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波

（成都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成都樂團，四川成都 610000）

《藝術學》定義，一切有觀眾觀演的藝術活動均為表演。指揮家的藝術表演很特別，他既是音樂藝術的導演者又是音樂表演的主角。

1 指揮家的指揮風格

氣度華貴，落落大方，舉重若輕，如湯沃雪 。其音樂造型：時而委婉舒展，溫文爾雅，如歌如訴；時而昂揚激越，淋漓盡致，一瀉千里。其音樂表演：最擅長在實現(xiàn)作品基本面貌前提下，解析樂句結構、抓住音勢增長點、掀起高潮的傾向，使音樂輪廓盡善盡美。不論是埃爾加《雪花》的轉調樂段、舒曼《茨崗》的段間銜接，還是岳飛《滿江紅》的開篇名義、冼星?！饵S河大合唱》的結束句誓言般的處理，都能以管窺豹，以小見大，體現(xiàn)指揮家的張力意識和滿腔熱情。其指揮表演，有效地避免了指揮手勢周期性運動所陷入的疲態(tài)，技法新手段的應用往往一個細節(jié)就改變了一切?！爸苯舆\動”的“四法”有無微不至的表現(xiàn)力，宛如“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精巧；“間接運動”又彰顯了音樂大開大闔的氣魄。

指揮家指揮表演除常規(guī)指揮法外，還有“三態(tài)”：面部神態(tài)、眼神、步態(tài)。其面部表情是音樂情緒的晴雨表，眼神是表演現(xiàn)場的遙控器，步伐是音樂的催化劑。心理學把與情緒狀況相關聯(lián)的身體各部分的動作，如面部神態(tài)、眼神、步態(tài)稱為“表情動作”。這些表情動作是人的內在情緒所引起的肌體變化的外部表現(xiàn)。比如，發(fā)怒時眉頭緊鎖，鼻孔張大，咬牙切齒。“表情動作”分類有面部表情、身段表情、語言表情。面部表情喜怒哀樂的千變萬化提示了表演者的情緒，其傳達象征讓抽象的情緒得以識別，讓音符向前的運動變得不再生疏和不可揣摩，當表演者看到指揮表情和共同發(fā)響的音調的相互協(xié)調，加強了他們自我表演與合作的特定性的期待，這種反復契合，讓表演者主觀能動的繼續(xù)完成他的工作。

指揮家內心音響通過“表情動作”移置和翻譯給表演者，構成音響具有表情性的基本依據(jù)，音響運動和表情運動在同一時空有了同形同態(tài)的“同構關系”，它們的運動形態(tài)上有了共同的高低起伏，節(jié)奏張弛，力度強弱，色彩濃淡。所以指揮家的面部表情是可以起到和手勢一樣的暗示作用的。

2 指揮家的眼睛

眼睛是人類心靈的窗戶，指揮家的眼睛，就像多了一只手，功能巨大。指揮家的眼睛，目光炯炯能“放電”，隨著電波頻率變化，還能傳達出各種訊息。對于非語義性的音樂來說，眼神的提示作用意義非凡。讀懂了眼神，就明白了心思。有時候指揮家只需要微笑著看一眼，就能準確暗示聲部進出。哪位樂手有短暫的疏漏，你只用嚴正地瞅他一眼，立馬就會得以修正。當音響如排練一樣準確無誤，甚至可以瞇縫著眼睛，誰也不看，表演者自會數(shù)著節(jié)拍專注于自己的演奏，柏林愛樂和卡拉揚的天衣無縫的合作，造就了指揮大師冥想般的指揮神態(tài)，始終閉著眼睛，因為你和大師已心照不宣。

3 指揮家的步態(tài)

必要時會配合雙手使用來參與音樂創(chuàng)作，常常起到事半功倍的成效。有時候是一點小舞步，表現(xiàn)一種音律下的怡然自得，表演者一目了然地看到節(jié)奏，可以輕松游樂于期間；有時候是猛一大步，表現(xiàn)一種緊張度，預示著一個爆發(fā)的音響或情緒的陡轉。

不論指揮家的手勢、肢體表情、面部表情、眼神，所有“表情動作”都激發(fā)了表演者表現(xiàn)音樂潛在增強與減弱、流動與休止、沖突與解決、加速與抑制、興奮與平和、激發(fā)或消失……所以它們的象征意義無與倫比，堪稱第二語言。

