學習組織訓練、艦上日常管理、組織日常勤務、主要武器的戰(zhàn)斗使用、應急操縱和搶險等內(nèi)容。

“已經(jīng)蹣跚起步了，但她的路還很漫長。”姚副支隊長說。

（摘自《時代郵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