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吳佩
繾綣在時光里的老北京
撰文/吳佩
胡同是深入居民區(qū)的小街道。了解北京,不能不了解胡同。胡同之于這座城市的人來說,是文化,是歷史,更是生活。北京的胡同形成于元朝,蒙古語的意思是『水井』。明清以后,胡同在北京不斷發(fā)展,民國開始衰落,直至今日只有少量片區(qū)遺存。各個時代,北京胡同的數(shù)量不一,多時達6000余條。俗語有云:『著名的胡同三千六,沒名的胡同賽牛毛?!贿@些胡同青磚灰瓦,橫平豎直,整齊劃一,猶如軍營。胡同兩旁的民居便是四合院。四合院左右對稱、四面合圍,既有秩序性,又保持了一定的私密性,有著嚴格的建筑規(guī)制。它與胡同一起承載著北京人的生活,也織就了北京人的喜怒哀樂。
《三月》 王良武畫
《春》 王良武畫
閑暇時候,我最愛逛北京的胡同,在那里尋覓藏匿在深處的四合院,在那里慢慢感受老北京的時光。
長短不一、縱橫交錯的胡同如同北京城的血管一般,如今已經(jīng)流淌了700余年。這些胡同都有自己的名字、性格和姿態(tài),也都有屬于自己的過往和曾經(jīng)。毗鄰后海的“煙袋斜街”因像煙斗而得名,它在明代被稱為“打魚斜街”,清代時被叫作“鼓樓斜街”。如今人群熙攘的“南鑼鼓巷”,其實還有個名字叫作“蜈蚣街”。它串起了東西兩側(cè)的10多條胡同,從元朝熱鬧至今。北京最長的胡同是東交民巷,最短的胡同是一尺大街,最寬的胡同是靈境胡同,最窄的胡同是錢市胡同,歷史最久的胡同是三廟街,拐彎最多的胡同是九彎胡同。
不同季節(jié)、不同時刻的北京胡同,呈現(xiàn)著不同的樣貌:它時而市井,時而高貴;時而活潑,時而莊嚴。清晨時,它喧囂熱鬧;傍晚后,它又寧靜溫馨。春夏時,它生機勃勃,爽朗清透;秋冬時,它又沉穩(wěn)大氣,溫柔敦厚。但多數(shù)時候,它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悠然自在、寬容祥和,讓人不由自主地投入它的懷抱。那懷抱有著熨帖心靈的溫度,恰恰可以紓解那些無處安放的鄉(xiāng)愁。
逛胡同,一定要逛四合院。作為北方民居的代表,北京四合院有著獨特的韻味。最大的四合院當屬故宮,其次就是各個王府,小一點的就是老百姓住的四合院了。四合院四面都建有房屋,北房為正房,東西方向的房屋為廂房,南房為倒座房。中間的庭院可以種花、養(yǎng)魚,好不閑適!富貴人家的深宅大院,不止一個院落,往往由兩三進院落組成。四合院有嚴格的規(guī)制和講究,僅從大門的顏色來說,中小型四合院一般是黑色大門,紅色的大門只有皇家才能使用。
與四合院相遇,就是與故都、故人、故事相遇。在這里,曾經(jīng)沸騰過康有為、譚嗣同報國圖強的一腔熱血;在這里,程硯秋、梅蘭芳兩位京劇大師婉轉(zhuǎn)悠揚的唱腔仍依稀可聞;在這里,無意中還可能走進魯迅、茅盾、老舍先生的筆端世界。這些銘刻在時光記憶里的名人大家,最終都成為時代的注腳。
有學者說,北京的胡同和四合院是這座城市的靈魂和生命力所在。是啊,這些胡同和四合院見證了王朝的更迭、時代的變遷,見證了這座城市的滄海桑田。它們在漫長的歲月中為我們保存下了過往的記憶和珍貴的遺存。
《夕陽映照下的后圓恩寺胡同》 王良武畫
《夕照》 王良武畫
《鐘樓雪景》 王良武畫
遺憾的是,如今,濃郁的老北京被新潮流推著,似乎也唱起了時代的挽歌。很多四合院已經(jīng)變成了大雜院;胡同里多是操著不同口音的游客,充斥著商業(yè)的氣息;地道的京腔京韻越來越少了。
突然想起多年前讀過的北島的一本書《城門開》。童年的北島還叫趙振開,他居住在北京三不老胡同1號。多年后的他,客居他鄉(xiāng),仍然懷念北京的夜色,想念蛐蛐和知了的叫聲。他記憶里的北京,是一座“瓦頂排浪般涌向天際線,鴿哨響徹深深的藍天,孩子們熟知四季變化,居民們胸有方向感”的城池。而現(xiàn)在,這個城池跟人一樣都變了。
不過,北京人還算幸運吧。雖然這個城池變了,古建筑少了,但畢竟胡同尚在,四合院尚在。繾綣在時光里的老北京,也總會在某個地方的某個角落里等著,等著在不經(jīng)意間被喚醒,被找到,然后用力地擁抱每一個孤獨漂泊的游子。
《鼓樓西大街雪景》 王良武畫
王良武油畫家,1947年生于北京,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北京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北京工業(yè)大學藝術(shù)設(shè)計學院教師。二十多年來,他一直致力于北京胡同的主題創(chuàng)作,出版有《胡同·家園》作品集。他的作品多次參加國內(nèi)外藝術(shù)大展并榮獲獎項,多幅作品被中國美術(shù)館等藝術(shù)機構(gòu)及個人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