指揮的表情動作干預了表演者的音樂邏輯，轉而影響著觀眾的感知與審美。我們舉例說明：比如門德爾松《e小調小提琴協(xié)奏曲》第三樂章的主部主題，音樂中是活潑、跳動的旋律以及快速的節(jié)奏和小提琴高音區(qū)的明亮音色，指揮家的手、眼、身、步所預示的基本情緒也是歡快、明朗和樂觀的。柴科夫斯基交響幻想曲《羅密歐和朱麗葉》，指揮家應用凝重的眼神，低沉的手部運動，緩慢的揮拍，來表現(xiàn)家族之間一觸即發(fā)的矛盾沖突，讓人們籠罩在一種悲情之中。羅西尼《威廉·退爾》第一段指揮家用不大的手勢和安詳?shù)难凵瘢凳旧矫裆畹膶庫o；第二段用短促有力的拍子和緊張的表情，暗示一場殊死搏斗；第三段用甜美的微笑和輕柔的揮拍，象征雨過天晴的田園景色。又比如指揮冼星海《怒吼吧，黃河》，前奏剛過，立刻提起沉甸甸的雙手，轉而急速用一種突然迸發(fā)的、向上、向四周急速擴展的揮拍運動打出去，并向前邁出深厚的一大步，來預示富有棱角的音程大跳和音樂的爆發(fā)力，表現(xiàn)一種氣勢磅礴。這一下“四兩撥千金”，就把人民誓要和敵人血戰(zhàn)到底的氣概、光復舊物的決心一表無余。觀眾驚嘆指揮家“一身都是戲”，不僅音樂營造有氛圍，而且音樂表演有品味。

指揮家正是把一切可以調動的指揮元素、表演形態(tài)都搬上了舞臺，溶解于音樂，幻化為動能，讓我們領略到一個極具魅力、渾然天成的指揮表演藝術。

德國音樂家魏因加特納在《論指揮》一書中這樣論述他眼中指揮家身份的瓦格納，“……他中等身材，儀態(tài)堅挺；兩臂的動作并不大，也不激烈，然而明確而十分中肯。盡管他富于活力，但并沒有不安定的表現(xiàn)。他用富于表現(xiàn)力的眼光注視著演奏員，威嚴地支配著樂隊，一如他童年時敬佩的韋伯?！碑斔笓]的時候，演奏者往往沒有被領導的感覺。每個人相信他是隨著自己的感覺自由的前進，而他們所有人又奇妙的相互協(xié)調。我們從他的表演，從他指揮的演奏里知道，他顯而易見地不單是為音樂的正確性而奮斗，而是企圖表達音樂的全部；音響與音符，只是他借之以表達音樂內容的媒介。他尋求聲音統(tǒng)一的線索、心理紋路，一旦使它們顯現(xiàn)，于是一幅多少模糊不清的音畫立即魔術般變?yōu)樽巳菝利?、動人心弦的形象。以致人們于驚奇之余，不免自問，為何長久以來他們認為熟悉的這部作品，一下子變成截然不同的東西；而沒有成見的人興高采烈地承認：‘是的，它必須這樣，它的確必須是這樣的。藝術作品的精神從音的外衣掙脫出來；從前他壯麗的面目看來模糊不清，現(xiàn)在露出本色；使那些幸而得見的人不禁狂喜?！?/p>

4 結語

實際的確是這樣，指揮家強大的意志強有力地、不知不覺地征服了演奏者，以致每個人認為自己是隨心所欲，而事實上指揮家的藝術力量已經在他身上活躍并引起了作用，他們只是隨著指揮家的棒子亦步亦趨。指揮家的表演有時候真的像催眠一般神奇，令人心曠神怡，樂此不疲。只有優(yōu)秀指揮家才能帶給人們這樣忘我的奇妙感受。因為他們有“場 ”，“指揮家的氣場”。每一位指揮都必將歷經無數(shù)磨礪，才能練就相應的指揮才能，但要想成為名副其實優(yōu)秀的指揮家，好多功夫，甚至說更大的考驗和積累是在音樂外的。歌唱家練聲，演奏家練琴，指揮家煉心。這就是指揮家的藝術魅力。

[1]李姝,陳思.藝術魅力一身獨具風格輝煌——記著名指揮家李西林教授[J].歌唱藝術,2012(9):33-37.

[2]趙璐平.陳國權合唱作品分析與指揮教學研究[D].湖南師范大學,2012.

[3]紀玉玨.淺析職業(yè)樂團女性指揮家的特點[D].中央音樂學院,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