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春
天冷了,北風(fēng)呼呼地刮著,滿目蕭條,無桃紅柳綠;冰天雪地,不便訪親問友,心也跟天氣一樣冷清,只好躲進書房里,輕輕把窗子關(guān)上,把寒風(fēng)和冷氣死死地關(guān)在窗外,只聽它憤怒地拍打窗戶。我不理不睬地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書取暖。
若是朱自清先生《春》一類的詩文,一串串桃紅柳綠的句子,一一竄入我的眼簾,春天那急促的腳步聲隱約可聞,春天的陽光那樣明媚,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窗前恍惚,人影綽綽,是大人小孩都跑出去放風(fēng)箏了。和煦的春風(fēng)吹拂,像母親的手一樣溫柔,那桃花肯定燒紅了整個山坡,燒紅了半個天空。林子里鳥鳴不斷,吱吱碴碴地叫著春天,處處聞啼鳥,這林子熱鬧得非常,冬天的蕭條冷寂哪里去了呢?
“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泵鑼懴奶斓脑娋洌屇愀械綔喩淼脑餆?,詩中那老農(nóng),滿頭大汗,還辛辛苦苦地揮舞著鋤頭。烈日當(dāng)空,火一樣的陽光熾烤著大地,老農(nóng)滴下的每一滴汗水,都“絲”的一聲被干裂的泥土吸了去。如此滾燙的詩句,讓你感覺到了烈日的狂熱,曬在老農(nóng)的身上,卻仿佛烤在你身上,陣陣發(fā)熱。
讀到“大江東去浪淘盡”的亢奮詩文,不僅是詩的激情,更有聲音的高亢。詩里那抑揚頓挫的節(jié)奏,一緊一慢,收縮有力;響亮清脆的字音,擲地有聲。每吐一個字,都要凝神靜氣,作一個深深的呼吸,把氣壓到腔內(nèi),既而噴薄而出。一吸,整個胸腔都在使勁地收縮著;一呼,整個身體的肌肉徹底放松。這一吸一呼,整個身體都在運動著。聲音放出來,回蕩在書房里,很是令人亢奮。唱著“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一種豪放的激情油然而生,詩句化入血液中,使血沸騰起來。不禁推開窗戶,讓冷風(fēng)沖進來,涼涼爽爽。他人見了,好生奇怪:此君子,大冷天,屋里不見生火,空有一堆清書,是什么弄得他如此火熱?
可又有誰能解我心中的味呢?讀書也能取暖,暖身也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