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溧娜 （北京舞蹈學院 100000）

從戲曲舞蹈的文化性質聯(lián)想到古典芭蕾的程式禮儀

李溧娜 （北京舞蹈學院 100000）

中國古代舞蹈經過西周的雅樂，漢朝百戲及大氣磅礴古樸的樂舞，到魏晉的純舞，發(fā)展到盛唐的部伎諸樂、剛柔諸舞的輝煌高峰，又經宋元的隊舞大曲發(fā)展進入到舞蹈的另一種發(fā)展階段——明清的戲曲舞蹈。她借助新的藝術式樣戲曲而存在、發(fā)展，表達細膩具體的情緒情感，塑造著一個個人物，演繹者一段段故事，是社會生活的縮影，又極富有韻律感和動態(tài)美。作為中國古代宮廷舞蹈的一部分，她負載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深邃內涵，而在差不多同時期的歐洲，西方的宮廷古典舞蹈——芭蕾也在不同的地域環(huán)境下和戲曲具有某些相似的文化性質，袁禾老師的《中國古代舞蹈史》中將戲曲舞蹈的文化性質歸結為宮廷舞蹈的嚴格程式、民間舞蹈的風格式樣、文人藝術的意趣旨歸及傳統(tǒng)舞蹈的繼承與發(fā)展，而通過這些去思考古典芭蕾，依然發(fā)現即使是完全沒有接觸碰撞過的兩個舞種，其文化性質也有許多共通之處。

戲曲舞蹈；芭蕾；文化性質

一、 宮廷舞蹈的嚴格程式

“程式”是藝術在長期的實踐中逐漸形成的具有嚴格規(guī)范的表演套路和法式。戲曲舞蹈沿襲宋元隊舞，其最突出的特征就是它的程式性。在宋大曲中，其“三段式”結構非常明顯，“印子”、“鋪陳”、“終止式”都是固定的、唱、念、舞及隊形也是固定的。而這則使我想到了古典芭蕾的ABA模式：先是雙人舞一段慢板，然后是每人一段的變奏和coda，最后再雙人舞一起表演。這個固定的模式在古典芭蕾中的作品都有體現：如天鵝湖第三幕王子選妃中，王子齊格菲誤把黑天鵝奧吉莉婭當成白天鵝奧杰塔與其共舞，然后是王子單獨的變奏和展示，再是黑天鵝著名的32個揮鞭轉，然后又是二人的雙人舞。而在戲曲中，其程式化變得更加顯著。戲曲舞蹈和古典芭蕾的都是用舞蹈來講故事，戲曲的戲是一出一出，古典芭蕾的舞蹈是一幕一幕。戲曲舞蹈的動作是在社會生活的動作上經過藝術抽象而定型、規(guī)范，使其具有一定含義，古典芭蕾的語匯多為啞劇，18世紀浪漫主義芭蕾的杰出代表諾維爾在他的書信集中寫到：舞蹈者的一切都應善于描繪，每個手勢、每個姿態(tài)、手臂的一舉一動，都應有不同的涵義。舞蹈應是對美麗大

自然的忠實摹仿?？梢娫谶@一階段即是地域環(huán)境文化相差甚遠的中西方古典舞蹈，其內在的表現程式卻這么相似。如：在戲曲中“起霸”表現古代武將整盔、束甲準備上陣，“趟馬”表現策馬疾馳。而在芭蕾中，手按左胸表示“愛”，雙手在頭頂交替繞圓圈表示“跳舞”。可見戲曲和古典芭蕾都是有其嚴格的程式來表情達意。

二、 民間舞蹈的藝術式樣

明清戲曲舞蹈吸收了許多民間舞蹈的成份和精華，有的甚至將民間舞直接放在劇情中展示。如《賽嬌容》一劇中表演的是民間歌舞《十二月采茶》?！短泼骰视卧聦m》中出現的民間燈舞，以及《紅梅記》中出現的鳳陽花鼓。民間舞蹈因其發(fā)之自然、活潑熱情，不假文飾而受到大眾的歡迎。早在春秋戰(zhàn)國諸侯爭霸百家爭鳴時，清新樸實使人“不知倦”的俗樂便沖擊打破了“唯恐臥”的雅樂，之后取得了合法的發(fā)展。而戲曲舞蹈的人物故事情節(jié)豐富多樣，既有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又有丫頭書生媒婆販夫，因此表現日常生活具有群眾性的民間舞蹈大量被借鑒到了戲曲舞蹈中去，形成了雅俗共賞的局面。而在古典芭蕾中，性格舞則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性格舞的素材來源于民間，作為極具代表性的民間舞蹈，性格舞的作用并不僅僅是單純的插入性表演，也是推動舞劇情節(jié)發(fā)展和表現人物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使舞劇更加具有地域特色、風格特點。性格舞是古典芭蕾表演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在許多經典舞劇中都有體現。如《天鵝湖》第三幕王子選妃中，皇后為王子挑選新娘安排了盛大的舞會，有意大利的那不勒斯舞，波蘭的瑪祖卡舞，西班牙的斗牛士舞，匈牙利的恰爾什舞，是整部舞劇的一個精彩亮點。前段時間國家大劇院馬林斯基上演的《舞姬》中第三幕的性格舞也非常精彩，通過小金人舞、頂水壺舞等不同風格的印度民間舞烘托展現了異域風情。

三、 文人藝術的意趣旨歸

明清戲曲跟前朝舞蹈相比，還體現在其表現并傳達了文人藝術的品味風格。雖然早在魏晉時期謝尚跳的《鴝鵒舞》其屈伸俯仰、旁若無人的姿態(tài)體現了魏晉玄學及當時士人超脫自由的精神，但在明清時期，其士大夫對戲曲的追求，則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士大夫的藝術主張和審美品味都通過戲曲的表演展現開來。在情節(jié)上，戲曲表現的也多為名著如《三國演義》、《牡丹亭》、《西廂記》等人所共知。而在芭蕾中，其劇本除童話故事外，也有許多不朽的世界名著被編為舞劇，如《唐?吉訶德》、《茶花女》、《安娜?卡列尼娜》、《奧涅金》等。在動作上，其舉手投足也展示了貴族紳士及淑女的高貴典雅、有禮有節(jié)的雅文化。

四、結語

綜上所述，戲曲舞蹈和古典芭蕾雖然產生在不同的環(huán)境地域及文化中，但卻具有許多相通之處。除上述三點外，戲曲舞蹈繼承了傳統(tǒng)的剛柔諸舞、陰柔陽剛，“圓”與“起承轉合”的內在規(guī)律以及意象的表現手法。古典芭蕾也是對古羅馬、古希臘的悲劇、喜劇、擬劇的繼承和發(fā)展。在戲曲舞蹈中有許多展示性的技巧身段，而在所有的古典芭蕾舞劇中，男女主人公的變奏和技巧也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可見藝術的產生條件及表現形式雖然各不相同，但其內在的規(guī)律和發(fā)展卻有許多共通之處值得我們思考。